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日扬一股脑冲到楼上，远远就听见蓉儿惊怯的哭喊声。
“砰！”徐日扬来不及喘气就踹门进去，看见洒落一地的衣服，他双眼顿时通红冷冒寒光。
“你这畜生！”徐日扬咬牙切齿大喊一声随即拔剑，一剑劈落赫连阙的背上。
“啊！”赫连阙惨叫一声愕然扭过头来。
徐日扬再一剑砍过去。
赫连阙旋即扬起手来抵挡，“嗷！”他痛喊一声滚下床，慌怯斥责，“你敢冒犯皇亲……”
徐日扬鼓着嗜血的厉目，双手握剑直接往他的心脏刺去。
“……”赫连阙睁大惊恐的双眸滚开去，顾不得穿衣服，捂着血淋淋的手臂慌忙逃跑。
“蓉儿……”徐日扬痛喊一声忙扔掉剑，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到她瑟瑟发抖的身上。
看见床上的一抹红，他的心忽地刺痛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徐日扬紧抱着她哽咽低念，摸着她满是瘀伤的脸庞，他的心也跟着撕裂了。
“不要告诉雪儿……不要让师父见到我这个样子……”蓉儿呢喃了声就昏阙过去了。
“蓉儿……蓉儿……”徐日扬轻拍了她几眼，又含着泪蹭了蹭她的脸。
他哽咽了一下轻声狠念：“不管他是谁，我一定会给你报仇！”
佟若雨在仙湖苑的另一边独自行走。
随后一个打扮像书童模样男子走过来向她拜了拜说：“姑娘，我们家公子请你走一趟。”
佟若雨收回思绪，不紧不慢打量了他一眼再试探问道：“你家公子是何人？”
书童轻作摇头说：“暂时不能透露。”
“他知道我是谁？”佟若雨再淡若问道。
书童点头不语。
佟若雨愣嗤一声冷冷道：“你家公子知道自己会被拒绝吧？”
书童忙说话：“公子让小的转告一句话，他说姑娘听完这句话后，一定会应约。”
“说来听听。”佟若雨捎带好奇说道。
书童酝酿了一阵子念叨：“以祸易祸来避祸。”
佟若雨忽而轻眨眼眸，澄澈的眸底不经意流过一丝复杂的锋芒。
她旋即轻弯嘴角微笑说：“你家公子的确是神人，只可惜我还身处凡尘之中，还没有慧根觐见高人。所以，麻烦你代我转告一声，抱歉，有缘再聚。”
她才刚转过身想要离开，书童微窘连忙说道：“姑娘难道不想知道我们家公子的锦囊妙计吗？只是一盏茶的时间。”
佟若雨转过头去似笑非笑问：“你家公子迫不及待想见我？”
书童忙笑笑道：“公子仰慕姑娘的才华，希望结交为友，所以才特邀姑娘一见。姑娘身怀武艺，我等只是书生，姑娘大可放心。”
佟若雨淡然低笑说：“看来你们家公子对我是了如指掌，如果我不去见他，还真糟。蹋了他为我苦煞思量的心意。”
佟若雨随着书童转到湖上的船里面。
厢房里清香四溢，到处充满着旖旎的诡秘之色。
她扫看了一眼，透纱屏风后面坐着一个人，站着一个人，腾腾的香气在屏风后面袅袅升起。
书童忙上前说：“公子，流沙姑娘到了。”
“嗯。”屏风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姑娘请坐。”
佟若雨看了一眼旁边的案几，然后邻桌坐下来看向屏风后面的人微笑道：“公子不报名号就算了，真面目也不敢示人吗？”
“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相识，何必在乎样貌和身份？”屏风后的男声低沉得带有几分神秘的气息，如他跟前腾腾升起的香烟。
佟若雨见他故意隐瞒也不再追问，顿了一会，再试探问道：“公子既然知道我在现在想什么，又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恐怕也已经为我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吧？”
“不敢说万全，只是一个简单的提议。”屏风后的男声停顿了一下，似乎留给外面的人一个深意。
好一会儿，再进接着说：“既然这件事三皇子已经插手，何不顺水推舟？”
佟若雨听完这句话忽地灵光一闪，也对，既然赫连阙非要插一只脚进来，为什么不让他掺和到底呢？
即使在表面上看，琢玉依附于他，但如果让韩之演从赫连阙的口中知道琢玉的真正面目，这岂不容易得多？
