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若雨握住他的手忐忑不安问道:“你……你……你是真心娶我的吗?”
“你说了呢?”赫连翊温声反问。
佟若雨紧看了他一眼,双手下意识摸到自己的衣襟上,想起刚才母亲进来教导自己的事情,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热。
赫连翊握住她的手说:“不用害怕,我今晚不会毁了你的。”
佟若雨愣了一下,迷惑问道:“你什么意思?”
赫连翊坐起来微微笑说:“我明天就要启程回瞿京。”
佟若雨愣眨眼眸坐起来。
他再扭头看向她说:“关于侯爷府的事情和胤国公的事情,我得回去说明白一下,而且京中还有一点事情处理。”
他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恳切说:“我会回来的,等我好吗?”
佟若雨缩回手低下头去不语。
赫连翊再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心恳切说:“我们行过礼就是夫妻,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环抱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轻声低喃:“所以,今晚,我会以礼相待,带着对你的思念回去,等我回来,我们再行夫妻之礼。”
佟若雨扬起眼眸苦涩凝视着他,如果他不是真心,大可骗了她的贞洁再一走了之。
赫连翊俯身过去轻吻她的眉心呢喃:“此生定不负你。”
佟若雨动了动唇正欲说话,外面突然传来“砰砰”的拍门声。
随后是邱凌空他们醉得一塌糊涂的声音:“主子!新姑爷,开门了!哥几个闹洞房了!”
“我的洞房也敢闹!”佟若雨气呼呼低念了声。
赫连翊忙捂住她的嘴巴。
她迷惑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
赫连翊诡秘低笑,然后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
外面的十来个人拍了一下门,大吼大叫了一阵子后,然后一脚把门踹开。
他们端着酒壶进去满屋子寻找,却没找到他俩的影子。
“主子……”丁狗挠了挠头,又转向后面的铜钱醉意满脸问,“这不是新房吗?新娘跟新郎官呢?被劫了吗?”
听到下边翻箱倒柜的声音,坐在屋顶上的两人诡秘窃笑一下。
赫连翊将她拥入怀中,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看向天上的圆月说:“娘子,下次我们见面,恐怕也是月圆的时候,记得等我吧。”
“看着吧。”佟若雨靠在他怀里不以为然说,“反正我就快出征了,也许你回来了,我还在浴血奋战。”
“好好保护自己。”赫连翊握住她的双手恳切呢喃,“我们还要为赫连家、佟家开枝散叶了。”
佟若雨扭头看向他反问:“你怎么不阻止我去呢?”
“你肯吗?”赫连翊轻拍她的手微笑说,“这些天我一直在偷偷看着你,你的一点一滴都收在我眼里。我若再阻止你,恐怕你现在就把我扫出佟家。我只要你好好保重。”
佟若雨迷糊扭头看向他问:“你偷偷看着我?”
赫连翊紧拥着她欢喜笑问:“好娘子,你又懂得带兵打仗,又懂得跳舞画画,岳父岳母到底吃了什么,才生出你这个活宝来?”
“我呀,才不是什么活宝。”佟若雨依偎在他怀里笑笑低念,“小时候呢,我要学骑马,爹爹先要我学画画;我要学习射箭了,爹爹就逼我练字;我要练武动,就必须得学会跳舞。我也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老是逼我做些不喜欢的事情,但是,学着学着也就会了。”
她又挑起眼眸诡秘笑说:“我考你一个问题吧,一个力能扛鼎的人,为什么就是不能把一棵树拔起来呢?”
佟振邦独自在散漫惨白月色的路上行走,城里还是一片安静祥和,他绷紧的心稍稍沉了下来。
“佟大将军。”
黑夜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佟振邦心头微颤,眉头紧皱,他是很不愿意听见这个声音的,这个低沉而隐藏诡秘的声音是他这辈子唯一听见便狠狠记住的声音。
虽然很不愿意,但佟振邦还是扭头看去,瞧见从黑夜走来的道士,他勾起一抹粗狂的笑容说:“仙师,一别十六年,近来可好?”
“将军不是看见了吗?贫道安好。”道士抚了抚白须眸色紧皱说,“将军的气色不是很好。”
因为见到你。佟振邦在心里默默低喃了声,再转向他问:“仙师今夜为何出现于此?”
