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火海绝舞

韩之演一手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扯到跟前。

蓉儿激动站起来叫喊:“贱人!松手!放开我师父!”

韩之演冷目一睨。

站在蓉儿后面的人随即上前一步一个狠厉的巴掌将她甩到地上。

韩之演又凑到秦洁岚耳边再一次提醒:“不要因为你的倔强而害死所有人,你不是很在乎她们吗?只要你顺从我,飞天舞坊的人必定毫发无损,包括佟若雨。”

秦洁岚再扭头看了看静坐在那里的的佟若雨,给她留下一个浅淡如水的目光,淡淡道:“献舞。”

佟若雨仍呆呆地看向她,“献舞”二字,像一柄刀刃,剜入心头。

韩之演使尽毕生的力气紧抓着她的肩膀,恨不得一下子把她的两个胳膊拧下来。

他微闭眼睛在浑浊的空气中狠狠仰鼻吸了一口气,再垂下眼眸来说:“我再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

赫连翊心急如焚在府外不停踱步。

躲在墙角探看的赫连云啸也是坐立不安。

邱凌空抓狂地咬咬牙根,跑到赫连翊跟前急切说:“王爷,不能再等!天都黑了,里面一点消息都没有!”

赫连翊微闭眼睛冷冷道:“都给本王安心等着。”

“啊!”邱凌空仰天大吼了一声,又一个劲冲到一边去对墙壁发泄。

赫连翊往胤国公府看了一眼。

等,现在只能等。

以防万一,他已经派人通知想办法赫连祯向皇上请旨救她,不管是秦洁岚还是赫连祯的办法,他都必须等。

不一会儿,胤国公府的大门拉开了。

外面的人刷刷地把目光落在“咿咿”敞开的大门上,目不转睛紧盯着随后走出来的人。

随后一辆大马车来到府门外面,赫连翊带着人退到一边去。

紧接着就看见韩之演在一群人的簇拥中搂着秦洁岚的腰走出来。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秦洁岚与韩之演并肩上了马车。

马车啷当走去后,府里突然传来一声竭斯底里的大喊:“师父不要去!”

赫连翊他们怔了一下,随后就看见泪眼闪闪的蓉儿从里面跑出来。

她不停追在马车后面一边哭一边喊:“师父……师父……回来!师父……师父……”

邱凌空看着隐没在黑夜中的身影,愣了愣,又忙转向赫连翊问:“王爷,现在是什么情况?主子呢?为什么没看到主子?她……”

话音未落,他们就看见淡漠如水的佟若雨从胤国公府里面慢步走出来。

邱凌空顿时扬起笑脸激动笑道:“主子!是主子!她出来了!”

赫连翊见她神情黯哑,忙跑上去扶住她的手肘急切问:“发生什么事呢?他对你们怎样呢?”

佟若雨呆呆摇头不语。

赫连翊见她神色不对又忙问:“秦班主呢?她跟韩之演去哪呢?”

“允笙,”佟若雨抬起沈静而无光的眼眸淡淡道,“陪我走一段路可好?静静的。”

“嗯。”赫连翊抚了抚她的脸温声道,他又转向邱凌空吩咐,“先带人回去,派人到太子府报告一声。”

“是。”邱凌空顾不得其他。

见到佟若雨平安无事,他心里就兴奋,忙带着人跑了。

躲在墙角下的赫连云啸不敢贸贸然出来,免得被韩之演隐藏在附近的眼线发现。

但远远看见她淡漠如水的表情,心头跟着纠结,好像她遇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却又刻意隐藏得很深很深。

月光静静披散在两个人身上,影子拉得好长。

佟若雨抬头看了看天空微笑说:“你还记得我们在侯爷府的事情吗?”

“嗯。”赫连翊点点头应声,“那是初次遇见你的地方,永生难忘。”

佟若雨嘴角的笑容又绽放了一点回想道:“在那里第一次跟飞天舞坊的人见面,初次见到秦班主的时候,感觉她很高贵,很特别,很亲近她。”

赫连翊垂下眼眸看了看她欣喜的脸庞。

她眼里明明没有亮光,为何笑得如此恬静?

