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变心

佟若雨一路跑,跑回自己的房间,跌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紧抓着被单的手心还是一个劲地发抖。

他还温柔地笑着,少了疼惜,多了淡漠。

他爱上了别人,他撒谎,他沾上了别人的胭脂。

不是要放下他吗?

为什么还在乎他变心呢?

他一个个承诺还在耳边,怎么突然就走远呢?

死灰的双眸萦绕着痛心的眸色,可是,她捂着自己应该撕心裂肺的心房,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不,是没有感觉了,好像什么都没有了,空了,这里似乎什么都找不到了。

她无力倒在床上,脑海苍茫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有点压抑,似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快要窒息了。

“不要想他了……不要想他了……”佟若雨伏在床上提着浑身的力气喃喃低喃,“还有事情……要报复,要报复……”

邱凌空、妖风和丁狗聚在外头,偷偷往房间瞄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窃窃私语:“万一主子信以为真怎么办?万一她自寻短见怎么办?”

“谁的馊主意?”丁狗小声低念。

妖风和邱凌空不约而同指向他。

丁狗不爽地白了他两一眼嘀咕:“由始自终,我压根没说过一个字,别冤枉我。妖风,你最损。主子知道真相后,你必死无疑。”

妖风一个个指着他俩诡秘笑说:“同罪同罚。”

翌日,佟若雨早早就进宫到大殿外等候,站在轻凛的秋风中,脑海里不停晃过赫连翊的每一个轮廓,冰凉的心隐隐发麻。

她一个劲呼唤自己不要去管他的事情,可是越要忘记,却想得他越发厉害,耳边时时刻刻都是他过去的温柔叮咛。

只是,心还是不会痛。

那么好的他,怎么突然变呢?

好一会儿就下朝了,大臣们从大殿里鱼贯而出。

佟若雨忙收回思绪快步迎上去淡笑说:“各位大人……”

她还没说完,众官员就似看不到她一样漠视擦身而过,又或者三五成群若无其事地谈天论地。

佟若雨深深吸了一口气,再转过身来往阶梯下扫视下去说:“可以听我说几句话吗?关于三皇子的婚事。”

不一会儿,从大殿出来的大臣就往各自的方向散去了。

佟若雨微咬下唇,睨视远去的身影。

背后突然传来赫连云啸的声音:“你想说什么?”

佟若雨愣了一下,扭头向上看去。

赫连云啸慢步从阶梯上走下来淡若笑说:“在这看到我很惊讶吗?我现在也是百官之一。”

佟若雨轻眨眼眸没有说话。

赫连云啸与她擦肩而过淡笑说:“随我来吧,我让他们听你说话。”

佟若雨将信将疑地跟着他走去。

到了翰林院,赫连云啸才刚进入议事阁,里面的官员忙七手八脚拂袖围上来恭谨喊道:“左都大人。”

“嗯。”赫连云啸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弧,暗暗往后瞄了一眼。

站在外面的佟若雨不由得吃了一惊。

左都,这职位不低,都察院的长官,纠劾百司,充当天子的耳目还可以闻风奏事,还参与重案三司会审。

她又不觉冷冷嗤笑,他无功无德竟然一跃成了左都御史?

这朝廷,浑浊不堪。

“左都大人特意过来有何吩咐?”大臣们笑意盈盈问道。

佟若雨听到这句话,就知道赫连云啸虽然担上了左都御史的名衔,但并未真正掌握实权。

否则他到这办事,官员就用不着“特意”二字。

“进来。”赫连云啸轻喊了声。

官员看见走进来的佟若雨,脸色稍稍沉了下来。

赫连云啸拂袖坐到案前,“嗒嗒”地敲着桌面翘起嘴角冷声说道:“这舞姬千求万跪,要本官带她过来说几句,你们闲来无事,就听她多说几句。”

官员们绷紧脸沉默不语,但碍于赫连云啸的脸面又不好说什么。

赫连云啸又睨向佟若雨说:“说吧。”

佟若雨欠身作拜又轻挽红唇微笑问:“各位大人如何才赞同蓉儿姑娘跟三皇子的婚事?”

