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流沙领命。”佟若雨点头应声。
她又扭头看了看脸色暗沉的赫连翊,这件事分明就是针对他而来。
经此一闹,即使他没有谋反之心,光这批言足可以将他置于死地。
赫连祯再扭头看向赫连翊淡笑说:“莫放在心上,这肯定又是某人的把戏。”
说着,他冷厉的目光轻扫过去冷冷道:“韩之演呢?还是琢玉?”
“嗯。”赫连翊轻扯嘴角苦涩点头。
群臣中的赫连荣达也不由皱下眉头。
他明白自己的儿子最近锋芒太露,容易招来各方面的敌意。
前晚又倒下了凌家和兰家,获得了制造兵器的权力,这是多少人盼天盼地都盼不来的利益,却被年纪轻轻的他抓在手里。
而且,他本来就兵权在握,政敌林立,在群臣眼中,比太子的威望还高,功高盖主是大忌。
即使这只是一个计,谁又敢保证没有人将妖道的话信以为真?
尤其是皇帝和太子,站在权位顶峰的人,眼里最容不得沙子。
挥散群臣后,佟若雨陪着老皇帝回到寝宫。
老皇帝倚靠在榻上再看向若有所思的佟若雨试探问道:“流沙,这件事你是否已经有头绪?”
佟若雨淡若摇摇头再看向老皇帝说:“暂时没有头绪。但是,既然此事在后宫率先掀起来,必定跟后妃脱不了关系。”
她又思忖了一阵子说:“而且直接针对翊王……”
她抬起眼眸若有意味说:“最近一连倒下后宫两大势力,剩下那一边可能心生忧惧,怕翊王再出手,铤而走险,先下手为强,故意妖言诬蔑翊王有谋反之天命。流沙猜想,最有可能是这样了。”
她又轻弯嘴角微笑说:“当然,说不定有人借这个矛盾作恶,韩之演最有可能。陛下,流沙一定会彻查的。”
“嗯,他们的确可疑。”老皇帝若有所思说。
沉默了一阵子,佟若雨思忖了一下又谨慎说道:“陛下,不管今天的事情是谁的阴谋,对太子殿下肯定会有影响。这样吧,流沙这些天不进宫了,专心安排翊王选妃的事情,借选妃的事情转移其他人的视线。至于彻查一事……”
她垂下眼眸低想了一会儿说:“交给凌烟公主如何?她是陛下的女儿,查办后宫的事情,也不会遭人口实。公主跟翊王和太子感情都好,相信一定会尽力揪出背后的幕后黑手。”
老皇帝低想了一会儿笑笑说:“嗯,这样也好。”
佟若雨看向他再次问道:“陛下,哪里有可疑之处?”
老皇帝愣眨了一下眼眸,又忙摇摇头说:“朕也没有头绪,跟你想的也差不多。”
“那麻烦陛下跟凌烟公主说一下了。”佟若雨轻俏嘴角淡若笑说,“陛下放心,这些天流沙会好好想一下如何推倒最顽固的闵家。翊王选妃是个不可多得契机,选妃宴上,定能给你一个惊喜。”
“嗯,朕期待着。”老皇帝欢喜笑道。
佟若雨欠身作拜转身走去。
老皇帝欢喜的眸色稍稍沉了下来。
佟若雨离开了好一阵子,琢玉随后来到老皇帝的寝宫,两人对看一眼,继而诡秘一笑。
佟若雨来到秦洁岚的房间,轻轻抚着挂在架上的雪白衣裳。
轻盈柔滑丝质有点冰冷,银丝绣成的白翎雀的羽毛依旧莹光闪动,华丽吧,却远比不上她悲伤下灵动。
她把头挨在架上黯然愁伤叹息,从微闭眼睛溢出来的泪珠滑落雪衣上。
“师父,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在道士被砍下头颅那一刻,她已经知道自己心中那抹忐忑不安的惶恐是什么。
皇帝果然是城府最深、机关算尽的第一人。
她之前怎么会没想到,老皇帝既然对宫中内外的形式了如指掌,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琢玉是怎样的人呢?
不,如果没有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琢玉怎么可能钳住后宫的命脉呢?
老皇帝筹谋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直到现在找物色出来一颗棋子呢?
琢玉,琢玉早就是他自以为是的另一颗优秀棋子。
否则琢玉怎能钳制后宫,怎能牵制群臣?
