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之演向守在一旁的秦越使了一个眼色。
秦越悄然来到葛珍格的背后,往她的后膝踹了一脚。
“啊……”葛珍格顿时扑跪到地上,又愤懑地扭头盯了一眼秦越,再眼眸寒毒盯着佟若雨跟韩之演。
佟若雨没有理会她,反而朝韩之演盈盈笑说:“多谢胤国公厚爱。”
葛珍格恼羞成怒站起来怒指着他们叱喝:“你们这对狗男女等着,我葛珍格不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嗬!”
说罢,她气汹汹地跑了。
佟若雨又转向韩之演微笑问:“胤国公,你认为,我们飞天舞坊的众多舞姬当中,谁最适合当花魁呢?”
韩之演站起来笑意诡秘说道:“当然是你。”
“那,我就当之不愧。”佟若雨轻淡低笑,眸色平静如镜,让人猜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韩之演久久凝视着她,他好想剖开她的脑袋看一看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他清楚,她刻意借他的名声肯定不是为了跟他套近乎。
“好!”四下又响起一阵热烈的讨好掌声。
“切!”舞台下侧的蓉儿轻蔑说道,“我还以为她有什么能耐,不就靠男人嘛!而且还挑师父的仇敌!这低贱的女人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家是怎么覆灭的?”
“才不是了。”育儿不以为然嘟了嘟嘴嘀咕。
蓉儿扭头厉盯了她一眼。
育儿耸了耸肩理所当然说:“流沙那么聪明,她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如果真要靠男人,太子跟翊世子岂不更好?”
“你们都别吵了。”蓝儿吐了一口闷气说,“还是想想我们的处境吧。别忘了,她当了花魁后,我们都要为她办一件事情。”
育儿焉焉地把话藏住,再偷偷把目光落在佟若雨身上。
韩之演上前一步凑到佟若雨耳边轻声低念:“很快你就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佟若雨嘴角微翘冷声回敬:“胤国公该不会怪责我利用你夺得花魁一位吧?你不是要想方设法将我置于死地吗?怎么也得先给我占一点便宜。”
韩之演刚要伸手去挽住她的腰。
佟若雨伶俐旋身躲开他的手。
韩之演兴趣盎然笑说:“三天之内,本国公准保给你一个惊喜。”
说罢,他挥手带人离开。
韩之演才刚走出门口就愣住了。
舞坊外面围了好大的一群人,其中有一个人穿得跟大将军一样在筑起的高台吆喝。
还有一个扎着马鞭的女子被捆绑在一旁,一群士兵一群女子在争论不休。
随后走出来的佟若雨触电般打了一个寒战,这场景熟悉得差点没让她窒息过去,那是当日佟振邦为了抢亲一事当众审判她的场景。
“同生共死!同生共死!旗开得胜!旗开得胜!”
旋即传来激昂的宣喊声。
佟若雨捂着心房向后踱了一步,仿佛被一根银针刺进心头。
“流沙……”磬儿忙上前一步搀扶着脸色煞白的她。
场景一变,大街上突然上演一场屠杀。
佟若雨骤然又似乎回到全家被杀的时候,撕心裂肺的痛再一次萦绕心房,她呼吸越发急促,眼前一阵黑一阵残红。
被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可怕场面汹涌袭上脑袋,窒息的仇恨钻上她通红的双眼,恨、痛。
“谁弄的。”站在大门口的韩之演紧握拳头冷厉低念。
他听见关于佟大将军的话和重演的一切,不由得愤怒,带着森寒的杀气扭头就走。
“啊……”佟若雨推开磬儿神情恍惚地跑了。
“流沙!”磬儿追过去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湮没在人海之中。
“不要!不要!不要!”佟若雨捂着脑袋在大街上疯狂逃跑,被千刀万剜的心一点一点在撕裂,通红的眼圈氤氲着水雾却始终留不下泪珠。
后面突然跑来一个人将疯狂奔跑的她紧拥在怀里。
佟若雨一个劲推打着箍住自己的腰的手哭喊:“放开我!我要救他们!我们救他们!”