赫连云啸扫视了一眼官员们的脸。

见他们一脸淡漠不语,他又轻俏嘴角笑笑说:“各位同僚怎不说话呢?这样吧,本官说一下自己的要求。”

“愿闻其详。”官员们忙拱手说道。

上次在狼旋盛宴上就看见他为这舞姬拔剑敌视韩之演,虽然他现在这官位有韩之演在背后的一臂之力,但他们不敢肯定这世子跟舞姬是什么关系。

无法辨定是敌是友。

赫连云啸睨向佟若雨冷冷笑道:“第一,剥去你天下第一舞魁的称号,继续进行选魁。”

官员们听到这话心头忽地一振,不由得睁大眼睛看向赫连云啸。

把被打得零碎利益的巨网拉回来,这正是他们这次对抗的主要目的之一。

佟若雨沉沉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赫连云啸竖起两根手指紧接着说:“第二,你,流沙,从此在瞿京消失。”

官员们又忽地眼前一亮,这又是他们心中第二个所想——此妖女不除,瞿京永远不得安宁。

“第三呢?”佟若雨脸容沈静冷冷问道。

“第三嘛……”赫连云啸刻意停顿了一下,再站起来双手撑着案面,不紧不慢扭头看向其他人问,“要不你们说一下,看看跟本官的想法是不是不谋而合。本官不想仗着身份褫夺了你们的发言权,毕竟,我只是百官之一。”

他们忙躬身笑道:“左都大人言重了,你说的话,正是下官心中所想。”

“真的?”赫连云啸勾起一抹诡秘的笑弧说,“至于第三嘛,本官先卖个关子,只要她把前两件事情办妥了,三皇子的婚事也了结了,才说出来。免得红白相撞,不好。”

官员们一脸会意的样子笑笑点头。

赫连云啸又睨向佟若雨说:“如何,只要你答应办到这三件事,本官如朝廷上下所有的官员都会衷心祝福蓉儿姑娘跟三皇子的婚事。”

“对!我们就三个条件,只要你办到了,我们就答应蓉儿姑娘跟三皇子的婚事!”官员们七嘴八舌笑说,又带有几分蛇鼠一窝的狡猾笑容看向赫连云啸。

赫连云啸冲着他们志同道合的表情,笑得越发阴险和狡猾,心里却不停轻蔑讥诮:“笑吧,笑吧,你们这群老狐狸,掉进了老子的局还不知道。”

殊不知,他真正的计谋是:第一,剥去她天下第一舞魁的称号,继续进行选魁,只是为了减少别人对她的敌意。

第二,让“流沙”在瞿京消失,是让她变成他赫连云啸的妻子。

至于第三嘛,所谓红白相撞,就是要为她教训这群不知好歹的狗官。

见红见白,恐怕是少不了的。

最重要的是,他要用这三点来麻痹百官,让他们相信他跟他们是一伙的,这样就可以在他们中间肆意行走,达到保护她的目的。

佟若雨直直看着笑得阴险却藏得似深又浅的赫连云啸。

喔,原来他真的变了,他不再是当日那个只知纸醉金迷的纨绔子弟。

虽然还没有足够的沉稳,但已经懂得用计谋处事。

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赫连云啸收收笑容再深沉地看了她一眼,那个不羁却带着恳切的目光似是在告诉她——我是为你而夺权,为你而学会算计,你要颠覆全世界,不是只有赫连翊能站在你身边,我亦可以。

佟若雨心头轻轻一颤,眸色轻沉便拂袖而去。

“……”赫连云啸愣了一下,连忙追出去对着她的背影责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听不懂吗?”

佟若雨止住脚步,轻抬眼眸看向蓝天说:“左都大人言简意赅,字字珠玑,所做之事,所说之话,清晰明了,只是小女子无福消受,浪费了你的心思。”

“抱歉。”她低眸吐了两个字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跟出来的官员七嘴八舌愤愤道:“妖女,不识抬举!给她一条生路她不走,敬酒不吃吃罚酒,活该!”

