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若雨看见韩之演微微憋屈的样子,心头忽地一阵凉快。
她忙端起酒壶和酒杯从赫连祯身边走到赫连翊身边,给他倒了一杯酒微笑说:“王爷,胤国公和聂亲王只是过分忧国忧民,才会终日杞人忧天。你风尘仆仆,请息怒,别伤了和气。”
赫连翊接过酒杯凝视着她的脸庞欢喜低笑,再举着酒杯转向赫连北淳和韩之演微笑说:“把小王刚才语气冲了点,二皇叔和胤国公该不会把它放在心上吧?”
“当然不会。”韩之演说道了声然后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赫连北淳也跟着一饮而尽。
赫连翊放下酒杯再往她看了一眼,示意让她满上。
佟若雨低眸浅笑道:“王爷刚刚从城外剿匪回来,浑身是劲,不能再多喝酒,否则伤身呀。”
“嗯,你说的是。”赫连翊冲她温柔笑了笑。
熊嚣刚、葛珍格、赫连阙满带不爽地盯着对面的一对璧人。
虽然他俩的恋情是公开的秘密,但也不至于在这里你侬我侬吧?
赫连祯不忍多看,自个端起仅剩的一杯酒灌下愁肠,但还是忍不住看了看她如花似的笑敛。
她在他身边坐了多时,却始终淡漠如水。
那人才回来,她却马上笑如春风。
是的,那人才是她的归宿。
赫连翊又看向韩之演淡笑说:“胤国公还记得在朝堂之上,你曾答应陛下要为本王办一件事的吧?”
“喔,”韩之演捎带兴趣盎然的样子试探问道,“难不成翊王已经想好了?洗耳恭听。”
赫连翊理所当然点点头说:“嗯,就快入冬了,本王希望胤国公为我的将士们准备一些全新的过冬衣物,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能为太子的护卫军效力,是本国公的荣幸。”韩之演淡若说道。
佟若雨看着韩之演平静的脸,心头忽然多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似乎太平静了,平静得让她有点发寒。
似乎在他恬淡的笑容背面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他处心积累要除去赫连翊和斩草除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事情过去了?
他说过会想尽办法将她置于死地的,前两次差一点将她致死,这一次似乎显得有点小儿科了。
亦或者是,这仅仅是一个局的开始。
他到底在诱导些什么?
她的脑海里又突然回想了空大师的话:“不管女施主信也好,不信也好,太过自信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一大劫恐怕会让你失去一个很重要的人。”
佟若雨禁不住由心底一颤,猛然扭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的男人,无意间又察觉韩之演凝聚成一点的锋芒正落在赫连翊身上。
是的,她只不过是亡城的遗骨,韩之演也只是一时兴起才跟秦洁岚打赌。
他真正的目标还在朝政的利益之上,他要对付的由始至终都是太子党。
赫连翊见她澄澈的乌眸徒然变色,忙暗地伸手过去握住她放在裙边的冰冷手心急切问道:“发生什么事情呢?”
佟若雨扭头凝视了他好一阵子,缓慢扫过他每一个轮廓恳切说道:“答应我,一定要比我长命。”
“……”赫连翊忽地愣了一下,她怎么又突然说这样的话?让他的心多了一丝彷徨不安之感。
顿了一会儿,他又勾起一抹让她放心的温婉笑弧。
对面的赫连阙已经很不耐这对明目传情的人,他冷哼一声盯向佟若雨不悦责问:“佟若雨的事情阁下来了,本皇子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昨日本皇子被人纵火,是不是你这贱人派人主使的?”
佟若雨不紧不慢扭头看了看用纱布卷了脑袋一圈的赫连阙。
她勾起一抹恬静的笑意反问:“三皇子说笑了,昨日是你约小女子到庙里上香,如果真的是有人主使纵火,受伤的应该是我吧?”
“你……”赫连阙才刚拍案,赫连翊就打断他的怒意说道:“可能是三皇子平时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吧?伤成这个样子还来凑热闹,三皇子一点都闲不住呀。”
“本皇子爱去哪就去那,还轮不到你管。”赫连阙轻蔑冷睨了他一眼。
他转向佟若雨责问:“说,你昨日有没有到佛觉寺去?”