“他们已经去世了!他们早就去世了!”后面的赫连翊紧箍着她不放。
佟若雨挣扎了一下又禁不住失声痛哭。
赫连翊紧挨着她的侧脑温声呢喃:“他们已经不在了,你再压抑自己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不可能再有奇迹了。”
“我恨你!”佟若雨转过身来一个劲捶打他的肩膀,又揪住他的衣衫哭喊,“是你!一定是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又要我尝一次这样的苦?他们还在!只要我报了仇,他们还会在!”
赫连翊一手将她拥入怀中,紧箍着她的腰,哽咽低念:“傻瓜,他们已经走了,哭吧,把心里的恨,心里的委屈,心里的痛都哭出来。”
佟若雨含着泪一下一下捶打他的后背,脑海里不停浮现过往温馨的天伦之乐,佟夫人的体贴母爱,佟振邦的疾言厉色,双双的调皮,还有一个个下人们的笑脸……
回忆,只能是回忆。
良久,她才哽咽着扬起水雾氤氲的泪眸看着他。
赫连翊捧着她的脸轻抵她的额头温声呢喃:“不要再压抑自己好吗?忘了吗?同生共死,你活着,就等于他们活着,你开心就等于他们开心。你忍心让他们在黄泉路下也为你操心,为你难过,为你不得安宁?”
佟若雨紧咬下唇哽咽不语,悬挂在眼角的泪珠如断线的珠子落下。
赫连翊轻吻她的泪水又轻声低念:“我知道,在大殿之上不能为你的父母伸冤,你的心很痛很痛。莫怕,我们把岳父的事迹,把佟家军的英气用我们的方式宣扬开去,百姓心里知道他们是无辜的,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佟若雨压在眼底的泪水又涌了上来,凝视着他满载温情的脸。
她说不上话来,心里却不停呼唤: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明白我的感受!他明白我的痛!
赫连翊轻抚着她的脸,勾起一抹不羁的笑弧戏谑:“看见你眼里的感动和崇拜,我就知道你夫君我很了不起。”
“不害臊!”佟若雨哭喊了声捶打他一拳,揉了揉泪水,带着沙哑的哭腔问道,“你不是说不来的吗?怎么……”
“今晚是你夺魁的大日子,我怎能缺席?”赫连翊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未等她说话,他突然将她拦腰抱起来大步向前迈去说:“看在你夺魁了、我又把你弄哭了的份上,送你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佟若雨迷惑问道。
赫连翊昂起头嘴角含笑诡秘不语。
佟若雨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嗅着他独有的气息,堵压在心头已久的痛好像悄然落到地上。
天开始泛亮,佟若雨被赫连翊神秘地蒙了双眼。
她扶着他的手肘战战兢兢地随着他的脚步走上阶梯,又纳闷问道:“你到底要送什么给我呀?到了没呀?”
“到了,一点耐性也没有。”赫连翊扶稳她,继而走到她耳边小声低念,“先深呼吸,我这份礼物呀,很吓人的,我怕你会被吓到尿尿。”
“你才尿尿了!”佟若雨不爽反驳了句,又往他的腹部捶了一拳不耐烦说,“你把地狱最可怕的鬼招来,我都不怕……”
她才刚把蒙在脸上的布条扯下,声音就戛然而止。
下边站着黑压压的士兵,每一张脸都那么熟悉。
他们抬头挺胸紧抿着双唇,鼓红着眼圈,又似笑又似哭的凝视着台上的她,炯炯有神的眼里萦绕着跟她一样的恨和斗志。
佟若雨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喊了出来,泪花却早已经溢出眼堤沾在睫毛上颤动,豆大的泪珠扑簌扑簌滚落下来,很快像一条小河流淌着分不出颗粒了。
佟家军!
是她魂牵梦萦的佟家军!
佟若雨无声地任由泪花打湿着自己的脸,又不敢相信地扭头看向站在身边的赫连翊。
“是真的。”赫连翊凝视着她的泪眼恳切点点头说,“皇上准许我带兵保护太子,我把散落在各个军营的佟家军召集起来。借戴罪立功之名,让他们组成新的太子护卫军。”
佟若雨眨了眨泪眼紧看着他,被泪水堵塞的喉咙说不上话来。
“在你遭难的时候,我不能陪在你身边。在你饱含委屈的时候,我不能替你伸冤。但至少,我能为你保住剩下的佟家军。”赫连翊捧着她的脸信誓旦旦说道,“总有一日,我会让你看到跟从前一样繁华的屿古城。”
他又睨向下边无声流泪的士兵凌厉吆喝:“你们说是不是?”
