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亲王说的话他们不敢违背,而且,聂亲王跟他们坐在同一条船上。
面临同样的困窘,他们相信这是聂亲王为他们解困之法,事到如今,只能妥协。
赫连云啸稍带不可思地往自己的父亲看了一眼。
他真不相信这些话竟然是出自他之口,难不成怕忍耐三年的寂寞,狗急跳墙之际,才想出这么有人性的办法。
老皇帝琢磨了一阵子继而拍腿叫好:“好!聂亲王这个办法极好!既然所有人都同意了,就这么定。”
他又低想了一下说:“朕就赐飞天舞坊‘圣馨’二字,成为天下第一舞坊,众女地位等同亲王之女,仙舞难得,非才情高尚者,不得观赏。”
“……”群臣不由得猛吃一惊。
他们只以为稍微提高一下下飞天舞坊的地位,没想到这老眼昏花的皇帝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竟然让一群舞姬的地位等同亲王之女。
佟若雨福身作拜说:“罪女替飞天舞坊所有姑娘以及师父感激陛下的厚爱。”
老皇帝忙说:“哎,别再喊自己作罪女了,你没有罪。既然你是朕封的天下第一舞魁,又出自天下第一舞坊,地位非同一般。朕还未想好如何安置你,这样吧,暂时让你跟琢玉一同管理御舞坊。”
“多谢陛下恩典。”佟若雨低头应声道。
停了一会儿,她又看向老皇帝一脸善意微笑说:“陛下,既然百官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惩罚可以酌情减轻。”
群臣又“唰”地一下把厉目盯向她。
他们已经不追究了,还让她得了极大的便宜,她竟然还惦记着处罚他们!
佟若雨冲他们阴柔一笑再转向老皇帝说:“三年不碰女色就免了,就发他们三个月的俸禄作为喜银子吧。”
群臣咬牙切齿盯了一眼佟若雨,三个月的俸禄,罢了!
佟若雨暗地扭头向某人使了一个眼色,像是在满怀得意地撒娇。
赫连翊摸了摸鼻子暗笑不语。
这些家伙阴谋陷害她,反而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下肯定是恨得捶胸顿足了吧?
活该!
老皇帝点点头微笑说:“嗯,小惩大诫,给三皇子婚宴之用也是好的。”
“不是。”佟若雨连忙纠正说,“喜银子是给飞天舞坊的姑娘们以后出嫁留用的。银子不多,但都是百官的心意,这样,飞天舞坊的抬封得到群臣的支持才名副其实。”
赫连祯拱手说道:“父皇,为了支持您的决定,儿臣愿意拨出六个月的俸禄。”
“好。”老皇帝忙笑说。
赫连云啸又站出来说:“陛下,臣也愿意拨出六个月的俸禄作为喜银子。”
群臣焉焉地吐了一口气无奈说道:“臣等也愿意拨出六个月的俸禄作为喜银子。”
“多谢各位大人的美意。”佟若雨迎着各种怨恨的锋芒盈盈笑说,又转向老皇帝说,“陛下,妃嫔们的品阶就无须降了,月俸降级一年,全书拨给三皇子婚喜之用。各司婢女亦如是。”
老皇帝欢喜点点头说:“嗯,赏罚得当,这样她们就记住教训了。”
赫连祯扭头看了看身上似是布满银色利刺的佟若雨。
要害她不容易,现在群臣和后妃均吃了大亏,恐怕又种下了不少祸根。
但是,这一次的境况跟之前的不一样了,他们吃了一次亏,又领教了她的厉害,恐怕不敢轻易害她。
他似乎明白她为什么要肆意张狂了,不是被仇恨淹没了理智,而是更好地筹谋自己的后路。
她无权无势进入一个早已布满荆棘的地方,要保护自己,又带着强烈的复仇欲望,的确需要那份凌厉来为自己开路。
她还是那个心思缜密的她,甚至,更加凌厉了。
散朝后,百官像惹了瘟疫一样脚步匆忙就跑了。
这妖女不是一般的祸胎,每一次接近她都得不到好果子,蹭上她的边都没有好结果。
更别说算计她了,那简直是自讨苦吃!
不能再跟她有任何交割,免得遭惹祸上身。
一言蔽之曰:避之则吉!