佟若雨理所当然点点头说:“三皇子诚意相邀,小女子哪敢不去?只是,小女子到佛觉寺的时候,听说你已经负伤走了。”
话音刚落,赫连阙忽地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弧。
佟若雨看见他这个表情忽地纳闷了一下。
赫连翊也发现他的表情十分古怪。
他正欲说话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一个人来报:“禀告太子殿下,外面有一个自称佛觉寺的从灯和尚想要见飞天舞坊的流沙姑娘。”
佟若雨诧异地愣了一下,再跟赫连翊对看一眼。
对面的赫连阙禁不住冷声讥诮:“哟,飞天舞坊的花魁还真厉害,竟然把四大皆空的和尚也招来了。”
赫连祯睨向前方淡若说道:“这里都是朝廷大臣,不方便接见。你让他在外面候着,待会宴会结束之后,再见面也不迟。”
“皇兄,”赫连阙转向他兴趣盎然说,“难道你不好奇一个和尚特意过来找一个舞姬会有什么事情吧?”
他又缓缓扫过众人:“嗯?”
“的确惹人好奇。”赫连北淳连忙插话,他又看向佟若雨试探问道,“流沙姑娘,你跟那和尚应该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吧?如果没有,不介意我们在这里给你参详一下。”
赫连翊越看赫连阙的表情越发觉得不妥。
他隐约猜到这和尚在他谈到佛觉寺的时候就突然来到,准没什么好事,万万不能让他出现在这里。
赫连翊淡若说道:“正因为没有见不得人关系,所以才方便在这里见面,本王还有一些重要事情跟各位商量一下,既然和尚是要见流沙姑娘,就打发她去见一下罢了。何必扫了我们的兴致?”
赫连阙不以为然冷嗤一声道:“翊王急着打发那和尚,难不成真的怕你的宠姬在外面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让你蒙脸带羞?”
赫连翊正欲反驳,佟若雨摁住他的手微笑说:“王爷,就把那和尚请进来吧,奴家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事的。”
她倒想看看这个头脑简单的赫连阙昨日才受了辱,才一天时间,他到底给她设了什么陷阱,竟让他笑得那么嚣张得意。
随后从灯和尚就被领进来了,佟若雨认得他,他就是昨日被缘空撞到的小和尚。
她跟他才碰过一面,难不成就污蔑她跟他有染吗?
嗬,太儿戏了。
“阿弥陀佛。拜见太子殿下。”从灯和尚单手举起朝赫连祯低头拜了拜,又往两边拜了拜说,“小僧乃佛觉寺和尚,法号从灯。”
赫连祯稍带警惕问道:“你要求见流沙姑娘有何事?”
从灯和尚少作低头说:“回太子殿下,昨日我们佛觉寺的缘空和尚圆寂了,他临终之前留了几句话,请小僧代为转告。”
听见是那疯癫和尚的遗言,佟若雨心头忽地一紧。
那他些话一定跟韩之演或者琢玉有关系,在这里说出来的话,恐怕……
佟若雨又暗暗往韩之演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和尚已经来到这里,现在要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
从灯和尚又转向佟若雨说:“秦施主,缘空和尚让小僧代为转告,关于先帝突然驾崩的秘密,他已经带到黄泉路上了,你不必再忧心。”
“……”佟若雨愕然愣了一下。
听见“先帝突然驾崩的秘密”,在座的人都不由得怔了怔。
因为二十年前先帝还健壮,没病没痛,却突然离奇驾崩了,至今也没找到原因。
这一直是朝廷上下所有人都忌讳的话题。
尤其是韩之演,他的脸色骤变,但很快又坦然地掩饰了过去。
赫连翊忙反应过来说:“你认错人了,她不姓秦。”
从灯和尚摆出一副茫然的样子迷惑问道:“难道流沙姑娘的真名不是叫作秦洁岚吗?缘空和尚临死之前一直喊着这三个字,而他昨日唯一见过的女施主就是你了。”
听见这话,韩之演阴柔不定的眸色又暗沉了一分。
佟若雨似乎听出了什么端倪,但一下子又摸不着头绪。
她看见所有人都隐带一份严肃的阴沉,好像事情很严重的样子。
“先帝驾崩的什么秘密?”韩之演突然冷声道。
从灯和尚忙转向他摇摇头说:“小僧不清楚,缘空和尚是被人推下悬崖的,他因为恐惧,圆寂之前只留下一句话罢了。”
“推下悬崖?”韩之演阴下脸冷声问道,“什么人?”
