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瑾沐拧干脸帕,对着她的小脸轻轻擦拭。
云舒眯眼靠着桌沿,神态悠闲,毫无心理负担地享受。
云舒转首照照镜子,指尖摩挲着一片一片的红,嘟囔:“这到底什么玩意儿?”
额角粘着一根杂草,云舒扒拉下来,甩手便丢,突然脑光一闪,手停在半空不动了。
云舒又抬起手,将杂草举到眼前,细细打量。
半指长,细如发丝,通体被染成了红色。
无数道灵光闪过脑际,云舒猛睁大眼,拔腿奔出卧房。
权瑾沐一扔脸帕,提步跟上。
半途遇见陆白,喊:“云大人,能吃饭了,您干什么去啊?”
云舒只留下个背影,陆白迟疑一瞬,也转身追去。
云舒一口气跑到尸体前,找仵作要了两把小刀,指着谢栎尸体吩咐侍立在旁的官差:“把他翻转,背朝上。”
官差携手将尸体翻转,并移到了阳光下,云舒蹲在跟前,举手下刀之际,陷入思考。
拜堂时谢栎是左脸朝门的,厅堂里坐着亲朋好友,人影稀疏,相比外面的人群密集,凶手更有可能藏在外面下手。
所以凶器极有可能射入谢栎左侧身躯,那么……云舒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尸体,能确保一击毙命的,非脑部莫属。
她从左太阳穴稳稳下刀,权瑾沐转身寻来一个盆,蹲在她旁边,将开刀时流出来的血都接到了盆里。
他大概知道她要做什么了,所以这些血也至关重要。
陆白在旁看着,问:“云大人,要我做什么吗?”
云舒盯着露出的脑浆,借着阳光仔细翻找,一面回答:“陆大人,您找几个人彻底清查一遍地上的血迹,看看当中有没有掩藏什么异物。”
“哎。”
原放谢栎尸首的地上绕着尸首凝结了一层血迹,陆白和三个手下围着认真查探起来。
温婉坐到饭桌上迟迟不见人,便也来了正堂,傅时运和权容跟随其后。
傅时运走向权瑾沐,看看云舒,怕惊扰她,压低声问权瑾沐:“又有发现了?”
权瑾沐点点头,上下扫他一眼,“你腰子好了?”
“哈、哈,”傅时运一笑,“别埋汰我了。”
一炷香、两柱香……
时间慢慢殆尽,直至照着尸体的最后一丝光线也掠走,云舒还没找到想找的,脸色愈加沉重。
她又把刀往深切了几分,谢栎的脸面和后脑,几乎分离了。
权瑾沐也没闲着,和傅时运两人,人手一把小刀,对着光,在一盆血里挑挑拣拣。
权容过来想替权瑾沐,但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整个衙门大堂充盈着浓重的腥气儿,但在场人都不动声色,屏气凝神,眼巴巴望着云舒,希望她能有所发现。
“郡主,帮我一下。”云舒突然说。
不等温婉上前,权容抢先道:“师傅,我来帮您。”
云舒道:“给脑子里灌水。”
“哈?”权容张大嘴看着她。
云舒看也没看他,径直道:“快点。”
“哎哎,”权容端来盆水,按着云舒的指示倒进去。
清水一瞬晕染了血色,血液总算不再那么浓稠,给云舒开阔了几分视野。
权容倒得很小心,水成一股细流涓涓流下,冲刷清洗着脑颅。
“停!”云舒突然道。
权容手顿住。
“郡主郡主,”云舒连着喊,温婉赶紧跑来,云舒朝尸首努眼,示意她看。
温婉蹲下仔细察看,血色的脑浆连贯着白骨,两块白骨间,依稀横亘着一点红。
云舒说:“把它挑出来。”
温婉拔下发簪,小心又小心地慢慢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