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若雨回到大街上,对着手中的玉佩回想昨日的一切,心里掂量着是真的还是梦的,离去那人是否真的出现过。
无意间却看见一群整齐小跑的士兵。
“他们怎到这里来?难道有急报?”佟若雨低念了一下忙跑上去,随手抓了一个士兵问,“烽火没点燃呀,你们要去哪?发生什么事呢?”
“我也不知道。”士兵略显茫然说,“突然接到军令要到北门去,军里的几个营都被调离出去了。”
“突然接到军令?都被调离了?这么急?”佟若雨愣了一下连忙往自己的家跑去。
另一边,红儿和蓉儿一起抬着一个小箱子往门外的马车上放去。
红儿又看向随后走出来的秦洁岚问:“师父,我们不是过两天离开吗?为什么突然决定离开?”
秦洁岚轻叹一口气说:“自从昨晚从大将军府回来之后,我就一整夜心绪不宁,生怕有什么事情发生。还是早点离开吧。”
“我们接下来要到哪去?”磬儿随后捧着两个包袱走出来问。
秦洁来低想了一会儿说:“还没决定,走一步算一步。”
好一会儿,徐日扬神情匆忙走回来说:“班主,城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士兵突然往各个城门走去,他们好像被分散调离城里。而且,有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骑马赶往大将军府,看上去来势汹汹,大哥已经跟了过去。我们还是先出城再说吧,城里恐怕要乱了。”
大将军府
佟夫人点算了一下木篮里的喜饼再转向佟振邦说:“老爷,这些你都带回去送给将士们吧,还有些女儿红,喝一点酒应该没问题吧?马上就要出征了,给他们放松一下下也是应该的。”
“啊翊走得冲忙,本来想带他往军营转一转的。”佟振邦淡若笑了笑,眼皮轻佻,不知为何,心头慌得厉害。
尤其是道士的语言,不停在脑海浮现。
一嫁毁城灭地,多可怕的预言啊。
他又往门口外看了一眼说:“丫头都出去好一会儿,怎么还不回来?相安无事吧?”
“老爷!老爷!”两个下人神色匆忙跑回来,连扑带滚趴进屋子来。
“怎么呢?”佟振邦急切上前一步问。
他俩喘了一会儿气,又上气不接下气说:“出……出事了……城里的士兵都被调走了,百姓们慌作一团……说……说敌军打来了!”
“什么?”佟振邦猛然睁大眼睛责问,“城里的士兵都被调走了?谁有权利调配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佟夫人忙抚着他的手急切问道,“难道……”
佟振邦拍了拍她的手肘轻声说道:“你留在这里,我先回军营看一下,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通知我?当中一定有问题。”
佟振邦说罢,忙拿起放在桌上的金威大刀就急步向外走去。
佟夫人满心忧急走到外面,看了一看他远去的背影。
佟振邦才刚到大门附近,大门突然被撞开了,随后冲进来一群手握大刀的人,他们挥手就砍,佟振邦厉目一扬凌厉侧身躲开。
“啊……”站在厅外的佟夫人惊乍喊了声,下人们也跟着慌作一团。
“快护着夫人到里面去!”佟振邦吆喝一声随即拔出金威大刀,抵挡敌人凶猛的攻势。
“老爷小心!”佟夫人心惊胆战大喊一声,两个下人忙强行拉着她往厅里面走去。
他们才刚进去,从里面又冲出两个人来各自一刀砍了两个下人。
“啊!”佟夫人惊喊一声转身就跑,才刚出到外面,后面就被砍了一刀。
“夫人!”佟振邦痛彻心扉大喊一声,不料又被后面的人砍了一刀手臂。
佟若雨才刚跑到大门口,身负重伤的佟夫人跌倒在地上,佟振邦挥刀冲上去砍了伤他妻子的人。
“娘!”佟若雨错愕大喊一声。
佟振邦扶起重伤的佟夫人继而睨向佟若雨大喊一声:“快逃!到军营……”话音未落,他的后背又被砍了一刀。
“爹……”佟若雨激动喊了声连忙冲过去,没走两步,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
她再睁了睁眼眸,只看见佟振邦扶着佟夫人被一群人围攻,被捉过来的下人一个接一个被砍倒。
佟若雨扬起锋寒的厉目,挣开身后的人冲过去。
“吖……”她的后颈突然被打了一下,跌倒在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家人,再也无力挣扎昏阙过去。
“爹……爹……娘……娘……不要……爹……娘……不要!”佟若雨大喊一声坐起来,急促地大口大口喘气,淋漓的冷汗沾湿了发鬓。
突然一只手拽着毛巾伸过来,“啊!”她神经兮兮惊喊一声拍开她的手,扭头一看才知道是秦洁岚。
她扫眼一看,屋子里还站着飞天舞坊的其他人,却看不到自己的亲人。
“我爹呢?”她呆呆地看着他们问,见他们没有反应,她又紧接着问,“我娘呢?我府里的人呢?”
