日头渐渐升高,今天是个大晴天。
天蓝得化不开,烈日炎炎,渐显威力,把大地蒸得暑热无比。
热场子的戏唱起来了,彩楼上多了好些穿着绫罗绸缎,面目模糊的女人们。
两艘表演用的老龙舟,在河上缓缓划过。这两艘老龙据说有上百年历史了,是宁县境内所有龙舟的祖师爷,祖师爷德高望重,百姓们欢呼起来,还有倒头便拜的。
随着游客越来越多,叶斐然的冰镇芒果西米露生意越来越好。
叶斐然把价钱定在三十文一碗,比旁边的摊子贵,比冰饮店便宜。很多来看龙舟比赛的人都愿意奢侈一把,花上三十文钱买一碗芒果西米露尝尝鲜。
除此之外,还有苏氏和叶怡然妙手包出来的豆沙馅西米粽子,每个不过半个拳头大小,清甜爽口,卖十五文一个,也大受欢迎。
生意兴隆,按理说叶斐然应该高兴,但她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内心深处隐隐约约的,有点忐忑不安。
远处一阵锣鼓喧嚣,伴随着百姓潮水般的欢呼声,叶斐然抬头看了看天,太阳高照,万里无云,也不像会下雷暴雨的样子。
龙舟两两互比,第一对龙舟如同离弦之箭,在江面上飞过去了。
百姓欢声雷动,“咚咚咚”的大鼓声震得叶斐然心里一惊一乍的。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从未试过这种感觉……
她伸手捂着心口,感受到肋骨后面那强烈而无序的撞击。
“咚”“咚”“咚”……
是鼓声,还是她的心跳声?
前世,姐姐出事那天,她一早起来就是这种感觉。
当时实验室的人说她无中生有。直到她赶到事发现场,看到姐姐鲜血淋漓的破碎肢体。那些人伪装了车祸现场,饶是如此,她还是看出姐姐被人力扭断的四肢和被外力粗暴刺瞎的眼睛……那天也是大太阳,天是热的,她寒意彻骨。
叶斐然一咬牙一跺脚,说:“娘,我走开一下!”
她离开摊位,直奔龙舟出发点而去。
成甯换上了火红的扒丁服,腰身劲窄,修长如剑。在一群人中一眼就可发现。他看到叶斐然忽然出现,很错愕:“二丫,你怎么来了?”
叶斐然见他好端端地,松口气,可是心里那种突突不休的感觉始终没有停下。她不由得一时语塞,要她怎么开口才好?
相公,我的第六感不妙,你还是别下水了?
早在出发之前,叶里正就放出豪言壮语,火山村已经蝉联五年龙舟赛头筹,他不愿意那面“夺标”锦旗流动到别的村子里去。而且成甯是头桨,是坐在龙舟船头第一个的桨手,举足轻重。若他临时退赛,不说旁人,叶里正一定活活扒掉她的皮。
她迟疑了一会儿,对成甯说:“我,我总觉得今天可能会有事发生。我不放心,就来看看。”
“可能会有事发生?”
叶斐然担忧地说:“我昨晚做了个怪梦,梦里和那牌楼一模一样……我还梦见死了人,那人四肢被拧断,眼睛被挖掉……总之,你要小心车马,小心箭矢。”
她把姐姐的临死状态,移植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