“多谢公子赐教，小女子先行告辞。”佟若雨淡然说到便站起来转身欲走。
坐在屏风后的男子霎时满脸布满黑线，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姑娘就这样走了？”男子低沉问道。
佟若雨理所当然眨了眨眼眸，再稍微流转眼眸试探问道：“公子不是要‘君子之交淡如水’吗？难不成你还想要我以身相许来报答你？”
“难道姑娘心里没有丁点质疑？”男子兴趣盎然问道。
佟若雨嘴角微弯，眯起眼来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弧，就头也不回地潇洒走了。
“她什么意思？”屏风后面突然传来另一个男子似是哭笑不得的声音。
佟若雨回到舞坊后发现气氛有点凝重。
秦洁岚坐在长桌前低眸沉思。
雪儿坐在一旁轻轻抽噎。
磬儿和红儿满眼尽是忧虑。
其他人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发生什么事呢？”佟若雨试探问道。
众人回过神来看了看她，目光了似乎马上闪过救命草到来的意味。
红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站起来说：“今天晚上三皇子想羞辱雪儿，被蓉儿救下来，蓉儿却没有逃出来。”
“她……”佟若雨才低念了一个字就停住了。
红儿明白她的意思，又忙摇摇头说：“我们还不清楚情况。日扬去救蓉儿了，但是，他俩现在却下落不明。三皇子赤身裸体倒在大街上，手上背上都是伤，血流一地，现在被送回皇宫抢救了，不知道能否活下来。”
“砍杀皇子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坐在一旁的蓝儿忐忑不安说道。
雪儿哽咽了一下反驳：“房间里都是血，蓉儿和日扬还生死未卜了，谁杀谁都不知道！”
“很明显就是他们畏罪潜逃了！”蓝儿连忙反驳。
雪儿刚拍案而起，秦洁岚冷冷说道：“夜了，都给我回去歇息，谁再敢多说一句话，马上收拾包袱离开。”
她们焉焉沉下气来，又各自散了。
佟若雨微叹一口气，赫连阙生死未卜，也就是，刚才想到的计划行不通了。
佟若雨回到房间里，她收回思绪看了看坐在案几前的赫连翊，再走过去淡若说：“你听到三皇子的事情了吗？”
“嗯。”赫连翊应了声，再扭头看了看走来的她然后站起来说，“情态有些严重，我想回来看看你，待会得到太子府打探一下情况。”
“但是这是与我有关？”佟若雨反笑问，她又冷沉目光说，“瞧他衣衫不整倒在街上，肯定是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丑事。”
赫连翊深沉点头没有说话。
一会儿，他轻弯嘴角微笑说：“这件事跟你无关我就放心，为免被人胡诌乱造，我得先去了解一下情况。”
“哎，我有一件事跟你说。”佟若雨诡秘笑了笑然后把他按下去。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你在这等一会，我去去就来。”
“哎……”赫连翊急喊了声，她已经轻快地向外跑了。
赫连翊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又谨慎地撩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寒戾的琉璃锋芒隐耀而动。
听到她的脚步声，赫连翊又忙收起眼底的冷色。
佟若雨随后端着酒进来，伶俐地坐到他的对面。
赫连翊看了一眼酒壶再打量了一下嘴角含春她问：“喝酒？笑得那么甜，有什么喜事？”
佟若雨忙给他倒了一杯酒微笑说：“我今天无意认识了一个高人，他呀，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连我的心在想什么都知道。”
“喔？”赫连翊端起酒杯轻嗅一下，喝了半杯酒，又稍稍蹙起眉心斜睨向她问，“看你的样子，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佟若雨理所当然点点头，再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说：“虽然没有见面，但听他的声音就知道这人有着不一般的智慧。他一句话就理清了我的思路，你说他厉害不？我想，日后他对我们会有很大的帮助。”