否则皇帝如何算计,如何对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能顺利倒下两大家族,终于明白琢玉为何没有进步一得行动。
不,琢玉的阴谋在她进宫的那一刻,早就算计好了。
琢玉她要的不是眼前的胜利,而且长远的彻底胜利。
她替皇帝建成三个后妃三足鼎立的稳定局势,现在即使全被推倒了,她依然处于不败之地。
因为,她还是给皇帝出谋划策的人。
白雪轻扬在院子里,佟若雨甩出缠绕在臂上的白丝带,肆意卷起地上的雪花,她旋转的舞步散漫着无限的怒气。
“为什么?师父,你告诉我,为什么?这就是权势吗?”
她一边迎风狂舞,一边向远逝天边的亡灵追问,ke望得到她的回应。
憋在心里的话,她不知道该对谁说。
赫连翊……她不能让赫连翊知道。
不能让他知道老皇帝为什么要他选妃,为什么要她为他选妃,为什么要让她穿凤袍,为什么要让她代管后宫……
这一切一切都是因为老皇帝要把推给赫连祯!
“吖……”佟若雨被缠在脚上的丝带绊倒在地上,她通红的双手深埋在雪里再狠狠握紧拳头,仰头大喊。
“啊!”
在皇帝把凤印交给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他的用意,所以她马上把凤印转交给太子妃。
昨晚,那道士当众要了她一滴童女之血,她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
除了赫连翊,她不要做任何人的妃子,除了父母,她也不要任何人安排她的婚事。
她猜想到,这除了是老皇帝想法外,更加少不了琢玉的建议。
这是琢玉最阴险的计谋。
琢玉知道她跟赫连翊的感情,所以故意把她推给赫连祯,兄弟的感情肯定会出现裂缝。
如果她始终不肯屈服在yin威之下,而拒绝成为赫连祯的女人,琢玉就可以劝说皇帝绝对不能留下一个桀骜不驯又锋芒毕露的女人而除去她。
她死了,她和赫连翊所做的一切,所得的功劳都会转移到秘密功臣琢玉身上,而他俩留下的只有骂名。
赫连翊如此执着,当然不会让她嫁给别人.
这样一来,他跟皇帝抑或赫连祯就会扯破脸皮。
他现在本来就位高权重,要除去他的人遍地都是,一旦赫连祯都不保他了,他就真的是孤立无门。
如果她屈服了嫁给赫连祯,琢玉无疑成赫连祯的功臣,又因为多年为老皇帝筹谋,赫连祯一定会对琢玉刮目相看。
而且,她心系赫连翊,难个男人能容的下自己的妻子心里还有别的男人?
她若真的嫁给赫连祯,琢玉一定会从中挑拨,她跟赫连翊的日子都甭想好过了。
她也深知自己的脾性,只要是自己不高兴或者厌恶的事情,绝对不会巴结讨好。
即使嫁给了赫连祯,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他是那么高傲的人,怎会容忍她一直对他冷言冷语?
更何况,经过昨晚那妙善道士的一言,赫连祯心里肯定会长了一根刺,再有琢玉诚心挑拨,赫连翊绝对没有好结局。
留给赫连翊的选择,除了造反自保,就只有选择慷慨赴死了。
琢玉,就是要把他逼到这个境地上。
琢玉机关算尽,给她的,也只有愤怒。
真正令她痛心寒心的是,老皇帝的所作所为。
赫连翊一身赤诚,为了他们父子俩出生入死,几次为他们解围不顾生命,还不惜以自己整个荣亲王府与群臣对抗。
他倾尽一切,换来的,却是猜度和算计。
刚才在老皇帝跟前,为了不让他察觉端倪,尽管当时心寒无比,她都已经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如果,她再继续呆在皇宫,恐怕,她会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把剑怒指皇帝质问他,为什么要算计忠心耿耿的赫连翊?
她不能让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他的计谋,否则,他可能会加快对付赫连翊的步伐。
甚至,对她试压。
闹鬼、道士胡言,不管琢玉是不是这件事的主谋,都跟皇帝脱不了干系。
为了赫连祯的太子之位,老皇帝纵容赫连翊揽权。
他明白赫连翊为什么揽权,所以接二连三把重任压在赫连翊身上。
前晚给了他制造兵器的权力,今日,又故意设计让道士胡言,即使这事现在压下去了,他日再提起来,道士这一言还可以要了赫连翊的命。
这样,就等于把一柄刀子狠狠地架在赫连翊的脖子上,只要他没了利用价值,随时可以把他杀了。
又或者在警告她,如果她不肯接受他的安排,他早架在赫连翊脖子上的剑就会毫不留情地抹下去。
“师父,你告诉我,我们机关算尽,到底是为了谁?我现在做的事情是对是错?”