从灯和尚回想了一下说:“是一个高大的男子,缘空和尚情绪不稳定,小僧担心他出事,所以想跟上去看看,但追上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男子把他推下悬崖了。”
赫连翊睨向他冷声责问:“你知道你带来的这句遗言会给朝纲带来多大的震动吗?什么前因后果都没有,怎么敢随便就说出来呢?”
从灯和尚转过身来朝他拜了拜说:“死者为大,转达这句话是缘空和尚唯一的心愿,只有替他办完这件事,他才能安心地投胎转世。所以,小僧才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
话音未落,他看见跪坐在赫连翊身边的邱凌空,猛然摆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指向邱凌空说:“是他!就是他把缘空和尚推下悬崖的!”
“啊?”邱凌空纳闷地把五官拧成一团。
他顿了顿,又气急败坏说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
他刚要说自己去到的时候缘空和尚已经死了,瞧见佟若雨的厉色,他又忙反驳:“我什么时候到佛觉寺去了?”
清晰明了了,佟若雨终于明白赫连阙在得意什么。
原来他就是要让她亲口承认自己出现在佛觉寺,这样谁要留什么遗言给她,她也无法抵赖了。
然而,这事很明显是针对秦洁岚而来的,先皇突然驾崩的秘密?
难不成这就是秦洁岚非要她进宫不可原因?
刚才看韩之演的表情明显有些愕然,也就是说现在这件事不是他主导的。
针对秦洁岚的……除了韩之演,就是琢玉了!
难不成是她设的局?
是她杀了缘空和尚?
可她又为什么留下这么一句遗言?
现在这事又牵扯到邱凌空,也就是自己也摆脱不了这个关系。
依这个从灯和尚的话来看,很明显就是说她或者秦洁岚指使邱凌空去杀人灭口。
最隐晦的意思就是,她们已经知道先皇突然驾崩的秘密。
糟了,佟若雨心底忽地一颤,自己可以轻易找借口跟这件事撇清关系。
但是,二十年前秦洁岚曾经在宫中呆过,而且,又点名说到她。
也就是说,秦洁岚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关系。
秦洁岚马上就会成为众人的焦点,成为令先皇突然驾崩的幕后黑手的的铲除目标。
幕后黑手为了免除后患,斩早除根,自然不会留下跟飞天舞坊有关系的任何一个人。
琢玉这一招借刀杀人好狠。
赫连翊虽然不知道个中奥秘,但是跟先皇突然驾崩的事情扯上关系,准不是好事。
佟若雨随即勾起一抹淡若的笑弧好奇问道:“从灯师父,既然你认为秦洁岚是我,为什么又点名说要见流沙呢?”
“小僧……”从灯和尚啧了啧舌又连忙说道,“小僧问了一下路人,向他们阐述你的容颜,他们就说是花魁流沙了。”
“是吗?”佟若雨挑起一抹意味深远的厉色淡若问道,“我记得,我并没有像任何人透露自己的丁点身份,从灯师父怎么就懂得到这里来寻找我呢?”
“那……那是……”从灯和尚拧紧眉心顿了顿又连忙说道,“我打听秦洁岚这个名字,他们说是这里的班主,所以我找过来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秦洁岚是班主了,又为何点名要见花魁呢?”佟若雨淡若笑问。
从灯和尚霎时接不上话来了。
众人马上就察觉到端倪了。
赫连祯忙沉下脸盯着从灯和尚质问:“谁指使你来到这里妖言惑众的?”
从灯和尚忙扑通跪下来说:“太子殿下请息怒,小僧只是实话直说!这真的是缘空的遗言!”
佟若雨再试探问道:“敢问,缘空师父的尸体还在吗?”