秦洁岚深吸了一口气别过脸去不语。
佟若雨毫无焦距地睁了睁眼眸,连忙掀开被子走下床去。
秦洁岚和红儿忙搀扶着她急切说:“你要往哪去?外面正乱着!”
“发生什么事呢?”佟若雨恍然若失抓着她的手急切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俩没有回答,佟若雨忙推开她们的手向外走去。
徐日扬随后走回来神情急切说:“他们已经开始屠城了,我们必须马上撤离!”
“……”佟若雨怔了怔快步走去。
秦洁岚凌厉叱喝一声:“赶紧拦住她!别让她出去冒险。”
徐日扬和徐日旭连忙追上去拦截着她。
佟若雨扬起深寒的厉目睨了他们一眼,双手掐在他们的手臂上冷沉叱喝:“挡我者死!”
她借助他们的力气凌厉翻身越过去,继而骇然凛冽落到地面上,光着脚丫披头散发往外跑去。
秦洁岚追出来急切凌厉吩咐:“你们快点把她带回!不顾一切代价,千万不能让她有分毫损失!”
满脑子全是家人被杀的场景的佟若雨一个劲往自己的家里跑,冲出大街看了一眼,脑袋顿时一空,像被雷炸一般。
大街两旁燃起熊熊烈火,百姓们携老带小慌忙逃跑,还有一群马贼在大街上追逐他们挥刀砍杀逃亡的百姓。
佟若雨喘了几口怒气,发了疯似的跑过去。
“别去!”徐日旭和徐日扬追上来急切喊了声。
佟若雨突然凌空跃起,一脚把正在疯狂杀人的马贼踹下马,继而勒住缰绳极速调转马头向另一个马贼奔去。
那马贼看见她鬼魅似的毒眸,猛地抖了抖,继而策马挥刀向她砍去。
“小心啊!”徐日扬和徐日旭不约而同惊喊一声,随即拔剑冲上去。
佟若雨丝毫没有退缩,反而一个劲踹着马腹,迎着砍来的大刀直奔而上。
大刀砍下来之际,她赤手空拳迎了上去,即闪电般的速度扣住对方的手腕,笨重的大刀随着手腕花凌厉回旋。
“咔”的一下就把对方的脑袋割了下来。
“……”徐日旭和徐日扬猛地吃了一口寒气,这女人……太厉害了!简直是不要命了!
他们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佟若雨已经策马远去,一边砍杀马贼一边对阵无助的百姓吆喝:“快逃!往城门逃去!”
“我们也帮忙!”徐日旭留下一句话也跟着迎敌而上。
徐日扬愣了愣也紧跟着挥剑杀过去。
“快逃!往城门去!”佟若雨一刀砍下正要杀小孩子的马贼。
小孩子吓得动也动不了。
佟若雨随即跳下马来把小孩子抱给他母亲凌厉说道:“别愣着,快逃!”
“佟大千金!”孩子的母亲急切地看了看她。
“快逃!”佟若雨凌厉叱喝一声,又忙上前挥着刀砍杀敌人。
这回她才知道,杀人的不仅仅是马贼,竟然还有士兵!