“我亲手把赫连翊推到不可挽回的境地去,我要怎么办?为什么?”
“我好想回到屿古城,回到那个没有争斗的地方,太可怕,他们都太可怕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斗争带到屿古城?”
“皇位,真的可以让任何人牺牲吗?皇位都是冰冷无情的吗?”
“我只要……我只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罢了……”
泪星划过眉梢落入冰冷的空中凝结成晶莹剔透的冰珠。
还在忘我旋转的妙曼腰身突然被箍紧,佟若雨愕然回过神来,止不住的舞步依然在继续。
原地旋转了几圈,再惊乍落入那熟悉的强劲臂弯,凛风刮过脸庞有丝疼痛。
“怎么哭呢?”
赫连翊满带g溺凝视着她水雾氤氲的双眸温声呢喃。
温热的指尖轻轻抹掉她悬挂在眼眶的泪珠,他再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弧说:“很久没见你跳舞了。”
“很久吗?”佟若雨轻声念道,一会儿,又苦涩笑说,“好像……真的好久……”
然而,现在距离选魁,只不过仅仅过了一个月罢了。
为何日子却显得这么漫长?
好像,已经过了好几辈子似的。
“嗯,我想到了。”赫连翊眨了眨诡秘的眼眸笑说,“选妃的时候,每个来参选的人,非表演一段精彩的舞蹈不可。”
“以舞选妃?”佟若雨愣眨眼眸,再轻抿嘴角微笑戏谑,“那岂不便宜了我这天下第一舞魁?”
赫连翊轻弯嘴角微笑说:“看到你一比一次精彩的舞蹈,却没有一支舞仅仅是为我而跳,心里有些妒忌了。你,可否仅为我跳一支舞?”
佟若雨一手勾住他的后颈,一手轻抚着他的轮廓,凝视了他好一阵子才笑笑说:“是啊,我还从来没有为你跳上一支舞。”
赫连翊挽着她的腰站起来,再抹了抹她单薄的玉臂,马上把自己身上紫袍脱下来覆到她身上。
佟若雨轻点脚尖箍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轻声呢喃:“你擦亮眼睛,我很快给你一支独一无二的、仅属于你的舞蹈,从今往后,我的舞只为你跳,我所有的光彩都为你而绽放。”
赫连翊紧拥着她的后背,轻抚她的后脑温婉道:“我虽然想占有你的全部,但是,我不要你为了我失去自己的光彩,我不要你失去自己。”
沉默了一阵子,他轻捧着她的脸温声道:“若雨,做你自己就好,不必为我委屈。”
佟若雨轻动酸涩的鼻翼,她再紧搂他一点,靠在他肩上轻轻哽咽。
“莫怕,会有解决的办法。”赫连翊意味深远低念,目光深沉而空洞,毫无焦距地看向前方。
佟若雨愣了愣忙退开一点,扬起眼眸稍带迷惑和诧异凝视他的脸。
感觉好像他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一样,她的心头不由得多了一丝彷徨。
怕他痛心,怕他难过,怕他跟自己一样难受的快喘不过气。
赫连翊抚着她的脸温声说道:“莫怕,我不会让琢玉得逞的,她离间不了我跟祯哥,我一定会扯破她的家脸皮。”
佟若雨焉焉地舒了一口气,原来他指的是这件事。
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要不要把整件事情都告诉他?