赫连云啸默然转回里面坐下,微微颤抖的手抓到案上的纸张揉成一团,心头像插了一根银针,隐隐作痛。

他扭头盯着手里的纸团,双眸迸射出寒戾的挑衅欲望,冷冷默念:“我不相信,我真的不如赫连翊,我会证明给你看……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好。”

官员们看着他这个厉色不敢多语,只以为他是被“流沙”拒绝了三个条件而愤怒。

佟若雨急步走出翰林院,迎面就撞上了走来的人。

“吖……”被撞倒的人忍不住痛喊了声。

“抱歉……”佟若雨鞠了一个躬,抬头一看,才知道自己撞到的不是别人而是赫连翊。

再次看到不经意烙在她心头的轮廓上,她的心忽地痛了,窒息的痛顷刻间涌上心头,好像要把她五脏六腑撕裂一般。

真如隔世般,他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再也不是为她绽放。

她呆看着他说不上话来,不敢问,他为什么在这。

赫连翊掩饰了一下自己脸上僵硬的笑,好像要藏住什么,显得浑身不自在。

他才刚动了动唇,她就低下头去快步走了。

赫连翊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远去的她,又抚着自己的胸口,轻蹙眉心黯然不语。

还是忍不住追上来的赫连云啸,无意间看到两人尴尬的相见,心头忽地纳闷了一下:“他们吵架呢?闹翻呢?”

见赫连翊走来,赫连云啸又忙躲到一边默默笑念:“大好机会,别怪我趁虚而入。流沙,佟若雨,你很快会看到我的好。”

佟若雨沿着宫墙一路奔跑,绕过一座座宫殿楼阕。

脚上的痛不停告诉她,那晚他还为了她拼命,那日他还坐在床边给她上药,那暖暖温情,怎能是假?

可他为什么如此淡漠?

他的表情为何如此僵硬?

除了心虚,还有什么理由让他站在她面前浑身不自在?

她止住脚步扭头看了一眼,他没有追来,他果然没有追来。

他早已另有伊人,何必苦苦追来?

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罪臣之女冒险,没有必要对一个罪臣之女矢志不渝。

他变了,他已不在昔日他的。

“赫连翊……”佟若雨软跪在地上,看向蓝天苦涩笑念,“你好狠呀……不,是我推开你在先……男人怕寂寞……你也一样。可是……你为什么……”

她抿着唇红了眼圈底下头去苦苦咒念:“可你为什么要撒谎?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呀!你听到吗?”

平地突然响起“呯呤”一声巨响。

佟若雨愕然抬眸,只见一片闪光的异物直接向眼球飞来,她诧异睁大眼眸霎时忘了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疾手闪过借助了横飞的异物,带着几缕清香的凛风刮过脸庞。

佟若雨跌坐在地上,紧急闭了闭受刺激的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赫连祯被发鬓遮掩的冷脸。

她平了平惊怯的呼吸才惊乍低念:“太……子……”

她再放眼看去,自己竟然不经意来到了后宫六司的地方。

地上散着破碎的琉璃镜片,刚才的异物,应该也是碎片之一。

“没事吧?”赫连祯轻声问道。

佟若雨抿唇轻作摇头。

赫连祯紧捏着钳在手指间的镜片再转过森凛的寒眸,冷冷往上睨去。

站在楼阁窗边的宫女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不一会儿,楼阁里的宫女就一脸怯慌跑出来,连扑带滚趴跪到赫连祯跟前瑟瑟发抖低念:“太子殿下……拜拜……拜见太子殿下……”

佟若雨随即爬起来。

赫连祯沉下眼眸冷声责问:“这是怎么回事?”

“是……是……”宫女们低着头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

赫连祯越发阴沉叱喝:“说!”

“回回……回殿下!”其中一个宫女仰起头来,看向佟若雨急切说道,“这妖女……”

“谁敢用‘妖女’二字?”赫连祯锋冷的语气带着淡漠的杀气冷冷道,“掌嘴。”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这宫女说着一个劲掌掴自己的脸,其他宫女尽低着头不敢说话。

赫连祯又冷声责问:“还要本太子重复一遍吗?”

“太子殿下。”另一边突然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佟若雨扭头看去,走来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端庄妇女,看她规整的衣着,约莫猜到她是这里的掌权人。

中年妇女走上来欠身作拜说:“奴婢乃尚服局掌事,刘倩明。她们都是奴婢的手下的丫头,做事有些鲁莽,差点伤及太子,请太子殿下恕罪。”

赫连祯阴沉着脸冷冷问道:“刘尚服,是你主使她们把镜子从楼阁扔下来?”