“王爷……”佟若雨走到赫连北淳笑笑低念,“谢谢。”
赫连北淳冷声笑道:“本王也谢谢你剥了我父子两整整一年的俸禄。”
“你放心,我会遵守自己的诺言。”佟若雨笑意诡秘说。
“咳。”擦身而过的赫连翊咳了一声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赫连北淳看了看赫连翊远去的背影,又转向佟若雨说:“本王等你好消息。去吧,他等你。”
“告辞。”佟若雨浅淡一笑紧步追上去。
赫连北淳停在原地,看了看佟若雨远去的背影,喃喃低念:“这丫头,到底是怎样的奇女子?本王该相信你吗?”
“你看上她呢?”背后突然传来赫连云啸冷冷的声音。
赫连北淳扭头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说:“这是烫手的热馍馍,谁碰了谁遭殃,就算你父亲再怎么缺女人,也不会打她的主意。百官都明白这个道理,你也……”
“不是就好。”赫连云啸淡漠说了句扬长而去。
赫连北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慢步跟上。
佟若雨才刚转上马车,赫连翊就把她拉到身边好奇问:“二皇叔怎么突然站到你这边来呢?”
“嗯?”佟若雨抿唇笑笑反问,“我怎么知道?自保而已。”
赫连翊沉下眼眸紧盯着她,看着她眸底丝毫没有隐藏的狡黠之色,就知道她一定是了坏主意。
佟若雨轻挽嘴角笑笑说:“回去,我送你一样东西。”
飞天舞坊
赫连翊独坐在房间来轻敲着案几寻思。
现在舞坊的地位跃升到最高,高处不胜寒。
更何况,挑起了韩之演浓厚的杀意,又跟琢玉扯破脸皮,她的要走的路才刚刚开始。
如何才能让她走得更平稳?
“还在担心我的事情呀?”
突然传来佟若雨的声音。
赫连翊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就看见笑意盈盈的他跪坐在他对面。
只是她的脸有点脏,像沾了点灰。
“尝尝。”佟若雨双手把一碟苦瓜端到他的跟前,再把筷子递给他说,“我亲手做的。”
“你做的?”赫连翊喜出望外问道。
他打量了一下她的手,没看见有伤,他又忙接过筷子笑了笑说:“这得尝真一点。”
他夹了一片苦瓜吃了一口,脸色一青,眉头顿时撅了起来。
“很苦吗?”佟若雨急切问道,“我已经放了很多糖!”
“咳咳……”赫连翊强行嚼在嘴里的东西噎了下去,带着沙哑的声线问,“你确定这是苦瓜?”
佟若雨纳闷地白了他一眼,再拈起一块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吐!”她忙吐了出来激动说道:“我把盐当成糖了!”
她又苦巴巴地看向他说:“你等会,我弄一下再来。”
“喂……你还怎么弄啊?”赫连翊纳闷低喊了声,随即追了过去。
赫连翊追到厨房,不看还好,一看还真被她吓了一跳。
这人儿竟把她那咸得发苦的苦瓜倒在舀来的水里面淘洗了几下,她再勺了一瓢烫水滚漉过去。
尝试了锅子里的调味料后,她再狠狠地勺了两汤匙的白糖搅拌到被她折磨的面目全非的苦瓜上边。
她舒了一口气再美美一笑端起碟子转身走去。
看见冷汗潸潸的赫连翊,她双手把碟子给他微笑说:“弄好了。”
“呵呵……”赫连翊轻扯嘴角,夹着额头的两滴冷汗,极度不可思议问道,“给我吃?”
佟若雨理所当然恳切点点头。
赫连翊凝视着她灵澈且充满期盼的双眸,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弯。
她的动作虽然蠢笨,做法更加是让人汗颜,但是,他看得出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认真,她用心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煮这一顿给他。
赫连翊欢喜笑笑拈起一片咸得发苦又甜得发腻的苦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这百感交杂的味道跟她好像,只有细细咀嚼才知道,最深沉里边的甘甜。
“这是……”赫连翊看向她恳切说道,“我这辈子吃过最好的菜。”
佟若雨得到赞赏抿唇轻轻一笑,再挑起春波晃动的柔目看向他嫣然笑说:“这是我的嫁妆,赫连翊,娶我,好吗?”