但是,自己跟太子和皇帝甚无瓜葛都这般心寒,他把他们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一旦真相,他一定会崩溃的。
更重要的是,他在自己在乎的人跟前很难掩饰真实的自己。如果把真相告诉他,说不定马上会找皇帝或者太子质问。
即使他不质问什么,他的神情变了,皇帝对他的猜度更深,说不定还会马上除去他。
瞒着他吧,如果让他选,他一定宁愿自己不明不白地“幸福”死掉,也不要知道残酷的真相。
他很傻很笨,只知道为身边的去算计,却不知道被他全心全意保护着的人也在算计他。
赫连翊将她轻挽入怀中,用自己的胸膛去温暖她的身子。
两人紧拥在雪中在没有话语,晶莹的雪花轻盈落到两人身上。
翌日,佟若雨轻托着腮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雪花,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算计。
只想呆呆地坐一天,仅事不关己地看着雪落雪飘。
“咯咯……”随后传来敲门声。
佟若雨稍带愠闷蹙起眉心再转头看去,走进来的是红儿。
佟若雨轻蹙眉心说:“我不是说了,今天不要打扰我吗?宫里来谁了,我都不见。”
红儿点了点头再微笑说:“我知道你不想见宫里的人,但是,外面的来人,我不敢贸贸然替你拒绝,还是想问你一下。”
“谁?”佟若雨愣眨眼眸问道。
红儿抿了抿唇苦涩说道:“是……翊王的侧妃和悠悠郡主。”
佟若雨微吃一惊,又垂下眼眸低想一会,约莫知道她们的来意了。
她轻作点头说:“嗯,麻烦你把她们带过来。”
良久,红儿就领着赫连悠和贺琳琅走进来。
佟若雨忙从位置上站起来。
赫连悠睨向她冷哼一声讥诮:“代掌后宫的舞姬,架子不小呀,还要让本郡主通传等候。”
“悠悠。”贺琳琅轻念了声忙摁住她的手肘。
赫连悠抿了抿唇别过脸去不语。
红儿稍带不悦瞪了一眼赫连悠。
佟若雨忙微笑说:“红儿,你去忙吧。”
“嗯。”红儿点点头微笑说,“我让阿瞳在外面候着,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呼唤她。”
红儿出去后,佟若雨再平手说:“你们请坐。”
贺琳琅微微一笑坐下来。
赫连悠还一脸不屑侧着脸。
贺琳琅扯了扯赫连悠的衣袖。
赫连悠无趣地努了努嘴,才一脸愠闷盘坐下来。
贺琳琅看向佟若雨轻弯嘴角微笑说:“悠悠爱耍小孩子脾气,你莫见怪。”
佟若雨给她俩各自倒了一杯茶,淡笑说:“悠悠郡主是荣亲王的掌心明珠,从没到风尘之地来,现在舒尊降贵,即使耍点小脾气,也是我荣幸。”
“我不是为你而来的。”赫连悠不悦反驳。
她哼了一声又别过脸去冷声说:“我三哥要选王妃了,虽然陛下把选妃事宜交给你处理,但是,我们身为他的亲人,有资格和权力指点什么。”
佟若雨轻作点头微笑说:“嗯,郡主说得是,即使你们今天不来,明天我也准备到荣亲王拜访。荣亲王是翊王的父亲,我所做出的安排都得经过他的同意。而且你们是他最亲的人,对他的亲事,一定会有很多好的建议。”
赫连悠忽然勾起一抹兴趣盎然的弧度笑笑说:“我们想到翊王府看一下。”
“翊王府?”佟若雨愣眨眼眸苦涩笑说,“这,让翊王带你们过去不就好了?”
“嗬!”赫连悠又沉下脸冷哼一声说道,“三哥现在不允许我们过去,我们连他以后的新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给他准备婚宴?我看他呀,现在只懂争权夺利,权位日益高涨了,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悠悠郡主。”佟若雨忽然暗沉着脸冷冷喊了声。
赫连悠被她这个表情吓了一跳。
佟若雨挑起厉眸凝重提醒:“祸从口出,你每一句话都可能将翊王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赫连悠抿了抿唇又轻扯嘴角苦涩笑问:“有这么严重吗?”
佟若雨看向她恳切说道:“现在翊王正处于四面埋伏的警惕,稍有不慎,都可能摔得粉身碎骨。你们是他的亲人,尤其需要谨慎。他不懂得为自己筹谋,就需要你为他着想,否则他就真的孤零零一人了。”
“喂……”赫连悠看见她泛红的眼圈,她仓惶地抓住贺琳琅的手肘悻悻问道,“你……你……你怎么哭呢?”