刘尚服轻作低头说:“她们只是在执行六宫众人的意愿。”

“什么意愿?”赫连祯稍带不悦责问。

刘尚服仍低着头恭敬回答:“回太子殿下,您应该听说过有关舞姬蓉儿和三皇子的婚事的事情。舞姬身份低贱,不适合嫁入皇室为妃。宫女们把镜子扔下来,就是要说明这个道理:爬得高摔得痛。”

她又往佟若雨看了一眼说:“破镜不能完美重圆,委屈勉强没有幸福。除非流沙能化腐朽为神奇,让破镜重圆,我等才会赞同这婚事。”

赫连祯稍带不悦斥责:“皇子的婚事岂由你这些贱婢左右。”

刘尚服语气平缓回答:“太子明鉴,奴婢等自然不能左右三皇子的婚事,只是一桩得不到祝福的婚事,恐怕会惹来怨念。”

赫连祯沉沉吸了一口气,单手绕到身后冷声说:“本太子现在下令,让你速速给三皇子的婚事筹备一干事宜。”

刘尚服福身拜了拜说:“回太子殿下,奴婢只是区区一个尚服,人微言轻,没有能耐让所有人都依照太子的吩咐去办,请太子殿下见谅。”

赫连祯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深沉角度冷声道:“你是存心跟本太子过不去?”

刘尚服勾起一抹浅弯又毕恭毕敬说:“太子殿下,陛下和闵贵妃恩准奴婢等根据意愿办事,他们不希望这婚事有任何怨念产生,并不是奴婢存心跟您最对,请太子殿下明鉴。”

赫连祯努了努嘴沉默不语。

他明白此事的来弄去脉和各种利益交割形成的局面,他们是铁了心对付佟若雨,又得到皇帝的批准。

他的命令,自然不被看在眼里。

刘尚服又忙向后下睨一眼冷声道:“还不赶紧向太子磕头谢罪,尚服局里还有各种功夫要忙,别耽搁了陛下和各位娘娘的事情。”

“奴婢知错!请太子见谅!”宫女们战战兢兢磕了几个响头,然后站起来走到刘尚服的身后。

“太子殿下,奴婢等告退。”刘尚服福身作拜不紧不慢转身离开。

宫女们也跟着行礼离去。

“站住。”佟若雨突然冒出两个锋冷的字眼来。

刘尚服顿时止住脚步扭头看去,宫女们也茫然转过头去。

赫连祯又迷惑地扭头看了看佟若雨沈静得有点令人发寒的脸。

佟若雨双手交叠在腹前上前一步睨视过去冷声道:“刚才是谁扔的镜子?”

宫女们微微颤抖,无人应声。

佟若雨再重复一次说:“谁扔的镜子?”

宫女们低下头去互相对望,又各带异色看了一眼佟若雨。

不料,佟若雨脚尖提起地上一块碎片,在空中翻腾了几圈的碎片带着耀眼的光芒落入她的手中。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扬起凌厉的嗜血寒眸快如闪风般转移到宫女们跟前去。

“啊……”宫女们惊怯踉跄倒退,随即又听见两声惨叫。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佟若雨已经回到了原位。

她深寒的脸在浮动的发丝萦挠中慢慢变得淡若如水,寒毒的双眸转瞬又明澈如镜,夹在二指的碎片滴着鲜红的液体。

“啊!”两个宫女捂着惨白如纸跪倒在地上,淋漓的鲜血从指缝间溢流出来。

“……”其他宫女禁不住吃了一口寒气。

呆怔良久的赫连祯忙抓住佟若雨的手腕厉声责备:“你这是干什么?疯了吗?”

佟若雨甩开他的手,再把碎片扔到地上冷声说道:“在为自己讨回公道,太子没看见吗?”

赫连祯急切地看了看她说不上话来。

他当然不是怪她伤了两个在他眼里死有余辜的宫女,但是,宫中各人都视她为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在这节骨眼上,她竟然还做出如此嚣张狂妄的事情,她是迫不及待跑到黄泉路上吗?

刘尚服看了看两个血流不止的宫人,又狠狠剜了一眼佟若雨,再转向赫连祯说:“太子殿下,这舞姬出手伤人,狂妄至极,岂能容她在宫中胡作非为?”

未等赫连祯说话,佟若雨就冷声说道:“我胡作非为?还是她们罪有应得?她们差一点就毁了我的眼睛,我给她们一点教训算什么?冒犯我者罪同藐视陛下,刘尚服不清楚?”