“……”赫连翊凝望着她绽放的温柔笑脸,顿时说不上话来。
他抽了抽嘴角又忽地笑了出来,像是有点受宠若惊张望了一下,继而转过头来一手抓起碟子里的苦瓜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塞。
“苦瓜拌糖,同甘共苦,风雨同路,不离不弃。”佟若雨轻声低念。
赫连翊嘴角微弯,再抬起眼来看了看滑落在她笑脸的两颗晶莹泪珠。
他俯身过去轻轻吻掉她的泪珠恳切低念:“这份无价的嫁妆,我得用一辈子,几辈子,一万辈子去珍惜它。”
佟若雨抬起眼眸凝视着他贴近的轮廓微笑说道:“师父说,放下才能舍得,她说,我总有一天会真正懂得。现在我懂了,她说的放下,不代表放弃,而是,踏实得时刻都在又仿佛不在,像你。”
“赫连翊,你给我准备的惊喜还在吗?”
赫连翊一手将她拥入怀中,紧拥着她的纤腰。
佟若雨错愕张开拿着碟子的手,手上的碟子差点掉了。
赫连翊靠到她的耳边温声呢喃:“它跟我一直都在等你。随时,等你来拿翊王妃之名去横行霸道。”
“你才横行霸道。”佟若雨甜蜜一笑不爽地拍了他后背一巴掌。
赫连翊钳住她的下巴,带着绵绵情意吻下她的瑰唇。
佟若雨脸颊微红正想迎合他的温柔,无意看见站在外面的雪儿,泛红的脸颊霎时一阵烫热,她忙拍了赫连翊一把。
赫连翊愣了一下睁开眼睛,再顺着她的目光扭头看去,看见站在门外的雪儿,怪不好意思扭头冲佟若雨坏坏一笑。
佟若雨忙上前问:“雪儿,有事?”
雪儿压住心底的苦涩之意,又忙点点头说:“嗯,陛下的金銮香车来了,要马上接你进宫。”
“进宫?”佟若雨纳闷地蹙起眉头,她又扭头看了看赫连翊忐忑不安的神色问,“怎么呢?”
赫连翊撅起眉心,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凝聚目光,若有意味说道:“金銮香车……是陛下召见临幸妃嫔所用。”
佟若雨轻轻跌了一步,又抓住他的手肘稍带惶惶不安说:“可……可上一次……进宫献舞的舞姬,用的不正是金銮香车吗?”
“那就意味着她们将是陛下的女人。”赫连翊眸色冷沉说,沉沉呼吸,他又转头看向她说,“不准去,明天我就宣布娶你为王妃。”
“嗯,我不去。”佟若雨忙安抚他忐忑不安的心急切说,“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他,反正他给了我特许,我可以拒绝任何人。”
“……”雪儿听见赫连翊说马上就要纳佟若雨为王妃,心头的苦涩顷刻间化作堵塞的疼痛。
但是,他俩本就是有情人,又早已拜堂成亲,名符其实的夫妻,现在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雪儿忙隐藏自己不该有的想法,又摇摇头略显急切说:“事情恐怕不简单,外面出了迎接流沙姑娘你的金銮香车,还有一大批侍卫,他们看上不像善类。给我的感觉,你非进宫不可。”
“侍卫?”佟若雨警惕皱下眉头。
赫连翊又忙问道:“来人说了什么话?”
雪儿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忙说:“过来的是皇上身边的小宁子公公,本来温和。红儿知道王爷在这,又约莫猜出金銮香车的用处,所以找借口打发他。”
“可是他突然脸色阴沉,说什么即使流沙姑娘身体不适,宫中有御医。还有……”
雪儿停顿了一下,又眨了眨眼眸看向佟若雨轻声道:“他还说了句,流沙姑娘有特许,但是,其他人都没有。”
“……”佟若雨骤然眉心轻蹙,为何偏偏说这样的话?
还刻意派了大批侍卫来,这不是摆明了利用飞天舞坊其他人来要挟她吗?
佟若雨把碟子搁下迈前半步。
赫连翊忙扣住她的手腕冷声说道:“我说了,不准。我是你夫君,你的一举一动都得得我批准。”
“允笙……”佟若雨拧紧眉头为难地看了他一眼。
赫连翊毫不妥协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冷色凌厉睨视着她双眸,一字一顿说道:“如果还知道我是你的谁,就该听我的话,一天,不,马上,我马上带你进宫请求陛下赐婚。”
“现在情况不明,你不要冲动好不好?”佟若雨蹩蹙眉心恳切说道,“你说会保护我的,你就该冷静。今天在大殿发生的事情,还有千丝万缕未理清,或许跟这有关呢?”