佟若雨又怅然叹了一口气说:“后来,她出现在我们的婚宴上,其实我宁愿在侯爷府拜别的那一刻,再也不要跟她相见了,至少,印象是好的。”

“嗯。”赫连翊应了声又忐忑不安地挽住她的纤腰。

佟若雨靠在他肩上喃喃道:“最近发生好多事情,好像都离不开她跟韩之演的恩怨,但是,马上就没有了……”

“嗯。”赫连翊应了声。

佟若雨霎时住脚步捶了他一拳,再瞪了瞪他责备:“你怎么就只有‘嗯嗯哦哦’的?难道你不觉得她讨厌?她逼迫我成为舞姬,诱惑我陷入她跟韩之演的恩怨的漩涡,还给我带来一场一场的厄运。你不认为她可恶吗?”

赫连翊轻扯嘴角苦涩笑说:“她的确可恶。”

“你怎么成了应声虫?”佟若雨一拳一拳捶打他的肩膀责备,“我要你骂她!我要你帮我骂她!”

赫连翊鼻尖微酸,抓住她的双手,然后把她拥入怀中低喃:“她是恶魔,逼你成为舞姬;她是母夜叉,老是谴责你;她是灾星,害你全家覆灭;她是魔鬼……”

“我恨她!我恨她!我恨她!”佟若雨伏在他怀里紧抓着他的衣服淘声大喊,“我发誓,即使向她学艺,绝对不跪不拜她!绝对不会喊她作师父!她不配!她不配!她害死我全家!”

赫连翊顺着她应声骂道:“她该恨,她该骂,她没有资格做你的师父,她只是利用你对付韩之演,她只是你用你报仇。她可恶!她可恨!”

佟若雨鼻子一酸,积压在眼底的泪水顿时如缺堤般汹涌而出,使尽浑身力气哭喊一声:“我好想见她!”

“莫哭,莫哭。”赫连翊抹着她如断线珠子的泪水疼惜道,“我们去见她,马上去见她。”

“走,在东城门……”佟若雨恍然若失低念了声转身跑去。

“若雨!你慢点!”赫连翊追在她后面急切吆喝。

她好像失了理智,一个劲地跑,没命地跑,他根本追不上她。

“不能慢……不能慢……慢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了……”佟若雨喃喃叨念,像个疯子一样在黑夜的大街上穿梭。

当日慢了一点,她只看见父母家人倒在血泊了,来不及说任何一句话,就天人永隔了。

“若雨?她果然是佟若雨!”赫连云啸惊乍低念了声又忙紧追上去。

夜风渐凉,街上的行人纷纷往东城门赶去。

听说近日有妖怪作祟,致使屿古城覆灭,今夜那边有飞天献舞祭奉天神,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平安。

雪儿她们争相挤过人群,看见一个用铁板搭建的舞台下燃烧着熊熊烈火。

蓉儿跪在地上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她们吃了一口寒气,骤然看见赤脚走上台阶的秦洁岚。

“师父/班主……”她们惊喊了声冲过去。

随后一大批侍卫跑过来将她们拦截下去。

徐日旭他们随即拔出剑来。

侍卫们忙把剑架在舞姬身上,只要他们一动,他们也跟着动。

秦洁岚扭头看了看她们,夜风拂动她蹁跹的白裙,迎着火光映射着离别的凄清。

她微微一笑,便轻踩到被烧得火红的铁板上,啃心蚀骨的痛随即从脚板涌上心头沾边全身每一个毛孔。

那个男人虽然可恨,但是他是懂她的。

死得如此轰烈,没有人会忘记这世上有一个舞姬叫飞天。

她已被玷污的一生,的确需要烈火来焚洗,只有经历最惨烈的痛,她才再有资格去见自己心爱的人。

秦洁岚忍着脚下的痛楚,轻轻踮脚,如一只飞向天空的鸿雁,挣开所有的束缚,在广阔的云霄翩迁起舞。

那么自由,那么轻快,烈火赤焰丝毫没有妨碍她绽放的神采。

这烈焰上的舞看得令人毛骨悚然,台下撕心裂肺的陶哭声更加让人心头郁结。

如此残忍的舞蹈,令人心有余悸。

然而他们又不得不佩服欣欣起舞的人,她那豁达她那坚毅足以撼动在场所有的人。

以致看得浑身忐忑不安,却仍旧就不忍离去。

“让开!让开!”赫连翊和赫连云啸冲在前边挤出一条路来。

佟若雨随后从密密麻麻的人群里跑出来。

她看见在火焰台上凌烟起舞的秦洁岚,含着泪竭斯底里大喊一声:“师——父!”