“没有。”佟若雨抹了抹自己酸涩的眼眶,鼻子微酸,再轻弯嘴角苦涩笑说,“沙子入眼而已。”
“这里怎么会有沙子……”赫连悠正欲说话,贺琳琅忙摁住她的手再看向佟若雨微笑说:“既然你明天准备到荣亲王府,那我们现在不打扰你了。允笙的亲事,的确需要跟我们王爷说一下。我们明天在王府等你。”
“嗯。”佟若雨强忍着盈在眼眶的泪水苦涩笑说。
她俩离开后,佟若雨又捂住自己浸湿的双眼自我嘲笑道:“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动不动就流眼泪。”
出了飞天舞坊,赫连悠又甩开贺琳琅的手迷惑问道:“琳琅姐姐,为什么急着拉我离开?又不是我把她弄哭了,她矫情罢了。”
“悠悠,”贺琳琅忙点住她的唇提醒,“这样的话,千万不能在允笙跟前说。”
她扫看了一下四周,再转向她轻叹说道:“陛下让她为允笙选妃,也就是说,她不可能成为翊王妃了,你可知道她为什么哭?”
赫连悠低想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贺琳琅紧接着说:“我看得出,流沙姑娘对允笙是真心的,否则也不会处处为他的处境着想。一个外人尚且为允笙忧心忡忡,我们的确需要更加谨慎。他在外面已经为难,不能让他回到家里再为我们的事情烦恼了。”
刚从成立了太子护卫军的时候,赫连翊几乎好几天不回荣亲王府。
自从佟若雨上次到王府一趟后,他或午饭或晚饭或者转一圈,即使不在家里过夜,都总会回家一趟。
贺琳琅猜想,这或许都是“流沙”劝说的缘故。
只有真心爱一个人,才会顾及他家人的感受。
熊府
地上树上的雪花几乎全被凌厉的鞭锋扫落到地上,“啪啪”的声响萦绕了怒气。
贴地横鞭一扫,落在地上的雪花全部被纷纷扬扬扫起来,惊乍的雪花在逆流漩涡中狂乱飞舞。
熊嚣刚站到游廊处看了看盛怒的人儿,再轻弯嘴角戏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贸贸然到来,还真让我捏了一把冷汗。”
佟若雨收回鞭子,再阴下眼眸冷盯了她一眼。
熊嚣刚扑哧一笑说:“难道不是?你接二连三倒下一批又一批官员,宫里宫外惹了不少敌人,却突然跑到我这来耍鞭疯,我能不害怕?”
“我累了,给我上茶。”佟若雨走过来与她擦肩而过冷声说道。
熊嚣刚哭笑不得扭头看了看她远去的背影:“我们什么关系,竟然对我瞪鼻子上眼。”
这佟若雨的脾气太爆了,少一点g她的耐心,都受不了她。
但她也只会在熟悉而放心的人跟前撒娇吧?
熊嚣刚嗤笑一下,又十分欢喜地转身跟上去。
喝了一盏茶后,熊嚣刚又睨向闷闷不乐的佟若雨问:“到底怎么呢?跟翊王选妃的事情有关?陛下看上你呢?不允许你成为翊王妃?”
佟若雨扭头看向她苦笑说:“如果真的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她又沉下眸色低念:“我心头很懊恼,又怕被赫连翊看见我这个样子,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熊嚣刚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心。
佟若雨愣了一下,扬起眼眸看向她。
熊嚣刚轻弯嘴角微笑说:“跟我说,我也想探听一两个要挟你的秘密。”
佟若雨缩回手冷冷一笑,再端起茶杯浅尝半口,没有说话。
“跟太子有关?”熊嚣刚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佟若雨指尖一顿冷冷睨向她。
熊嚣刚轻弯嘴角诡秘笑道:“嗯,我猜对了。只要有心人,几乎都能看出太子对你的用心,他看你的眼神,非同一般。”
“是吗?”佟若雨苦涩笑笑不语。
“你担心他们因为你兄弟反目?”熊嚣刚试探问道。
佟若雨沉默不语。
熊嚣刚轻沉眼眸稍带不悦说道:“昨日那妖道有胡言乱语,难怪你这副闷闷不乐。”
说着,她又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佟若雨忙摁住她的手说:“哎,你喝的可是酒,不要喝得太猛。”
“我不是赫连翊,你甭管我。”熊嚣刚推开她的手冷冷说道。
佟若雨冷嗤一声说道:“你又发什么脾气?我刚来的时候就看见你一个人闷闷不乐了,你怎么呢?”
熊嚣刚垂下眼眸黯然苦笑。
沉默了一阵子,她又抓起酒壶连灌几口,打了一个嗝,再看向她苦涩笑说:“我想当一回女人,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