赫连翊不以为然激动说道:“正因为今天的事情,你知道自己走在大殿那一刻有多惊艳吗?试问那个男人不动心?更何况是皇帝!”
“你也正是为了迷惑他的心才打扮得花枝招展,这不,他被你的美人计撂倒了!马上就找你了!”
佟若雨微咬下唇盯了他一眼冷声问道:“你……怪我?”
赫连翊抓狂地挠了挠头,他又扶着她的肩膀恳切说:“我不是怪你,我只是给你分析,你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我知道你的担忧,我又何曾不担心呢?”佟若雨说着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赫连翊忙把她拥入怀中说:“把这事交给我处理,相信我。”
“小宁子公公还说了……”雪儿又打断他们的话。
他俩忙扭头看去。
雪儿迟疑了一下说:“一炷香后,流沙姑娘还不出去,他就亲自带人进来请流沙姑娘进宫。现在时间不多了,恐怕门外那些侍卫马上要冲进来。”
佟若雨沉沉吸了一口气,迈前一步。
赫连翊急切紧扣她的手心。
她转过身来信誓旦旦说:“我是你的,除了你,谁敢碰我,我都不会让他得逞。”
她又下意识摸到自己的腰上荷叶香包说:“我先替她们解围,在宫里,我等你替我解围。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
赫连翊紧了紧她的手心再依依不舍松开她的手,郑重点头说:“嗯,你安心,我很快就到你身边把你带回来。”
说罢,他就急步向外走去。
佟若雨急看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心头忽地多了一丝忐忑不安之意。
正在大堂内喝茶的小宁子冷眼睨了一下烧完的香,又搁下杯子冷声说道:“看来流沙姑娘真的很不舒服,来人呀,随本公公进去把流沙姑娘请出来。”
红儿她们一下子急起来了。
随后石屏后传来佟若雨的声音:“无须劳驾公公了。”
小宁子看见走出来的佟若雨忙站起来躬身笑道:“为流沙姑娘办事,是奴才的荣幸。”
“进宫吧。”佟若雨冷声说道。
“吖?”小宁子看了看她简素的发髻和还沾着污迹的脸,忙轻扯嘴角笑笑说,“流沙姑娘,该梳洗一下,这样……”
佟若雨冷目一睨稍显不耐烦说:“见陛下不是最重要吧?小女子可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公公不是说陛下必须马上见到我吗?”
“是!是!”小宁子忙低头应声。
她的凌厉,作为一个旁观者他早已领教过。
为了太子的事,也跟她打过几次交道,但此刻触碰到她锋寒的目光还是不由得怔了怔。
佟若雨走了两步,又止住脚步冷声说道:“公公,他们吓到我的人了。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抑或他们自己仗势欺人呢?”
小宁子心头轻颤,又忙向侍卫使了一个眼色。
侍卫们忙单膝跪下放下剑往自己甩巴掌说:“卑职鲁莽!”
佟若雨沉沉呼吸没有理会他们,稳步向外走去。
小宁子是皇帝身边的人,即使自己再张狂,非不要时,不能跟他翻脸。
但是,不出一口气,她心里憋得难受,飞天舞坊也容不得他们胡乱要挟,所以借故让他推脱责任给侍卫,这样既可以给他一个下马威,也算给他面子给他恩惠。
小宁子舒了一口气忙挥手带人簇拥她而去。
红儿走到门外忐忑不安看着远去的金銮香车。
跟上来的蓝儿不悦低念:“今天才赏我们‘圣馨’二字,还说什么位同亲王之女,转眼又带人来呼呼喝喝,这算哪门子的亲王之女?”
红儿黯然叹了一口气说:“这是权势的天下,徒有虚名的封号等于一张白纸,只不过是供有权有势的人消遣之用罢了。再多的封号都是假,只有手握实权才是真,流沙,这个道理,你懂。”
赫连翊找上赫连祯一路赶入皇宫,一边向他解释事情的经过。
赫连祯微吃一惊,没想到上午的事情他还没消化过来,接着又大出事了。
“祯哥,你一定要代我跟陛下说清楚,我要她!我一定要娶她!”赫连翊神情急切说。
“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侍寝的!一定不会!”赫连祯最后的四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用尽全身的冷气说出来。
他绝对不允许她成为他父亲的女人,他不要任何人玷污她!
