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随意挪动席城俞,只会让他伤势更加严重,雷恩已经第一时间拨打了求助电话,在报了地点后,纵然内心焦急万分,也只能等。
席城俞脸上血色尽失,额上冷汗淋漓,显然很痛,但他除了刚才闷哼一声外,再没有发出别的声音。
好在几分钟后,救护车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警车紧随其后。
席城俞被几个医生小心翼翼的抬上担架,推进救护车,尹依急忙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见她上了救护车,雷恩刚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总裁有夫人陪着,那他可以先处理壮汉的事。
等赶到医院,尹依被护士拦在手术室门外,亲眼看着席城俞被推进了手术室,红灯骤然亮起,她一片混乱的脑子,突然清醒了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她被绑走,席城俞根本不会出现在那里。
如果不是因为她,席城俞根本不会受伤。
他的腿刚刚才能站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她……
“夫人。”雷恩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一从警局出来,就马不停蹄的赶来医院,此时满头大汗。
雷恩先是向她身后看去,“总裁已经开始手术了吗?”
尹依低低的应了一声。
雷恩松了口气,收回视线,这才注意到她通红的眼睛,顿了顿,又安慰道,“夫人您放心,总裁一定会没事的。”
说着,他瞥见尹依膝盖处鲜血淋淋,脸色一凛,立马叫来护士。
顺着他的视线,尹依低下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膝盖处伤得惨不忍睹,慢了两秒,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痛,好像刚才的痛觉都被屏蔽了一样。
“小姐,请您跟我来,我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护士看了看她的伤口,说。
但尹依抿着唇,既不回应也不动。
她不想走。
小护士又重复了几遍,见她还是不肯走,只能无奈的看向雷恩。
“夫人,您先去处理伤口,”他说,“总裁这边有我看着,有什么情况我立马通知您。”
顿了顿,雷恩又补了一句,“如果总裁出来看见您腿上的伤……”
尹依终于开口,“我很快就回来。”
她跟着护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雷恩一直目送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然后在走廊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尹依的膝盖是摔到地上的时候擦伤的,血大部分已经凝成了块,黏在皮上,还混着很多灰和沙粒,小护士小心翼翼的拿着棉签擦掉了血,又拿双氧水开始给她消毒。
伤口一阵刺痛,尹依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腿。
小护士说,“很疼吧?你忍忍,我再轻点。”
“没关系,”尹依摇摇头,伸好腿,“可以快一点吗?我不怕疼。”
其实她对痛觉很敏感,此时嘴唇都咬得发白。
小护士看着她咬得发白的嘴唇,一时无言,控制着力度,以最快速度帮她处理好了伤口。
当尹依缠好绷带,一瘸一拐的走回手术室门口,走廊上除了雷恩,还多了一个顾炎北。
顾炎北右腿还打着石膏,两手撑着拐杖,好像正在跟雷恩说着什么。
听见脚步声,他猛地回头,脸上的愤怒在看见尹依的那一霎,凝固了一瞬,顿时烧得更甚。
“奶奶个腿的,打我表哥还打我嫂子?这个王八犊子,我今天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他气得把拐杖一扔,说着就要冲出去。
但他忘了自己有一只腿还打着石膏,右腿往前一迈,左腿右腿高低不齐,顿时失去了平衡,往后倒去。
雷恩连忙起身,扶住了他。
顾炎北暴躁极了,“谁给我打的石膏,锯子呢,人呢,赶紧过来给我割开!爷爷要去干架!”
闻言,雷恩的眼角抽了抽。
当初那个医生本来是不肯给他打石膏的,好好的腿,非要打个石膏,除了遭罪就只有遭罪,他的医德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事。
还是顾炎北威胁着那个医生,强迫他给自己打上的石膏。
雷恩按着他坐下,又把那两根掉在地上的拐杖捡了起来,放到椅子旁边。
他说,“人我已经交给警方了。”
顾炎北正在气头上,闻言依旧喋喋不休,“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席家顾家是摆设对吗!”
天知道他闲着没事,撑着拐杖出来遛弯,转角就碰上了雷恩是什么感受。
在听雷恩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尤其是在知道表哥正躺在里面手术的时候,顾炎北都快气炸了。
他开始迁怒雷恩,“不是说带了保镖吗?这么多人,都拦不住一个傻帽?都是干什么吃的!”
“我表哥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现在躺在里面手术,你们一群人毫发无损,你们可真能行。我表哥的腿才刚好多久啊?你们……”
尹依叫了一声,“小北。”
顾炎北刹住了话,抬头看她。
“不怪他们,都是我的错。”
顾炎北傻眼了。
嫂子怎么还上赶着认错呢?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垂下头,“城俞根本不会受伤。”
顾炎北顿时哑口无言,他能迁怒一群大老爷们,总不能迁怒自己嫂子。
他一下子没了刚才的气势,啊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这,嫂子,这也不能怪你啊这……”
尹依的头垂得更低了。
顾炎北后悔莫及,他刚才就不应该说这些话,都这个时候了,说这些话可不就是在往嫂子心口上扎刀吗?
他抓耳挠腮,“嫂子,你也别太自责,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要怪……当然是要怪那个伤了我表哥的孙子!”
尹依没有说话,依旧垂着头。
见此,顾炎北急了,用手肘去戳旁边的雷恩,压着声音说,“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们劝不了夫人的,只能等总裁出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顾炎北只能放弃,默默地祈祷表哥没事。
这一等,就从下午等到了晚上。
席城俞被人推出来的时候,尹依因为站了太久,腿又痛又麻。她立马迎了上去,但席城俞打了麻醉,还没醒。
医生摘下口罩,看了看他们,“你们谁是家属?跟我过来一下。”
这里能称得上家属的,只有尹依和顾炎北,顾炎北打着石膏,腿脚不方便,至于尹依……
尹依紧紧的盯着席城俞的脸,好像没有听见医生的话,雷恩看了她一眼,刚要跟医生走,就听见她开口,“我是。”
医生点点头,“跟我来。”
“夫人……”雷恩刚开口,就被她打断。
“我很快就回来。”
尹依擦了擦红肿的眼睛,跟了上去。
几个医生推着席城俞要走,顾炎北斜了雷恩一眼,“愣着干什么?走啊。”然后柱着拐杖,一跳一跳的跟上了上去,雷恩紧随其后。
医生把尹依带到办公室,第一个问题就是,“你跟病人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妻子。”尹依抿了抿唇,说。
“那你应该知道他的腿以前受过重创吧?而且应该是休养了很久,近段时间才能站起来行走吧?”
“……是。”
医生严肃地说,“虽然手术很成功,但是他的情况很不容乐观,我不能保证他还能站得起来。”
闻言,尹依的睫毛剧烈的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