继而双膝跪倒地上。

秦洁岚听见她的喊声,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弧。

她知道,即使今日走了,她的路还会有人在继续。

那个人会替她好好守护,会替她做她想要做的事情。

“吐……”秦洁岚猛然吐了一口血,紧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佟若雨,再合上眼,嘴角含笑倒在火红的铁板上。

熊熊窜起的烈火一下子把她雪白的身影淹没了。

“师父/班主!”跪在地上的人失声痛哭。

围观的人也不由得一阵唏嘘抹泪。

赫连翊哽咽了一下缓缓蹲跪下来,轻抱着佟若雨的肩膀,迎着火光的深眸泛着冷厉的嗜血寒色。

站在城楼上的韩之演勾起一抹似哭又似笑的弧度说:“你终于走了。宁愿选择最痛苦的死法,也要站到我的对立面去,原来你真的恨我入骨。如果……从一开始,我就放弃了你……”

噬心的痛绞入骨髓,蔓延全身,让她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而她这一刻所饱尝的所有痛苦将时时刻刻折磨着他余生每一刻钟。

这是他刻意从她身上最后获得的东西。

站在城墙下的秦越,看着冉冉升起的熊熊烈火,微风吹到微酸的眼角,冰冰凉凉的感觉提醒他自己竟然在落泪。

或者因为近日她那莫名其妙的一席话。

或者因为自己的姓氏跟她一样,堵塞的心仿佛被谁狠狠刺了一剑,隐隐作痛。

在众人一片凄厉的哭声中,佟若雨却淡漠下来,如一潭清澈却看不到底的清水,静静看着燃烧的烈火。

良久,她的目光转移到站在旁边的赫连云啸身上。

她动了动麻痹的身子,赫连翊忙把她搀扶起来。

赫连云啸瞧见她锋利如刃的寒芒,忽感背后一凉。

他撅起眉头倒退两步会意说道:“别盯着我,我不会把牌子给你的。打死我,我也不会把牌子给你的。”

佟若雨伏到赫连翊怀里沉沉呼吸他的气息,她再扬起恳切的眼眸语若游丝低念:“赫连翊,帮我。”

赫连翊厉目一扬,赫连云啸自觉形势不妙忙转身挤进人群堆里面去。

赫连云啸好不容易挤过人群冲出去。

赫连翊凌厉跃起踏着屋檐追过去,一下子翻身到了他的前边。

“……”赫连云啸啧了啧舌忙倒退两步。

赫连翊逼近两步冷声说道:“说,你要什么条件?”

“她嫁给我。”赫连云啸理所当然说。

“妄想。”赫连翊话音一落,像一道飓风疾卷而去,一下子钳住赫连云啸的肩膀冷声道,“不要逼我出手。”

赫连云啸一手推开他轻蔑说道:“赫连翊,你是堂堂一个王爷,怎么成了应声虫?对一个女人惟命是从,你不觉得可耻?”

“你错了,她不仅仅是一个女人。”赫连翊阴下锋寒的双眸,睨向他冷声说道,“你现在只有一条路,答应她的请求。”

赫连云啸轻蔑冷哼侧过脸去,他正欲说话,“砰”的一声,脑门被重击一下就被摔了开去。

“嗷……”赫连云啸沿地滚了两圈,抹了抹嘴角的血丝,未来得及爬起来,又被像疯狗一样的赫连翊摁了下去,死死被掐住肋骨。

“你这是请求?分明是……”他还没说话,赫连翊又一个拳头打下来。

赫连云啸紧闭眼睛说:“你不在乎她的生死?”

赫连翊的拳头顿了顿,迷惑地看着他。

赫连云啸忙推来他,坐起来揉着自己的脸冷冷说道:“我把牌子给她,就等于把她推去当军妓,她不可能赢!她根本赢不了!就算她最美,她的舞跳得最厉害,到了大殿上,她只能输!”

“为什么?”赫连翊试探问道。

“因为揽月舞坊的花魁早已经是陛下的温柔乡了!”赫连云啸沉着气冷冷道。

“……”赫连翊愣眨眼眸,说不上话来。

赫连云啸睨向他冷声道:“她姿色不逊色,舞艺更加是一流,更何况,她有陛下做后盾。你以为火凤凰令怎么来的?就是因为她!陛下早就承诺把火凤凰令给她了,选魁只是一个虚假的形式,陛下只是满足她的虚荣心,把落败者判为军妓,也是出自她的意思!”