“是!”他们异口同声应和。
这斗志昂扬的响亮声音响彻云霄,好像传到了遥远的天边,告慰某人的在天之灵。
佟若雨捂着嘴巴顿时又是哭又是笑,她往下边的人看了一眼又隔着朦胧的泪花睨向赫连翊责备:“混蛋,你存心把我弄哭,你想哭死我是不是?”
赫连翊萦绕着泪光笑笑不语。
佟若雨咬了咬下唇抽动鼻翼哽咽问道:“你谋权当王爷,也是为了我?”
赫连翊扬起一个比阳光更加炫耀的笑容沉默不语。
佟若雨哭喊了声顿时扑入他怀里。
赫连翊激动地笑了笑,他才刚想要抱住她,佟若雨却从他怀里转了开来纵身往台下跳去。
士兵们忙跑上去接住她,一边欢呼一边把她抛起来。
“佟家军不败!屿古城不败!”
佟若雨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看着他们,他们围着她揉着眼泪沉默不语。
佟若雨沉沉吸了一口气说:“不要哭!委屈的泪水已经流够了!等到洗雪沉冤那一天,重建屿古城那一天,我们再哭!”
“嗯!”他们咬牙切齿地点点头。
赫连翊随后走到佟若雨的身边扫视过去语气高亢激扬说:“记住,你们现在不是佟家军,你们是太子护卫军,千万不要暴露她的身份。你们要更加忠心,更加英勇,把佟家军的英魂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告诉他们,佟家军不是孬种!不是叛国贼!”
“不是孬种!不是叛国贼!”士兵们高举着手中的武器热切高昂呐喊。
天边的旭日映照在练兵场上。
听着撼动山岗的声音,佟若雨莹着泪光,激动地捂住嘴巴。
赫连翊扬手指向天边那抹旭光,在她耳边沉稳有力说道:“看到了吗?天边那抹旭光,佟将军和夫人都在看着我们,我们要用笑,我们要化悲愤为力量!代替他们更好地活下去!”
“允笙……”佟若雨禁不住扑进他怀里,紧箍着他的脖子激动说道,“我很开心!很开心!自从屿古城沦陷开始,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谢谢你!谢谢你!嗯,我看到了,还有很多人陪着我,我看到了,爹娘都在看着我。我不会再颓废,不会再压抑,我要做我自己!做爹娘最骄傲的女儿!”
“呼呼……”士兵又在一旁助威呐喊。
赫连翊把她带到营帐里面,他拧干毛巾擦了擦她的脸微笑说:“瞧,眼睛哭肿了,都成花脸猫了。”
佟若雨紧抿着唇笑笑不语。
赫连翊轻柔擦着她的眼角温声说:“皇上已经给了我特许,这支太子护卫军只归我管,我不会让韩之演动摇他们。”
“嗯。”佟若雨点点头又把手轻抚在他的脸上,细细揉抚他的轮廓。
他凌厉分明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挺鼻如梁,两弯眉浑如刷漆,明明是近在咫尺的对望,却好像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像初次见到他那一刻,那个令她心动的美男子,凌厉的阳光映射在他凛凛矫健的身躯上,壮阔的胸膛如有万夫难敌之风。
赫连翊捂住她的手微笑问:“怎么呢?突然发现你夫君很英俊?”
佟若雨摇摇头嘴角含笑说:“你……好像比初次见到的,更加英俊,更加温柔,更加让人舍不得。”
赫连翊嘴角含情脉脉看了看她,然后牵着她的手站起来说:“来,给你看点东西。”
走到长桌前,赫连翊摊开一张地形分布图往上边横手一指说:“这是瞿京的地形。”他又指向另一边说,“这是太子府各个院落的基本图线,还有外围的地方。”
佟若雨扫看了一眼上边的分布图,再扭头看向他问:“干嘛给我看这个?”
赫连翊白了她一眼理所当然说:“当然是商量一下如何安排我们的人呢。怎么,你该不会打算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你夫君身上,你翘起双手等着做少奶奶呀?”