“佟若雨，你在你的男人面前称赞别的男人，就不怕他吃醋？”赫连翊醋味浓郁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男人呢？”佟若雨若有意味问道。
“……”赫连翊啧了啧舌说不上话来。
佟若雨再给他添了半杯酒微笑说：“我怀疑她是个女人。”
“女人？”赫连翊微睁眼眸。
佟若雨诡秘点点头说：“他报名字，不敢露面，也不敢说话……”
“不敢说话？”赫连翊轻皱眉头反问，“你不是说他一句话点拨了你吗？”
“那不是他说的。”佟若雨不以为然说，“说话的人，是站在他身边的人。”
“这样你也听得出来？”赫连翊捎带不可思议看着她。
佟若雨理所当然点点头说：“这有何难？从声音所处的高度来听，就知道说话的是站的人还是坐着的人。”
“喔。”赫连翊轻轻应了声。
佟若雨又往环顾四周嗅了嗅说：“奇怪，我怎么好像嗅到那船上熏香的味道。”
“是吗？”赫连翊眸心微窘，又故意晃了晃酒杯，然后看向她微笑说，“可能是你自己带回来了吧？”
他又把酒杯摁在案几上说：“罢了，我现在没有心思研究你的高人，我还是去关心一下三皇子吧。回来之后，再跟你细细研究。”
他走了几步，忽而脑袋一晃，脚步也跟着变得虚浮。
佟若雨忙搁下脚步转到他跟前搀扶着他，他整个人的重量一下子压下来，她扶着他踉跄倒退两步跌落床上。
“若雨……”压在她身上的赫连翊一手抓住她的肩膀。
他迷迷糊糊地甩了甩昏沉的脑袋低囔：“你……你在酒里下了药？”
佟若雨使劲把他推下床，她缓过气来又俯身下去轻抚他绷紧的脸温声低念：“允笙，好好睡一觉，睡醒就好了。”
“不……”赫连翊紧抓着她手心急如焚地强睁眼眸，近似哀求道，“若雨……解药……给我解药……我要出去……”
佟若雨俯身下去吻了一下他的眉心，再轻轻拿开他的手说：“你留在这里，我代替你去。”
“不要……”赫连翊使尽浑身力气抓住她的手叨囔，“听我说……解药……给我解药……”
佟若雨把他的手捂到自己的脸上恳切说道：“傻瓜，你真的以为我只是去找灵感吗？我是担心你，我是刻意去碰你，直觉告诉我，你会在那里。在我面前，你的眼是最藏不住秘密的。”
“你发现了……发现了……”赫连翊的脑袋越发昏沉。
他一个劲紧掐自己的手臂，试图借助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但越是用力越发觉得自己提不上劲。
佟若雨脱下他的鞋子，把他的腿抱到床上，再给他盖上被子说：“你怕我会发现端倪，所以想借个‘高人’来糊弄我。”
“你以为你假装一个所谓的高人，我就不知道坐在屏风后面的就是你吗？”
“你那身影神态，即使隔着烟缕，我也一眼认得。”
“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除了你还有谁？”
屏风后的那个神秘人的确是他。
他担心她再院子里继续悠转的话会发现他的计策，所以才临时造了一个世外高人来。
他故意熏了香，营造诡秘的气氛，自己把要说的话写下来，再让站在身边的人代述。
他故意借韩之演跟琢玉的事情来转移她的视线，希望她没有察觉任何端倪。
结果，还是弄巧成拙。
越是想掩饰却越是破绽百出，假装一个高人，就更加能证明他心虚，更能让她肯定自己的想法，察觉事情的端倪。
“若……雨……”赫连翊拉长的声音几乎是竭斯底里地喊出来了。
他很后悔，大事在即，为什么自己还要回来，为什么非要多此一举，为什么还要舍不得再多看她一眼？
“若雨！”赫连翊惊喊一声猛然睁开眼睛，从窗户射进来的光刺得眼睛有点痛，起伏的胸口似乎有东西压着。
他喘着慌气挑起眼眸看了看，是这人儿安稳地伏在他胸膛睡着了。
他看了看窗外的白光，知道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佟若雨被他的惊喊声吓醒过来，她揉了揉懵惺的眼眸，再爬起来擦掉他额上淋漓的汗水问：“做恶梦呢？”
赫连翊拂开她的手冷冷问道：“为什么要阻止我？”
“你知道我肯定会阻止你的。”佟若雨坐下来淡淡说，“你这样做无异于以卵击石，你想跟韩之演同归于尽，他也未必会坐以待毙。”