“还在寺中。”从灯和尚点点头说。
佟若雨再转向赫连祯说:“太子殿下,这从灯师父口口声声说缘空师父是被邱凌空推下悬崖的,小女子有一个办法可以查清这个事实。”
“你说。”赫连祯忙扬手道。
佟若雨酝酿了一下再说:“找仵作验一下尸体,确定缘空师父的死亡时间。与此同时,询问一下舞坊的人,昨日在什么地方什么地点见过邱凌空。佛觉寺跟舞坊有一段距离,来回也需要时间呀。”
从灯和尚忽地握紧拳头,忐忑不安地眨了眨眼眸。
“还有,”佟若雨再补充一句,“把从灯师父带下去,让他说一下缘空师父的死亡时间和情况,再跟仵作的口供、邱凌空和舞坊其他人的口供对比一下,事情应该会明了些。”
从灯和尚打了一个寒战,他手心一紧爬起来转身就跑。
“抓住他!”赫连祯吆喝一声。
从灯和尚才刚跑了几步,外面突然飞来一根毒镖正中他的额心,从灯和尚睁大眼眸挣扎了一下就倒下去了。
赫连翊轻叹一口气说:“舞坊的确需要有人保护,闲坐家中也已遭人谋算。只是现在死无对证,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或许三皇子了解。”佟若雨可以把目光落到赫连阙身上微笑说,“若不是三皇子约我到佛觉寺,恐怕也不会发生这一幕吧?”
“你什么意思?”赫连阙拍案叱喝,“本皇子还遭人暗算,哪有心思管你这臭婆娘!”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葛珍格邈邈嘴不以为然低念,“否则一场大火下来,怎么死不了,说不定是苦肉计,又想讨什么便宜来着。”
“葛——珍——格!”赫连阙扭头狠毒剜盯着她。
葛珏义忙拉她一把。
葛珍格不爽地邈邈嘴,冷哼不语。
赫连祯连忙控制场面说道:“好了,这背后的阴谋本太子自会派人查明,你们都不要在这里胡乱揣测,免得伤了和气,让人有机可趁。”
佟若雨再往韩之演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似乎有过一丝惊愕后就独自陷入沉思了,似乎完全没有理会之后的事情,埋沉在自己的沉思当中不受任何人打扰。
宴会结束后,佟若雨来到秦洁岚的房间。
她看了看独自站在窗边寻思的秦洁岚,又走过去淡若说道:“刚才你应该听到发生什么事了,我猜是琢玉设的局,还好,事情已经解决了。”
“你错了。”秦洁岚若有意味低念。
佟若雨愣眨眼眸迷惑看着她的背影,一丝沉重的预感浮上心头。
秦洁岚睨视着窗外幽黑的夜空冷声道:“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佟若雨轻锁眉心等待她的解释,她心里有个疑惑,就是先帝为什么突然驾崩?
即使是个计,但也未必空穴来风。
“先帝驾崩是韩之演一手造成的。”秦洁岚随即冒出一句话来。
佟若雨大约猜到会是这样,所以也没有多大的惊讶。
秦洁岚转过身来轻吸了一口气说:“只是他以为这件事办得干脆利落,不留任何痕迹,所以他从来不会顾及些什么。现在却突然把这件事翻出来,他肯定坐不住了。”
佟若雨轻眨眼眸试探问道:“你知道先皇是怎么遇害的?”
秦洁岚摇摇头目露凶光说:“如果我知道,韩之演就不会活到今天了。”
停顿了一会儿,她又若有意味说:“但是,琢玉手上握有韩之演谋害先皇的证据。”
“……”佟若雨这下才稍显诧异看着她。
秦洁岚又转过身去边走边说:“我跟你说过了,琢玉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的心计比任何一个人都厉害。她表面上摆出一副趋炎附势的样子,为保性命安稳,唯唯诺诺,实际上却比任何一个人都有野心。”
“韩之演信任她?”佟若雨试探问道。
秦洁岚摇摇头说:“韩之演不屑她,认为她不足畏惧。她的高明之处就是,让所有的对手都不把她当做对手。她不似你,锋芒毕露,她韬光养晦的功夫极其厉害。”
佟若雨轻作点头,能暗地将韩之演玩弄于鼓掌的人,的确不简单。
秦洁岚又小迈了几步说:“她现在设计让韩之演以为我清楚先帝突然驾崩一事,即使你蒙混过去了,韩之演也不会就此罢休,他不会留下任何危害到自己的祸根。”
佟若雨想了一会儿试探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琢玉这一次并非真的要诬陷你,她只是借这一件事让韩之演忌惮你,借他的手来对付你?”