赫连翊撅起眉头说不上话来。

赫连云啸又冷嗤一声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们会一致瞒着飞天舞坊。”

顿了顿,他越发激动地说:“她输了!她早就输了!输得彻头彻尾!她们由始自终只是被人玩弄的小丑,你还要我把牌子给她吗?”

“……”赫连翊怔了怔接不上话来。

“要。”突然传来佟若雨平淡的声音。

他俩不约而同扭头看去。

佟若雨慢步走来说:“如果他们有必胜的把握,何须畏惧我们参赛?”

赫连云啸眸色一沉,忙推了赫连翊一把,爬起来转身就跑。

赫连翊撑着地面只看着他远去,并没有追过去。

“我要赢。”佟若雨淡淡说道,“我一定要赢。”

赫连翊站起来走到她跟前,轻抱着她温声道:“若雨,要赢的方法有很多……”

“我想走的,只有这条路。”佟若雨微咬下唇道,“你若不帮我,我自己想办法。”

天蒙蒙亮,佟若雨还没进入舞坊就听见里面一片凄厉的哭声。

她握了握拳头然后沉下眸色走进去,扫视了一堂泪眼汪汪的人冷声说道:“赶紧把你们的泪水藏着掖着,在我面前,谁也不准流一滴眼泪。”

她们抽噎了一下忿忿睨向她。

佟若雨深深呼吸在微闭眼睛道:“我们还要救徐日扬。”

她再把目光落到蓉儿身上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如果不想让她死不瞑目,那就拿下火凤凰令。”

她们焉焉哽咽了一下。

蓉儿又揉着泪水说:“可是……世子不是说,我们根本连一个牌子都没有吗?”

佟若雨把目光落到育儿身上说:“育儿,你尽力表演就是了,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她又把目光落到红儿身上说:“红儿,你随我来一趟,其他人赶紧收拾心情整理仪容,迎接比赛。”

红儿抹了抹泪跟着她走去。

到了佟若雨的房间,红儿提着沙哑的嗓子轻声问道:“你有什么吩咐?”

佟若雨走到窗边站了一会儿,再扭头看向她郑重说:“今天晚上,比赛通过后,什么也不要带,你马上带着所有人离开瞿京,我已经吩咐人在城外准备了足够的马车和盘缠。”

“你要我们离开?”红儿急切问道。

“这是最保险的办法。”佟若雨转头看向渐渐明亮的天空说,“我要赢,她走了,不需要你们陪着我冒险,她希望你们好好的。上了大殿,我就会宣布你们已经被逐出舞坊,所以……”

“嗯,我明白,你不想有后顾之忧。”红儿点点头应声道,“日扬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转眼到了夜晚,飞天舞坊的舞姬清一色穿了素白的衣裳,她们祭奠了一下秦洁岚再迎着冷风往仙湖苑走去。

路上的行人看见这群脸容沉重的人纷纷让路,几乎整个瞿京的人都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一件轰动的事情。

其他舞坊的舞姬个个穿得花枝招展,争彩斗艳,笑如英娥。

唯独飞天舞坊这边素色暗淡,面目无关,眼底却露着令人寒心的斗志。

佟若雨走到育儿跟前抹了抹她的脸问声道:“别再苦着脸了,待会到台上,要展现最完美的你,这样才不丢她的脸。”

“嗯。”育儿微咬下唇应了声,眼圈一红,一汪泪水又涌上眼眸。

她哽咽了一下又忍不住哭喊低念:“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忍不住。”

“没有人说跳舞的时候不能哭。”佟若雨苦涩笑说,“跳舞的时候,想着她就是了。”

很快,轮到育儿带领舞姬上台献舞了,她们身穿一袭素衣,下边没有人敢倒和。

他们只是静默地看着台上的舞蹈,看着这支撒着泪水的轻快舞蹈。

她们的脑海里全是秦洁岚过往的教导,嘴上笑得越灿烂,眼角的泪水就流得越汹涌。

只要稍微有恻忍之心的人都会忍不住伤感,时间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昨晚,看到昨晚那个在火上跳舞的女人。

坐在台下的赫连云啸下意识别过脸去。

他讨厌这群女人,痛恨这群女人,为什么她们非要如此执着?