昨夜是选魁的第一轮比赛，只要在这个利益圈子里面的大臣都趋而往之，韩之演手下的几个武将也不例外。
赫连翊特意派人暗地把纸条塞进这些人的兜里，纸条上写着：翊王企图起兵造反，速速举兵包围。
当这些人看到纸条后定会大吃一惊，他们不会马上回去领兵，肯定会在仙湖苑里会面商量一下，再去派人请示韩之演。
但赫连翊早就派人借为太子护卫军制冬衣的事情把韩之演请到别处去，他还刻意把胤国公府外面的人换了，所以他们不可能找到韩之演。
既然找不韩之演，他们就会到赫连翊的军营去查看。
本来赫连翊会亲自到军营去，半夜召集士兵，隐晦地说一些豪情壮志“造反”的话，以迷惑他们。
只要他们回去召集军队入城来，赫连翊就有借口说韩之演指使他们举兵谋反。
他可以马上联合和亲王的军队将他们包围，并可以趁机包围胤国公府，杀死韩之演。
然而，大好时机错过了。
佟若雨这几日就察觉他似乎在秘密进行着什么，然而他进行得非常隐秘，她让邱凌空她们去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又或者说，邱凌空他们听从他的命令，一致约好对她绝对保密。
所以她只能自己去查，直觉告诉她，赫连翊会在仙湖苑做些什么手脚，因为他总是有意无意试探她会不会去看比赛。
她只好告诉他，自己会留下。
待到比赛的时候，她再独自前去，似乎察觉了一些异样，又看见赫连翊在跟一个人秘密接头。
所以她故意到他跟前去，试探一下他是否“做贼心虚”。
果然，他很担心她一个人独自悠转，她就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她锐觉灵敏，赫连翊自然不敢派人跟踪她，所以才故意弄出一个“高人”来转移她的视线。
他却不知道，其实她已经无意发现了那几个武将商谈的事情。
去到船上的时候，她就知道屏风后面那人就是赫连翊。
见他一心隐瞒自己，她也只好跟着演戏，为的就是骗他喝下酒来。
即使他不喝酒，她也会想办法破坏他的计划。
把他弄晕了之后，她凌厉先派妖风赶到军营去，故意作出一副颓废的样子。
妖风和邱凌空知道计划败露，不敢不听从她的吩咐。
确定韩之演的武将来探听的时候，她再让邱凌空走出去吆喝，要他们打醒十二分精神。
因为翊王跟三皇子结了梁子，三皇子要诬害翊王起兵造反，近日内会有动作，让他们谨慎对待。
探子听到之后，自然会明白这只是误会一场，一场蠢蠢跃动的浩劫，随之而去。
佟若雨又看了看满脸郁结的赫连翊。
沉默了一阵子，她再轻声说道：“韩之演他不是简单的人物，即使他人不在胤国公府，你认为他们就没有特别的联系办法？贸贸然换了胤国公府外的人，更加引起疑惑。”
“所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赫连翊鼓起厉目不悦反驳。
“这不是速战速决，这是一个头栽到火坑里面！”佟若雨盯着他略显激动反驳，“你确定他们真的会按照你的计划来进行吗？”
“即使你真的顺利包围了胤国公府，你杀得了韩之演吗？”
“杀了他，你就完胜了！一旦他活着，你就会全军覆没！”
韩之演是何人，他明知道赫连翊跟自己是对头，现在贸贸然被他请到别处去，他怎么会完全没有警觉呢？
如果他率先就预料到赫连翊的动作，又或者，胤国公府的人被调动后，韩之演马上就发现了端倪。
这无异于赫连翊自掘坟墓。
“所以这是拼死一战！”赫连翊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捧着她脸说，“我已经阔出去了！如果不除去他，受伤的就是你！”
“难道就只有这一条不归路吗？”佟若雨扑入他怀里紧搂着他的脖子说，“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你可以理智一点吗？”
“我已经别无选择了。”赫连翊垂下眼眸痛心地看着她说，“你知道吗？韩之演早已兵临城下了。”
“……”佟若雨愕然睁大眼眸说不上话来。
赫连翊沉沉吸了一口气说：“我向陛下提议，希望让我的兵在瞿京内巡练一次，陛下说感兴趣看士兵操练。”
“结果韩之演趁机怂恿陛下召集各地抽出部分兵马来瞿京操演，现在除了三皇叔的十万，我的五万，福王爷的十二万兵马外，所有军队都掌握在韩之演手里！”