她一刀砍下一个侩子手,冷风撩动着她散乱的发丝,像来自地狱的魔鬼,四周燃烧的大火映照在她的脸上,寒栗的双眼泛着嗜血的亮色,紧握在手上的刀还流淌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鲜血。
记住,她强迫自己拼命记住这里的每一个惨绝人寰的画面,她记住,自己深爱的古城被遭到怎样的覆灭。
她在这场大火中度过了一生中最漫长的三天,数不清多少人死在她手里,也数不清多少熟识的乡民被屠杀。
噩梦、仇恨从此植根在她的心。
至于后来的,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她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上方,秦洁岚走过来拧干毛巾给她擦了擦脸。
佟若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她,因为看见她,就等于告诉她,那一切都不是噩梦。
“屿古城怎么呢?”佟若雨轻声问道。
淡漠如水的眼眸里既没有伤痛,也找不到任何怨恨,也没有在被烈火焚烧的屿古城时的嗜血寒戾。
仿若一个旁人在为别人的事情,淡漠,却听得令人心酸。
秦洁岚哽咽了一下将她拉起来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啜泣,眼角的泪水从她的脸滑落佟若雨的脖子。
佟若雨仍旧冷漠如冰,平静得如一潭死水问道:“我只是问你屿古城怎么呢,你怎么哭呢?”
秦洁岚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然后松开她,沉默了一会儿,秦洁岚嘘叹了一口气说:“被觉族人沦陷了。”
顿了顿,她又解释:“先前被贺龙山的土匪洗劫,接着就被觉族人沦陷了,朝廷已经派兵去收复失地,我就知道这么多。”
“这是哪里?”佟若雨紧接着问。
秦洁岚看着她平淡的表情回答:“高阳府,这里距离屿古城有好一段距离,你昏迷多时,我们就随便找了个小四合院落脚。”
佟若雨趁他们不注意离开了四合院,带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往大街走去,一路上都听见关于屿古城沦陷的话。
“听说屿古城的大将军勾结土匪危害百姓牟利,结果被土匪灭了全家。”
“姓佟这狗贼以权谋私,祸害百姓,多行不义必自毙!活该!”
“觉族人打过来了,他还在跟土匪商量如何鱼肉百姓,结果眨眼间,诺大一座边陲中城就被沦陷了,佟老贼真该死!”
“我听说,大将军是无辜的,是荣亲王的儿子跟屿古城的小侯爷合谋引兵入关,所以屿古城才沦陷了!否则,整座城几乎都被化为灰烬,为什么只有侯爷府安然无恙?”
“你们说真的?”佟若雨走到茶寮跟前冷声问道。
在喝茶闲聊的人扭头看了她一眼,不由得吓了一跳。
此时的她仍旧是披头散发,脸容憔悴,双目无光,只穿一身睡觉时的单纱白衣,样子看上去落魄潦倒,像个失魂的疯子。
“这还有假?”那人把杯子一放,信誓旦旦说,“我看,八九不离十,一定是翊世子跟小侯爷想谋反,否则怎么会来了一个全城纳妾之事,这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呸!”另一个人反驳说,“是佟老贼勾结山贼才导致屿古城失守的!如果不是他出卖屿古城,城里十万精兵都干什么去呢?”
“嘘!”另一个人凑过来一脸诡秘低念,“必须有虎符才能调动军队,这拥有虎符的只有三个人,陛下,和亲王,佟大将军。你说,就算佟大将军最笨,也不会在自己的地盘引狼入室。我看,一定是翊世子跟小侯爷搞的鬼,翊世子跟和亲王勾结,要弄个虎符,多容易呀!所以,屿古城倒了,侯爷府还是安然无恙!”