刘尚服咬了咬牙根又故作委屈看向赫连祯。

赫连祯睨向佟若雨冷声说道:“你现在是半个代罪之身,别再拿陛下的特许到处招摇。赶紧为你的狂妄冲动请罪!”

佟若雨嫣然一笑轻声道:“我不认为自己有罪。”

赫连祯逼近她身前,垂下森凛的冷眸急切说:“你这是自取灭亡。”

佟若雨不以为然淡然轻笑,继而侧过身去边走边说:“太子认为我在这委曲求全,他们就肯饶了我吗?那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既然横竖都是死,我何须委屈自己?”

她再挑起冷眸往宫女睨视过去冷声道:“我流沙向来是个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人。谁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谁害我一分,必定十倍奉还。”

说到这里,她又刻意意味深远地压了压声线。

她又勾起一抹阴寒的冷弧说道:“即使化作厉鬼,我也会把人间的恩仇理清楚。希望你们记住。”

说罢,她就冷厉拂袖傲然凛冽转身走去。

“只有绝望的人才会用阴间的话来作威胁。”刘尚服轻蔑冷嗤一声。

赫连祯流转眼眸紧盯着她远去的身影,他看见她奔跑的身影便不顾一切满心着急跟了过来。

担心她的处境,担心她的脚上的伤,看见她跪在地上痛心欲绝的样子,他更加心急如焚。

百般为她解围,然而,她丝毫不领情,仍由自己的狂妄肆意挑引。

看错她了吗?

还是她已被仇恨掩盖了理智,早已不是那个心思缜密的她,那个令他着迷的她,现在的她只懂蛮力复仇,不知周围处处是计。

赫连祯悠悠黯然默念:“我该拿你怎么办?怎样才能找回昔日的你?如何在能在这刀山火海将你拉回来。”

佟若雨若有所思沿着宫墙走去,忽地察觉前边有一个身影,她缩了缩眸光再抬眸看去,映入眼帘的是琢玉。

琢玉迎面慢步走来,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又冷冷说道:“我本以为你很有能耐,跟我一对一地玩心计,结果,还跟秦洁岚一样,依附一个男人。”

“告诉他,我琢玉能活到今天,自然有我的能耐。韩之演都奈何不了我,更何况他?”

“权势,能保你几日命?你若没有能耐,求我,看在秦洁岚的份上,我放你一马。”

佟若雨轻蹙眉心纳闷扭头看了她一眼。

琢玉正好转过头来留下一个意犹未尽的笑弧,继而冷冷离去。

“男人?”佟若雨看着琢玉远去的身影,撅起眉心迷惑低念,“权势?难不成太子跟她说了什么?”

她又吐了一口闷气说:“嗯,大概是了,现在琢玉正向太子靠拢,他自以为能钳制住她,当然会仗着自己的身份说些什么。可是,琢玉岂是一般的对手,否则,我也不会面临这样的局面。”

冷风萧瑟,佟若雨独自走在黄昏的神道上,背后多了一个暗黑的身影罩落下来,她流转眼眸往后看了一眼。

赫连北淳走到她身边冷声讥诮:“还在苦思冥想?”

“王爷有妙计?”佟若雨试探问道。

“只要你肯放下尊严,百官自然会给你留一条生路。”赫连北淳淡淡道。

佟若雨看向天边的落日浅笑不语。

赫连北淳扭头看向她嗔笑道:“多看几眼,恐怕日后没有机会了。”

“王爷,我们打赌如何?”佟若雨转过头来微笑问。

赫连北淳迷惑愣了一下。

佟若雨勾起一抹浅弯淡若说道:“如果我能撑开这次的局面,你替我办一件事如何?”

“……”赫连北淳啧了啧舌又不以为然摇摇头说,“本王似乎没有必要跟你打这个赌。”

“就为了你心中的满怀自信。”佟若雨看着他一字一顿说,“敢赌吗?”

赫连北淳低想了一会儿,再点点头说:“好,我们就打一个赌,如果你能撑开局面,本王无条件为你办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佟若雨轻弯嘴角微笑说:“王爷放心,你若为我办妥这件事,我也不会让你白忙一趟。到时候,定想办法,让你父子冰释前嫌。”

“……”赫连北淳愣眨眼眸,又感叹一声摇摇头笑说,“你在将本王的军。引我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