明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还非要走下去。

“请各个舞坊代表上台。”负责主持的人大喊一声。

六个舞坊的代表人陆续走到舞台上边。

主持人再低喊:“开始投牌子。”

赫连云啸动了动酸涩的鼻尖,随手把手中的牌子掷到舞台上。

主持人忙喊道:“倚翠楼一个牌子。”

赫连云啸又向左边的礼部侍郎看了一眼,又向右边的凌天罡看了一眼。

他俩随即把各自的书童找到身边来然后嘀咕了几句吩咐。

“虹雁舞坊两个牌子。”

三个舞坊的班主对看了一眼,然后慢步走过去把牌子搁在同一个舞坊前边。

“揽月舞坊三个牌子。”

赫连云啸翘起嘴角缓了缓情绪,又刻意扭头看向舞台侧下的佟若雨,继而勾起一抹放心的笑弧。

佟若雨紧看着舞台上的人,平静的呼吸微微加促。

琢玉冷魅一笑站起来走过去,把牌子放到育儿跟前。

“飞天舞……”

育儿冷色一沉,随即抓起牌子掷下去冷声叱喝:“假惺惺!我们不需要你的东西!”

在场的人顿时稍吃一惊,琢玉不以为然笑了笑然后弯腰捡起牌子随后放到揽月舞坊那一边。

“揽月舞坊四个牌子。”

育儿咬了咬唇,抱歉地往佟若雨看了一眼。

佟若雨轻叹了一口气又扭头看向仅剩下的三个僧人。

其中一个是了空大师,他们仨一直碎碎低语,仍没有决断,好一会儿,才招了一个小和尚过去。

小和尚拎着三个牌子伶俐走过去,他在舞台上又转了一圈,对着每一个代表都“阿弥陀佛”一声。

众人紧紧地看着他手中的牌子,台上的五位舞姬更加不停对他挤眉弄眼,唯独育儿只是淡淡地应了声“阿弥陀佛”。

小和尚微微一笑,随即把三个牌子交到她手里。

“……”育儿愣了一下傻傻接过牌子。

小和尚拜了拜转身离开。

“飞天舞坊三个……”主持人话音未落,赫连云啸顿时拍案而起叱喝:“该死的和尚,你眼睛瞎了,谁允许你把牌子给她们!”

“阿弥陀佛!”三个方丈齐声应道。

赫连云啸气急败坏地抡起衣袖,差一点没扑过去把他们的胡子也扒光了。

琢玉的嘴角旋即勾起一抹冷冷的阴险弧度默念:“秦洁岚,我本想饶了你的徒儿一马,但是,天公不作美,还是我替你送她们下去陪你吧。”

佟若雨缓缓吐了一口气,又往红儿看了一眼,红儿会意点头。

“有资格入宫献舞的舞坊分别是揽月舞坊、飞天舞坊和虹雁舞坊,请三个舞坊的入宫献舞的舞姬稍作准备,金銮香车马上就到仙湖苑外面迎接。”

红儿轻轻吁了一口气,忙跑上去搂住佟若雨轻声道:“保重,师父的遗命就由你来完成了。”

“嗯,记得我的话……吖……”佟若雨还没说完,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刺痛。

她忙推开迷惑看向红儿,不一会儿,她的视线就开始模糊了。

蓝儿和雪儿忙上前一步扶稳她。

红儿忙把手上的银针藏起来。

佟若雨甩了甩迷糊的脑袋又迷惑叨囔:“你们……你们对我做什么呢?你们……”

她还没说完就晕阙过去了。

“快把她带走。”红儿呼吸紊乱低念。

蓝儿和雪儿忙搀扶她离开。

徐日旭他们留在这里护着其他人。

赫连云啸察觉到那边的异样忙追上去。

他追着她们一路到偏僻人稀的地方,再跑上去把她们拦截下来责问:“站住,她怎么呢?”

“……”蓝儿和雪儿怔了怔没有说话。

红儿拧紧眉头微咬下唇打量了他一下。

她再上前一步说:“云世子,她只是激动过度晕过去了,我们这就送她回去歇息。”

“她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过去?”赫连云啸阴沉眼眸扫视了她们一眼冷声道,“看你们神色慌张,一定对她做了什么手脚,说!她到底是怎么呢?”

“世子是真心关心流沙吗?”雪儿试探问道。

“那是当然。”赫连云啸理所当然点点头说。

她们仨对看了一眼,红儿再看向他说:“我们不希望让她进宫献舞,所以把她弄晕了。”

赫连云啸迷惑眨了眨眼眸反问:“既然不想赢,为什么要参加比赛?”

“我们要赢!我们一定要赢!”雪儿略显激动说,顿了一会儿,她又扭头看向昏迷的佟若雨说,“只是……我们知道赢的机会很微小,所以,我们必须保住流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