“虽然兵符都在我们手上，正如之前所说，韩之演的狼旋剑等同于兵符，随时可以调兵遣将。”
他又轻叹了一口气，靠在床上无力说：“过不了多少天，城里城外都是他的兵。所以，我只能选择兵行险招，否则只能受制于人。”
“……”佟若雨哑然摇了摇头，她又抓着他的衣襟急切问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告诉你，你会允许我这样做吗？”赫连翊反问。
佟若雨拧紧眉心说不上话来。
赫连翊又撅起眉头深沉说道：“即使之前韩之演还没有真正起兵之心，现在又出了一件先皇突然驾崩的秘密事情来，难保他不会狠下心来。为了你，或者祯哥，我只能这样选择。”
佟若雨触电般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抓在自己衣襟上的手微微发抖，从心底抖出来。
赫连翊看见她骤然煞白的脸，忙挽住她发抖的手心问：“若雨你怎么呢？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你说……”佟若雨声音也跟着颤抖低念，“如果我没阻止你的话，你是不是已经成功对付韩之演了？这样就不会发生兵临城下的事情了。”
赫连翊看见她眼里的彷徨惊恐，心头忽地一紧。
她害怕，她真的害怕，从心里抖出来的害怕。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即使上一次，上上一次，她险些丧命，她依然处之泰然，现在怎么抖得那么厉害？
脸和唇都白了。
难道是因为听到“兵临城下”四个字，又想起屿古城的惨祸了？
赫连翊忙将她拥入怀中，轻怕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微笑说：“傻瓜，如果不是你及时拉住我，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不……”佟若雨摇摇头，白唇颤抖了一下，她再从他怀里退开来说，“是我一手把你推向地狱……”
她布满惶恐不安的双眸霎时变得空洞。
她颤抖的双手紧抓着被单喃喃叨念：“你本来可以对付他的……你本来可以对付他……是我太过自信，是我自以为是坏事了……”
“若雨……”赫连翊忧心忡忡抓住她的手低喊。
看见她自责失魂的样子，他的心也跟着绷紧。
佟若雨激动地甩开他的手，慌忙地张望了一下，又顿时转过身来抓住他的手臂惶恐不安说：“糟了！我们掉入了他的圈套！”
“他把兵将集中到城里，如果故意劫屿古城的事情挑衅的话，佟家军一定会被激怒的，到时候，他就会借清兵为由，覆灭佟家军，再把你这个主帅一同杀了！”
“兵临城下，即使太子和陛下最看重了，碍于韩之演，他们谁也保不住你！”
“若雨，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别瞎操心了。”赫连翊忙稳定她的情绪。
佟若雨又双目无光转到一边喃喃叨念：“对，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还会有其他阴谋……他一定还会有其他阴谋……”
“他认定我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一定以为我把事情告诉你，他会想方设法对你，一定会将你置于死地，一定会……”
“若雨你别吓我好吗？”赫连翊忙将她紧拥入怀中，温柔地轻抚她的后脑呢喃，“莫怕，你的男人不是孬种，即使全城都是他的人，我照样能为你们杀出的一片天地来。”
了无大师的话不停在她脑海回响——
“不管女施主信也好，不信也好，太过自信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一大劫恐怕会让你失去一个很重要的人。”
自从那日后，她的心就不经意藏了一个疙瘩，这几日又因为他的秘密行动，一直心绪不宁。
现在又听见自己的“聪明”坏了他精心布置的计划，把一个即将到来的大好局面打得零碎，马上到来的却是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