佟若雨的脑袋苍茫一片,呆呆地向前走去。
“赫连翊……”她叨念了三个字就昏阙在地上,恰好一辆马车来到跟前。
赶马车的人愣了愣,忙扭头往里面说:“公子,有个女人昏倒了,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随后,一个浓眉深眸的男子探出半身来,五官明朗俊俏,却失了阳光的神气,分明洋溢着一股与别不同的震慑之气,但又因明宇间的郁郁难舒之感显得低沉,少了几许杀气。
他看上去很年轻,不过二十多岁,但是,那幽深的眼眸和深沉的脸色就显得有几分老成。
男子深沉的目光转向茶寮的人,那边人瞧见他郁沉而锋辣的眸色不由得怔了怔。
先别说他奢华的衣着,就跟在他马车左右的四个骑马人那骇人的表情也足以让他们畏惧。
其中一个人轻扯嘴角笑笑说:“我们并不知道她是什么人,看她一身落魄,应该是从刚刚沦陷的屿古城逃出来的,听到屿古城的事情就昏倒了。我们为公子挪开她,别让她挡路。”
说罢,他们几个人利索走过去想要抬走昏迷的佟若雨。
“住手。”男子忽而冷冷吐了两个字。
那几个人迷惑地看了看他,又蹑手蹑脚站在一旁。
男子往马车旁的护卫看了一眼轻声道:“把她带走。”
同福客栈
男子站在床边久久看着昏迷的佟若雨,深沉的墨眸似乎在打量这什么。
护卫随后走进来拱手回报:“客栈已经包下了。公子,为何把这女子带回来?恐怕会影响……”
“她是屿古城的遗民,相信比我们更加了解当时的真实情况。”男子转过身去一边走一边说,“看着她,只要她醒了,马上通知我。”
“是。”护卫恭谨应了声。
男子独自走到楼下,随后另外两个男子走进来,掌柜连忙迎上去说道:“两位公子,这里已经被包下来了,你们到别处去吧。”
“翊弟?”站在楼梯站的男子带点不确定低念了声,只是看到他身边的仆人才有点肯定。
他又忙示意让掌柜退下,继而快步往下走去。
“祯哥。”神色凋敝的人回应了声。
男子这才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他几乎不相信眼前这人就是赫连翊。
此刻的赫连翊,脸容憔悴,那双熠熠生辉的明眸竟黯然失色,满嘴凌乱的胡子让他看上去凋敝无神,衣服凌乱不堪,像从难民堆爬出来的乞丐。
赫连翊看了男子一眼,就昏阙过去了。
男子猛吃一惊忙上前搀扶着他又睨向他的仆人责问:“世子怎么呢?”
“回太子殿下,奴才也不太清楚。”仆人惶惶回答。
“赶紧扶他上去。”男子道了句,连忙把昏迷的赫连翊伏倒在自己的背上,急步往楼上走去。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太子,赫连祯。
赫连祯亲自给赫连翊洗了一把脸,再给他刮了胡子。
整理好后,他后睨向候在一旁的仆人责问:“世子为什么成这个样子呢?本太子不是叮嘱你,好生照顾他吗?怎么会几天几夜都不吃不喝不眠?”
“请太子赎罪!”仆人连忙跪下来瑟瑟发抖说道,“奴才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奴才奉命到屿古城把世子找回来,突然就传来屿古城沦陷的消息,后来是在屿古城外面找到世子的,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不管奴才怎么劝,世子就是不吃不喝,一直叨念着……”
“若雨……若雨……”昏迷的赫连翊一个劲喃喃低念,“若雨……你在哪里?”
赫连祯沉了沉眼眸试探问道:“若雨是谁?”
“奴才不知道。”仆人紧低着头说,“世子什么都不说。”
“咯咯……”突然传来敲门声,护卫随后走进来拱手说,“公子,那位姑娘醒来了。”
佟若雨抱膝坐在床上,整理凌乱思绪,好想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突如其来的覆灭,谁是罪魁祸首?
赫连翊,会是他吗?
覆灭屿古城,对他有什么好处?不会是他,他都娶到屿古城将军的女儿了,何须多此一举?
可为什么,他刚刚离开,厄运就降临了?
不是他,会是谁?
熊嚣刚,只有侯爷府独立自存,会是她吗?她为什么要覆灭屿古城?仅仅为了报复?
这就是她说的,没有人能跟她作对吗?
她的脑海又回想到那似远又近的日子,最后充满欢笑的日子。
——
“明珠报喜,果然是明珠报喜!”佟振邦呵呵大笑几声,又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佟振邦俯身过去将她拉入怀中,欢喜地拍了拍她的手臂笑道,“你就是我的明珠!我的掌上明珠!”
他再转向一袭红衣的赫连翊说:“啊翊,我这宝贝女儿顽劣,你可给我看紧点,但是,不可欺负她!”
……
接着却是一生难以忘怀的噩梦。
……
“快逃!”满身是血的佟振邦带着重伤的佟夫人大喊,“快逃,到军营去……”
整座屿古城被熊熊烈火吞没,看着一个一个熟识的百姓倒在屠刀之下,鲜血染红了眼眶。
……
“不要回头,我不想你看着我离开的背影,我要你看着我骑马回来的英姿。回去吧。”
“那你岂不看着我的背影?”