“缘分驱使我来。”道士深沉说道,“将军还记得当年……”
佟振邦随机打断他的话说:“仙师当日为我的女算了一卦,今日可否为我的女婿算一卦。就‘翊’字吧。‘立羽’翊。”
道士掐指琢磨了一阵子,淡然说道:“今日贫道也在众人中,今日的一切尽收眼底。立羽之上本不安稳,且此人锋芒毕露,此人虽非池中物,但是,用心过重。”
“什么意思?”佟振邦警惕问道。
道士一脸深沉说道:“你的第一任女婿的到来,会导致屿古城灭亡;你的第二任女婿,将使你的佟将军陷入绝境;你的第三任女婿,他会是再生的屿古城的主人。”
“你什么意思?”佟振邦急切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贫道言尽如此。将军好自为之。”道士说罢,飘然转身,往黑夜深处走去。
佟振邦微握拳头,心头忐忑不安之感跃然而生,“一嫁毁城灭地”的预言袭上脑袋,“你的第一任女婿的到来,会导致屿古城灭亡”的声音又在脑袋回响。
第三任女婿,他会是再生的屿古城的主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屿古城真正的主人只可能是……天子。
“不!”佟振邦一个劲摇头,否定自己所有的想法,他盯着道士远去的方向自个叨念,“若雨是个固执的孩子,她不可能改嫁的,她厌恶皇室的争斗,更加不可能嫁与天子。啊翊是个忠肝义胆的好男儿,怎么可能带来灾难?军营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一切正常。假的,都是假的!胡编乱造!”
“毁城灭地吗?”站在某处的秦洁岚靠在墙角喃喃叨念,她扭头看了看夜色中的佟振邦轻声默念,“抱歉……希望不是这样,请不要把罪孽加在我身上了。”
翌日
赫连翊和佟若雨给佟氏夫妇敬茶,两老喝着女婿茶笑不拢嘴。
赫连翊跟佟若雨对看一眼后,再向他俩拜了拜说:“岳父岳母,小婿今日就要启程回瞿京了。”
他俩顿时愕然愣了一下,佟振邦的眉头皱得尤其深。
赫连翊仍嘴含微笑说:“本想带上若雨的,但是,她要留下来带兵,所以我独自回去。虽然我跟她已经成亲,但是,礼数还是要周全。我回瞿京跟爹商量一下,到时候,和我爹一起带着聘礼上门拜访。免得遭有心之人的非议。”
“嗯。”佟振邦点点头说,“这也是应该的,婚姻大事,必须得告知父母。”
赫连翊又看向他俩说:“我回瞿京的期间,麻烦二老代我好好看着娘子,你们也要多注重身子。”
他俩微笑点头。
佟夫人忙说:“有空吃过饭才启程。”她又向左右的下人吩咐,“赶紧随我来,去给姑爷准备一些路上的干粮。”
佟振邦眉头轻跳,久久看了一眼赫连翊,或许是预言作怪,从昨晚起,一直心绪不宁。
今天他便离开,一切还是好好的。
应该,是好好的吧?
赫连翊一手牵着马缰绳,一手牵着佟若雨的手一起漫步走到城门外。
佟若雨回过身来给他整理一下衣襟。
赫连翊握住她的手微笑说:“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我又不是盼着你回来。”佟若雨捶了他一下,轻抿嘴角微笑说,“路上小心。”
赫连翊往她侧脸亲了一下,然后摸出一块精致的白玉递给她说:“这是我们的传家玉佩,以后归你保管,它会代表我、代表我们赫连家守护你。”
“你把它给我……”佟若雨才刚开口,赫连翊随即提起一瓣用红绳束起的发丝,然后紧贴着自己的胸口放进衣服里面微笑说:“它会代表你陪着我,守护我。”
佟若雨迷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好奇问道:“你什么时候剪了我的头发?”
“趁你睡觉的时候。”赫连翊又轻推着她让她背对着自己说,“好了,时辰不早了,我得启程了,你回去吧。”
她正欲扭过头来,赫连翊靠在她身后握住她的双手呢喃:“不要回头,我不想你看着我离开的背影,我要你看着我骑马回来的英姿。回去吧。”
佟若雨抿唇低声说:“那你岂不看着我的背影?”
赫连翊恳切低念:“嗯,为了能再次看到你的脸,我会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听到我哒哒的马蹄声,你一定要出来迎接我。”
佟若雨看了看天边那抹残红,忽地眼圈红了,他明明还在身后,为什么就感觉远在天边了,开始情不自禁地思念他,疯狂地想念他。
她紧握住他的手郑重说道:“记着,回来,一定要快点回来,否则咱们这门亲事就不算数了。”
“嗯。”赫连翊轻轻拍拍她的背。
佟若雨松开他的手向前走去。
赫连翊在后面大喊:“娘子,你等着,再次月圆之时,我一定回到你身边!等我!一定要好好保重!”
听到马蹄的远离声,她紧握住拳头,看了好一会手中的玉佩再扭头看去,他已经无踪无影。
“允笙,我等你回来。”佟若雨抿唇微笑低念,“等一辈子,也等。”
却不料,这一别,竟仿如隔世。
他远去的那一刻,鲜血浸满了屿古城。
她寒戾的眼里,是遍地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