秦洁岚若有意味点点头说:“嗯,这样除去了我,就没有人知道她手上还握有韩之演的罪证了。当年她为了故作讨好韩之演,使计逐我出宫,还骗走我的儿子交给韩之演,她假装得淋漓尽致,韩之演根本不会怀疑她。”
佟若雨停顿了一下试探问道:“他对你……他不是一直纵容你,纠缠你吗?”
“那是因为他还有把握牵制住我,我威胁不了他,他只我看做一个供他愚弄的玩物。”秦洁岚蹙起眉心边走边说。
“现在的情形不一样。更何况,琢玉看中你了。”
“她利用你和邱凌空做文章,你们都是太子党的人,你说,韩之演还会像以往那样吗?”
“这一次他真的不会留手了。”佟若雨若有意味说道。
低想了一阵子,她又轻摇头说:“如果被韩之演认定我们知道他的秘密,舞坊之内,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存活下来。”
“我们必须在韩之演出手之前,把事情转移回到始作俑者身上。让他跟琢玉自相残杀。”
秦洁岚不以为然摇摇头,又忧心忡忡说道:“但琢玉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强势,她更加不会自己亲自动手,要让她袒露自己的阴谋,恐怕比登天还难。”
“更何况,韩之演认定是我们了,如果我们强行转嫁,他只会认为我们掩人耳目。”
秦洁岚走了几步,又勾起一抹冷弧说:“琢玉她看中了一点,韩之演知道我对琢玉恨之入骨,即使我们说这件事跟琢玉有关,他也只会认为我们是想借他之手对付琢玉罢了。”
“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让他知道琢玉手上握有他的证据,否则所有都会化为乌有。”
佟若雨忽地吐了一口气,稍带点不可思议说:“她很厉害,利用我们多层的复杂关系,达到完全保障她自己的目的。”
离开秦洁岚的房间后,佟若雨若有所思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理了一下思绪,突然发现这个琢玉果真厉害得不得了。
她暗地拢掠后宫权势,手握韩之演的罪证却二十年不揭发,待到用时,足以可以跟他叫嚣。
赫连阙成了她的棋子,却浑然不知。
各大舞坊也为她疲于奔命,野心勃勃的大臣们恐怕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她借“打击”秦洁岚取得韩之演的“不屑”,又知道韩之演对秦洁岚的心思,所以她故意把秦洁岚的儿子藏起来了。
即使秦洁岚胜怒归来,也被她抓住了软肋。
她像一只藏在黑夜里的手,轻轻挑拨这种人的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而自己坐在暗处等候收益。
她每一个计划几乎都酝酿不下十年,步步为营,处处是计。
但是,她真的把秦洁岚的儿子藏起来了吗?
秦洁岚的儿子还在人世吗?
“在想什么呢?”背后突然传来赫连翊的声音。
佟若雨心脏无力地颤抖了一下。
赫连翊走上来轻挽她的腰关切问道:“我吓到你呢?”
佟若雨舒了一口气再微笑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今晚留在这陪你。”赫连翊说着大步到床边坐下。
“留下?不是不见面吗?”佟若雨迷惑问道。
“我们见面还少吗?”赫连翊把她拉到身边,又捧起她的脸吻声呢喃,“你不是要我活得比你长吗?如果一天到晚在远处担心你,我早晚会英年早逝的。”
“你隔三差五就惹了麻烦,看不到你是否平安,我心里不是滋味。”
“说得好听。”佟若雨伏到他怀里,把头靠在他肩上,再挑起眼眸试探问道,“你是想问一下关于那和尚的事情吧?”
赫连翊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戏谑道:“这只是为了留在这陪你的理由。”
佟若雨理了一下思绪说:“昨日到庙里,遇到了疯疯癫癫的缘空和尚,他把我错认为秦班主,还说琢玉把她的孩子藏起来了。”
“为了证实一下这件事,我就派邱凌空跑了一趟,结果缘空已经死了。接着,就发生今天这一幕。”
“秦班主还有个儿子?”赫连翊若有所思低念。
顿了一会,他又垂下眼眸试探问道:“那先皇突然驾崩一事,跟她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