“才不稀罕呢!”佟若雨白了他一眼又满带欢喜地仔细看上边的地形图。
一会儿,她又扭头看向他淡若说:“我做主帅,你当军师。”
赫连翊不由得眯起眼盯了她一会儿,嘴角抽了抽,他沉了沉气稍带严肃说:“我做主帅,你当军师。”
“我做主帅,你当军师。”佟若雨睨向他豪不妥协说道。
赫连翊挺直胸膛,以高居临下之姿直视她桀骜不驯的双眸一字一顿说:“你懂不懂什么叫夫唱妇随?”
佟若雨不以为然侧过身去说:“夫唱妇随是俗人之为,你若是这样的人,我才不嫁了。”
赫连翊不爽地努了努嘴,又沉下气来微翘嘴角说:“行,别说我专制,你若想当主帅,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达到我的要求,主帅之位,归你。”
“真的?”佟若雨喜出望外笑问。
她本来只想跟他闹一下别扭,好杀一杀他的威风,免得他一直得意洋洋地在她面前摆出一副邀功的样子,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妥协了。
赫连翊单手托着下巴故作思忖笑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只要你的厨艺比得上我们荣亲王府,主帅之位非你莫属。”
“你……”佟若雨气呼呼地盯着他。
赫连翊不紧不慢转过脸来,险恶狡诈的笑意显露无遗,他揉了揉她愠闷的脸戏笑道:“我已经调查过了,当年岳父几乎什么都让你学了,唯独这厨艺嘛……”
“行军打仗跟做饭没关系!”佟若雨不爽反驳。
赫连翊发出“啧啧”的声音满带幸灾乐祸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谁说吃饭跟打战没有关系?民以食为天,在我的太子护卫营里面,吃就是天大的事情!”
佟若雨微咬下唇盯了他好一会儿,又忽地勾起一个娇滴滴的笑容依偎在他怀里,暧昧地轻点着他的胸膛讨好呢喃:“夫君……”
她扬起一双青葱白指销魂妩媚地看着他说:“你怎么忍心呢?”
“好美的手呀,真让人由爱生怜。”赫连翊满带宠溺将她怀在怀里,喜不自禁揉摸她的玉手坏笑说,“拉弓挽箭尚且不能在上边留下任何痕迹,相信爱妻的保养工夫一定能让万千阳春水望而却步。”
“嗷……”赫连翊腹部忽的一阵剧痛,俊俏的无关霎时拧成一团,低眸就是佟若雨火辣辣的毒眸。
他揉着被她袭击的腹部无辜说道:“谋杀亲夫。”
“嗬!”作恶完毕的佟若雨愠闷地哼了一声。
飞天舞坊
育儿不停在舞坊外面踱来踱去,她一整夜没睡,整晚担心离开的佟若雨会不会出事了。
她轻叹一口气骤然看见走回来的佟若雨,见她安然无事总算松了一口气。
正上迎上去追问些什么,可见她嘴角含笑,育儿又紧抿着笑笑不语。
佟若雨稍稍收起脸上的春风,走到育儿跟前淡若笑问:“你在等我?”
育儿微笑点头不语。
佟若雨自从见到昔日旧部心情大好,自然也笑得真切道:“我没事,进去吧。”
“嗯,我知道。”育儿欢喜应了声跟在她后面走进去。
她也察觉到佟若雨笑容和目光不一样了,好像又见到从前那个英姿飒爽的她,喜欢,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好喜欢好崇拜她。
佟若雨迷惑扭头看了看殷勤跟在自己身后的育儿,她浅淡低笑继续向前走去。
在舞坊的众多舞姬中,数这个育儿最单纯,傻乎乎的又温顺乖巧,丝毫没有心计。
“啊……”突然一个小舞匆忙撞到佟若雨的身上。
幸亏佟若雨有点武功底子,稳住了自己的脚步又拉住了撞上来的人。
“啊瞳,出什么事呢?”育儿好奇问道。
这啊瞳向来沉稳伶俐,所以红儿才选择把她留在身边,很少见她有这慌张匆忙的样子。
啊瞳顾不得喘气神色忧冲说道:“红儿姑娘脸上的情况严重了,还晕阙过去。我不说了,得赶紧请大夫过来。”说罢,啊瞳就心急如焚跑了。
育儿满脸震惊看向佟若雨,佟若雨沉了沉眸色连忙饶过石屏走去。
她俩来到红儿的房间的时候,磬儿她们都在房间里面。
秦洁岚坐在床边满脸忧忡地照顾着昏迷的红儿。
急得眼圈发红的徐日旭不停在院子里踱步。
佟若雨退到屋子外面看了看心急如焚的徐日旭试探问道:“红儿是怎么回事?”
