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瑾沐伴在她旁,门边傅时运和权容双手环胸,背靠背而站,温婉立于他们不远处,陆白背手定在谢栎的尸首旁,大堂两侧还肃立着值守的官差。
这些人,寂静无声,撇除目不斜视的官差,云舒几人都面无表情盯着匍匐在地的人。
直到他止住泪,只剩鼻子抽泣,云舒才开口:“你本名不叫六子吧。”
六子答非所问:“不知大人把我押来,所为何事?”
这话有些搞笑,但谁都没笑,云舒冷冷道:“六子,不要再装了,你的情绪早已出卖了你。”
“呵,”六子抬头迎上她的目光,“你们并没有证据。”
故而知道人是他杀得又如何?一切只不过推测罢了,想定罪他,拿证据出来啊!
这下云舒笑了,嘴角勾起,“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话落不久,一位官差托着个瓷盘进来,六子看到盘里的东西时,脸色剧变,白的失去一切血色。
白色瓷盘上,一根小指长,粗仅半个小指的宽度的小圆管分外醒目。
六子再也不能淡定,盯着瓷盘颤抖起来。
云舒拿起小圆管,在他眼前晃晃,“这证据,你可满意?如若还不满意,不妨我们去铁铺走走,现下,闷子一定在铸造你需要的凶器吧?”
六子脸上的惨白肉眼可见地转成死灰,脊梁一软,脊背终于不再那么笔挺,塌陷下去。
“咣当,”云舒将小圆管重新放回盘子。
他不说,她来替他说:“你心悦碧玥,但她却要与谢栎成婚,你便起了杀念,在婚礼那天,隐在哄哄嚷嚷的人群中,杀了谢栎。”
言简意骇概述了他的罪行。
六子一笑,满面讥讽,闭上眼睛,死灰的脸庞划过一抹释然,再睁眼时,剩下一片平静。
他三十度仰头,不知凝望什么,恍恍惚惚,“那是六个月前的夜晚……”
汾郡的乞丐都集中在城西一带的破庙里,昼出夜伏,他生性懦弱,沦落为乞丐,还要受乞丐欺辱。
那天晚上他被打得半死不活,赶出了破庙,折下一根粗枝拄在手里,颠簸着腿,一人孤荡在街上。
边颠簸前行,边用拿着破碗的手抹眼泪,他那只碗里,已然山穷水尽,白日磕头讨来的银锭子,都被其他乞丐抢了去。
就在这时,“哐当当”,银锭子落入破碗撞击得发出脆响,他惶然抬头,泪眼朦胧间瞧见一张美丽的容颜。
她看着他笑,将那一串银锭子统统放进了他颤抖着手举得破碗中。
她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游荡呀?”
六子闭上眼睛,漩入回忆,荡开笑意,那个晚上,月色美,树影美,什么都美。
他萍踪浪迹,她就把他接回了家,并赐赠一个名字:慕白,舍给一方遮风避雨的天地,成为近身伺候她的小厮。
“我才知道,她是碧玥小姐,和传言一样,美丽善良,可没想到,她竟然勾引我,我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又对她有意,怎么能抵得住她那般引诱?就……”
“一直到四月前,她突然给我一包银两,让我从汾郡消失,走得越远越好,我自然不愿意,问她为什么,苦苦哀求,希望她留下自己。”
她说她是千金小姐,他不过一个小乞丐,怎么配与她相配?
她就要嫁给谢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