“嗯,为了能再次看到你的脸,我会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听到我哒哒的马蹄声,你一定要出来迎接我。”
“记着,回来,一定要快点回来,否则咱们这门亲事就不算数了。”
“娘子,你等着,再次月圆之时,我一定回到你身边!等我!一定要好好保重!”
……
她的眼角忽而酸涩烫热,却始终酝酿不出泪水来了。
她搂抱着自己轻声默念:“赫连翊,你在哪里?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带来噩梦的……是你吗?”
“姑娘,你醒了。”赫连祯走进来轻喊了声。
抱坐在床上的佟若雨随即投去一个警惕的厉眸,她散落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阴寒颤栗。
赫连祯愣了愣兰忙说道:“你别担心,我并无恶意,只是见你昏迷在路上,所以才将你带到这来。”
佟若雨垂下眼眸去沉默不语。
赫连祯走到床边试探问道:“你是屿古城的遗民?”
佟若雨冷厉扬起眼眸睨向他,没有回应。
赫连祯不咸不淡说:“现在屿古城被沦陷了,我只是想了解一点哪里的真实情况。你……你叫什么名字?”
“谁下令调动军队的?”佟若雨冷冷问道。
赫连祯似乎有些错愕,霎时接不上话来。
佟若雨扬起头来,用一股不可抗拒的气势冷厉问道:“谁擅自下令调动屿古城的军队?”
赫连祯被她这股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但他恰到好处地隐藏自己的情绪,再淡淡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擅自下令呢?”
佟若雨扭头睨了他一眼冷声问道:“什么意思?”
赫连祯双手覆在身后淡若说道:“外面的人都在传,是佟振邦勾结土匪不成,反而引兵入城,导致一座军事重城毁于旦夕。依照这样的说法,自然是佟振邦下令调动军队的。”
“你相信?”佟若雨挑起锐利的锋芒睨向他问。
赫连祯微怔一下,她的目光淡漠却凌厉十足像一根针一样刺透人心,让人不得不如实回答。
他摇摇头说道:“不相信,所以想问一下当时的情况。”
佟若雨又垂下眼眸去,淡漠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命令似地语气冷声问道:“谁擅自下令调动屿古城的军队?”
“你就只有这个问题吗?”赫连祯迷惑问道。
他心想:这女人不问他的身世也不问他救她的目的,独独就不厌其烦地问同一个问题,这是为何?
而且,她的语气傲慢至极,想必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他冷嗤一声反问:“你怎么就以为我知道谁下令调动屿古城的军队。”
佟若雨没有抬头仍抱着双膝冷声说道:“公子衣着不凡,举止深沉稳健,刚才监视我的那个人自然也不同一般的随从。这里是客栈,只听见街上的喧闹声,却没听到客栈里的其他声音,公子应该把客栈包下来吧?能做这样的事情,非富则贵。而且公子不遗余力把我这个陌生女子救回来安置,似乎对屿古城的事情又格外上心。”
“一般人都喊大将军作佟大将军,即使误会他的人都只会喊……”她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痛心的暗色,但也是稍纵即逝,“……佟老贼。而你则喊他的名字,即使你的身份不是比他高,也不会低多少。又或者说,你的目的调查这件事的。所以……”
她顿了顿随即扬起眼眸睨向他说:“你比外面的百姓肯定更加清楚屿古城现在的情况,甚至已经经过了一番深入的调查。所以,你应该能回答我这个问题。”
赫连祯略显诧异地看着她深不见底的乌瞳,如风过不惊的灵眸泛着睿智的厉色,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亮色又似藏着让人疼惜的忧伤。
本以为她只是一个劫后余生普通女子,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洞察力。
这下他才认真细看她的脸庞,心头忽地莫名悸动。
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鬼斧神工雕琢而成的精致五官举世无双,从雪额到琼瑶玉鼻和下颚的细腻而优雅弧线好比盛开的牡丹,温润却不失独一无二的轮廓,娇艳不俗,只是脸容苍白,小巧白唇显得苍琅失色。
娇艳的脸给她桀骜的明眸增添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