到了老皇帝的寝宫外面,赫连翊和赫连祯又加快脚步沿着阶梯跑上去。
在寝宫外面踱步的小宁子看见走来的两人,他忙迎上去微笑说:“奴才拜见太子殿下,拜见……”
“废话少说!”赫连翊迫不及待说道,“本王跟太子有要事见陛下,马上传!”
小宁子看了看急得满脸通红的赫连翊,又笑意盈盈躬身道:“回禀太子、翊王,陛下在里面跟流沙姑娘共宴,今晚不见任何其他人。”
“陛下说了,就算敌军打到皇宫门外了,也无须禀报,一切军国大事,全权交给太子处理。”
赫连翊又急红着双眼往赫连祯看了一眼。
赫连祯低想了一会儿睨向小宁子斥责:“本太子让你禀报就禀报,立即去!”
“请太子殿下别为难奴才!”小宁子忙扑跪下来说。
赫连祯单膝蹲下来冷声问道:“说,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宁子战战兢兢抬起头说:“回太子,奴才向来听你的吩咐,但是,陛下这次下了死命令,真的不能让任何人打扰。陛下……看上了流沙姑娘。”
赫连翊鼓了鼓深沉的厉目,绕过他往寝宫闯去。
“翊王!”小宁子惊怯大喊一声,忙爬过去扑跪到赫连翊的跟前急切说,“真的不能进去!不要让奴才为难!”
守在外面的侍卫随即拔出剑来。
赫连翊扫视一看,今晚驻守的侍卫似乎比平常多了四倍,好像料到他会闯进去一样。
小宁子又忙说:“陛下吩咐了,擅闯寝宫者格杀勿论,即使是太子殿下,也不例外。”
“……”赫连翊和赫连祯骤然握了握拳头,两人又往寝宫外扫视了一眼。
赫连翊按耐不住心中焚烧的急火,一脚踹开小宁子,疾步上前。
“翊弟!”赫连祯忙上前摁住他的肩膀急切说,“别冲动!”
“我怎能不冲动?”赫连翊又似乎又似笑低声道,“我的女人在里面,她在等我把她带出来。”
“现在硬闯也不是办法。”赫连祯心急如焚咬了咬唇,又往寝宫扫了一眼说,“现在,只能相信她,她一定能为自己解围的。”
“她相信我!”赫连翊紧不住凌厉咆哮了声。
站在寝宫里的佟若雨听见他的声音,心头又猛地被冲击了一下,既踏实又彷徨。
踏实是因为知道他就在外面,彷徨是因为密密麻麻的侍卫。
“为何弄得浑身脏兮兮的?”
突然传来老皇帝的声音。
佟若雨愕然回过神来收回目光看去,这下才发现老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镂空檀木屏风前的榻上,左右还站着七八个宫女。
见有其他人在,微微松了一口气,她低了低眼眸淡漠说道:“回陛下,来得匆忙,忘了梳洗,请见谅。”
“忘了梳洗?”老皇帝兴趣盎然走下榻。
两个宫女忙搀扶着他走到佟若雨跟前。
他打量了一下佟若雨简素的妆颜,映雪肌肤没有半点珠粉沾染却多了几丝灰迹,狼狈的玉脸却更显透灵明澈,给人感觉甚是恬喜。
“真正的美是无法掩饰的。”老皇帝诡秘笑了句,“既然来不及梳洗,现在梳洗吧,里面正给你备了热水。”
“……”佟若雨猛然瞪了瞪眼眸。
她才刚要开声,老皇帝又笑眯眯说:“你这样子虽然很特别,但是,朕不喜欢跟浑身脏兮兮的人说话。”
他又转向宫女们说:“都进去准备。”
宫女转进去后,佟若雨又冷声说道:“陛下,流沙无须……”
“陛下!臣赫连翊有要事求见!”外面传来赫连翊急切的吆喝声。
佟若雨忙扭头看了看,老皇帝轻冷笑道:“你跟翊王是何关系?”
佟若雨轻蹙眉心往他看去,却见他嘴角那抹笑少了一分昏庸多了一分险恶之色,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老皇帝看见她这个表情,昏花的老眼眯成一条细线,继而笑容诡秘吐出三个字:“佟——若——雨。”
“……”佟若雨错愕怔了怔眼眸,稍带不可思议看向眼前这个老皇帝。
看见他似是洞悉一切的锋芒,莫名的恐惧萦绕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