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莅临白府时天空的灰雾才彻底散尽,天大亮开。日头爬上屋脊,逐渐覆盖屋檐。
白府传出惊天动地的吼喊,单凭声音可判断,那是老子正在教训儿子。
果不其然,跨门一看,白老爷白姜正拿着条柳鞭,追着一个上身赤裸的男子打。
温婉赶紧捂眼,从小到大,她还没见过赤裸的男身,臊得满脸热红。
傅时运看见她的窘迫,解下外衫袖带,蒙上她的眼睛,说:“拽住我。”
温婉伸出两个指头勾住他的腰间的腰带。
权瑾沐看着他们,寻思自己也要不解个腰带?再看看旁边的人儿,她正直勾勾、兴味地盯着前方的混乱,无奈轻叹,罢了罢了,这小丫头不能用深闺女子那一套约束。
“你个逆子,老子打死你!”
白姜撸高袖子,扬起柳鞭啪啪抽刷,房门口站着妻女,惨白着脸大气也不敢出。
儿子白文被他抽得直嗷嗷叫,泪水肆溅,管家上前阻拦,“老爷,老爷,快住手哇!官老爷来了!”
“什么官,去你的!”白姜一把推开管家,同时,瞥见了大门进来的官老爷。
白姜一惊,手一松,柳鞭啪地落地,几步上前,拱手施礼:“陆大人,小民不知陆大人造访,有失远迎,望大人赎罪。”
陆白微笑,向他介绍了云舒,白姜又对云舒一拱。
云舒说:“白老爷想必知晓我们因何登门吧?”
“知道知道,”白姜头垂得很低,下颏几乎碰到衣襟了。
他内心十分复杂,期盼官府人来,但当人真正来了,又心生驱逐之意。
来投靠自个儿的疯婆子一口咬定是他的儿子杀了她的女儿,儿子什么脾性他这当爹的还不清楚吗?白文可没那胆子杀人。
所以他期盼云舒等人能为他这逆子洗刷冤屈,但同时,白文色胆包天也是事实,故而他真可能糟蹋了白嫤曦。
届时即便死罪可免,活罪仍然难逃。
因此白姜左右两难,面如菜色,但权衡一番后,还是领着他们来到白嫤曦屋院。
小小的三合院,就是徐娘和女儿白嫤曦的安身之处。
一踏入屋,徐娘就扑在女儿身上哭天呛地,不能自已。
云舒和陆白并排走在前头,白姜紧随脚步侍候,云舒旁侧,自然是权瑾沐,后面跟着三人,温婉夹在中间,最后是白文及母妹,还有管家。
酷暑难耐的天,屋子倒很凉爽,只消站在门口,就能感受到阵阵凉意沁体。
正对门摆放着用上好楠木打造得一方木桌,桌腿半人高,再加上桌面,整个差不多到人胸脯,上面搁着水晶刻制得有栅栏的方盒,寒凉便是来自其中的冰。
这冰经过专门的加工优化,不易消融,但时间还是不能过久,可比一般的冰多维持一天一夜。
冰桌前还是一张圆桌,喝茶歇脚用,其次就只有一间里屋了。
徐娘和女儿自来后就挤在里屋那架小榻上,现在,白嫤曦面向门口坐在榻上,眼睛圆睁死不暝目。
她右太阳穴靠着前右侧的榻柱,此处破裂,血冒出来,正对一扇窗口。
云舒细细观察,床榻凌乱,被褥留着被撕扯的痕迹,白嫤曦身上仅搭着一条粗布衣,从肩头垂至大腿。
这一切,都可以彰显半个时辰前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