徐日旭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他又满心忧急摇摇头说:“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晕过去了。脸上的红斑不断恶化,她的脸竟有了血丝好像要裂开一样!”
他又眼圈红红走到佟若雨身旁说:“佟大小姐,求你救救红儿,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
佟若雨轻扯嘴角苦涩说道:“你还真把我当神仙吗?”她又往屋子里看了一眼说,“看一下大夫怎么说吧。”
良久,啊瞳带着大夫过来了。
佟若雨忙拉住啊瞳试探问道:“我不是让你用韭菜水给她洗脸吗?情况怎么突然严重呢?”
啊瞳抿着唇,眼圈红红似要哭出来了,她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办的,大夫也来看过了,本来没事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
“流沙姑娘,你可回来了。”小巫抹着额上的汗珠迎上来,“我们都在找你了。”
“我很好。”佟若雨淡若应了声往屋里走去,走到屋子里面,她最先把目光落到蓉儿的身上。
蓉儿的表情不似其他人一样,忧忡不安,但也没有多余的幸灾乐祸,给人的感觉就是红儿出事了心里正凉快,但又不是真的巴不得她去死。
“这姑娘不是对蟹敏感吗?怎么还用蟹汁抹脸呢?”大夫一脸不可思议颜色责问。
众人听了这话更加是大吃一惊。
这会红儿有了意识慢慢醒过来。
大夫沉了沉气说:“还有硫酸水,这样会直接把她的脸给毁了。”
“……”众人又不由得吃了一口寒气。
站在门口的徐日旭霎时紧握拳头,带着寒毒的目光往屋子里的人一个一个扫视过去。
“到底是谁下的毒手?”秦洁岚阴沉着脸冷声责问。
红儿艰难地扯了扯她的衣裳。
秦洁岚小心翼翼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疼惜问道:“你想说什么?你知道是谁要害你?”
红儿轻轻摇头再缓慢抬起眼眸来虚弱呢喃:“不是别人……是我自己。”
众人不可思议对看一眼又愕然往她看去。
站在门口的徐日旭仍旧紧握拳头,呆呆地摇头,他不相信。
“师父……”红儿紧拽着秦洁岚的衣裳,几乎睁不开眼睛微弱叨囔,“红儿有罪……上一次,栽赃流沙偷珠钗的是我,不是蓉儿。”
屋子里的人再次怔了怔,他们几乎都不相信这个事实,在他们当中,红儿的性格最刚烈豪爽,怎么会做出栽赃陷害的事情来呢?
“师父你听!”蓉儿顿时满脸委屈站出来说,“是她!就是她!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做,是她冤枉我!”
“我知道了,你先别说话。”秦洁岚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徐日旭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是,这跟她自毁容颜有什么关系呢?
红儿微微睁开眼眸看了看蓉儿黯然叹息抱歉说道:“蓉儿……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嗬!”蓉儿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沉默不语。
秦洁岚又抚着红儿的侧脑轻声低念:“先别说了,等你把病养好,我自然会处置……”
红儿又摇摇头恳切低念:“师父,不要再管我了……”她缓慢扭头看向佟若雨说,“我恨她……恨她闯入我们,打破我们的宁静……不,本就不宁静。师父,昨日也是我害她,我说过,会不顾一切赶她走的。但是……”
红儿停顿了一会儿,缩回秦洁岚怀里碎碎低念:“我陷害她,她却担心帮助我,我知道自己小心之人,不该得到原谅。所以……所以才出此下策,自毁以惩戒。”
“你若真想惩戒自己,为什么要做得如此楚楚可怜?”佟若雨话语一出,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到她的身上。
佟若雨不顾众人责备的目光冷声说道:“你看了不少药理书,要自毁容颜多容易,何必要闹出这么多事情来?”
“你什么意思?”徐日旭忍不住转到她跟前凌厉质问,“你说红儿在耍阴谋吗?她都成这样了,你还冤枉她不成?”
“咳咳……”红儿捂着嘴巴难受地咳了几声。
徐日旭又忙转向秦洁岚说:“班主,红儿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她只是不想舞坊的人自危,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