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再看,一个贵妇从她身前,将尹依的视线挡住了,等她走开,宋恩隆已经不见了,那青年也不见了。
尹依郁闷地收回视线。
雷恩在一旁低声解释道,“宋家的老家主上个月过世了,按着老家主的遗嘱,宋恩隆接手了宋家家主的位置。但老家主唯一的女儿从小身体就不好,得知这个噩耗,受了刺激,一病不起,没几天就……”
“宋恩隆并不是宋家的子嗣,他是入赘进宋家的,娶了老家主的女儿,才得了一个宋姓。所以宋家的人不是很服气,私底下有人传,但他的确有些手腕,老家主去世后,宋氏稍有动荡,都被宋恩隆迅速解决,眼光和能力并不逊色于以前的老家主。”
席城俞眸光闪了闪。
雷恩顿了顿,“而接走席安泽的,也正是这位刚刚上任的宋家家主。”
新官上任三把火,但他把火烧到了席城俞的头上,就很耐人寻味了。
谁不知道席家两少爷的关系僵硬,宋恩隆刚刚上任,就冒着得罪席城俞的风险,急切的帮了席安泽一把。
是看不清形势,还是另有所图?
宋家从商,家大业大,虽然嫡系凋零,但人丁兴旺,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宋恩隆能从这么多人里脱颖而出,稳坐宋家家主的宝座,不可能是个大脑简单,眼皮极浅的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一无所有的席安泽在他眼里,比手握席家的席城俞更重要。
席城俞眸色深了深。
慈善晚会准备开始,站在门口攀谈的人走了进来,聚在席城俞身旁的人也减少了很多。
简单几句结束了商谈,席城俞带着她落座,雷恩坐在了席城俞的左手边。
他们座位靠前,尹依一转头,看见旁边一排排的镁光灯,以及镜头后严阵以待的摄影师和记者,愣了一下。
席城俞像是习以为常,“逢场作戏罢了。”
“还没习惯?”他问,“看台上,不用紧张。”
尹依抿了抿唇,没说什么,顺从的看向台上,慈善晚会刚刚拉开了帷幕,主持人正在念着开场白。
她右手边的位子一直是空着的,还一空空了两个。
直到主持人念完一串华藻的致辞,位子的主人才姗姗来迟。
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尹依下意识地扭头一看。
宋恩隆步伐稳健,隔着她一个位置坐下,露出了身后长相阴柔的青年。
尹依瞳孔一缩。
那个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席安泽!
台上的主持人正好念到嘉宾名单,“……宋氏总裁,宋恩隆,宋家少爷,宋安泽!”
宋恩隆应声站了起来,席安泽本来就没坐,闻言便朝摄像机的位置看去,顿时,一阵按快门的咔嚓声,闪光灯不断亮起。
他勾起唇角,满是得志的自傲。
上次在仓库,席安泽得到人通风报信,说席城俞已经查到是他,正率着人赶过来,他没想到席城俞的动作会这么快,而且他的手下仅剩十几个人,只能仓皇逃跑。
出仓库时,意外碰上了宋恩隆派来的人,席安泽被他说服,上了车,回到宋家,宋恩隆告诉他,自己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席安泽心里一直怨恨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让他寄人篱下,只能仰仗着席城俞的鼻息过日子。
在车上,席安泽对宋恩隆所讲的棒打鸳鸯,不得分离的爱情故事,嗤之以鼻,但在知道宋恩隆居然是宋家家主时,他又立马改变了态度,当晚就认祖归宗。
他不傻,认个家主当父亲,好处太多了。
现场一阵躁动。
尹依的身后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宋安泽?那不是席安泽吗?他不是席家的二少爷,怎么会——”
他的同伴劝道,“嘘!小声点,他就坐你前面呢。”
那声音立马低了下来,细小如蚊,“我这不是太惊讶了吗?席家二少变成了宋家少爷,这信息量太大了吧?”
“别说你了,我都被吓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宋家跟席家抱错孩子了?”
“你小说看多了吧?席安泽又不是一出生就在席家的……”
他们的声音已经很小,但不巧的是,尹依正好坐在他们的前面,听完了他们的对话。
下头一时议论纷纷,席安泽对他们投在自己身上又惊讶又羡慕的视线非常受用,脸上的笑容完美无缺。
宋家嫡系只剩老家主女儿一脉,她一死,宋家嫡系后继无人,跟她是夫妻的宋恩隆,因着是上门女婿,勉强算得上半个嫡系。他当了宋家的少爷,一当就是大少。
大少和二少,相差仅有一字,前者却是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后者只能是个“少爷”。
在席家,他寄人篱下,被席城俞压得难以翻身,但在宋家,他是唯一的继承人!
他意气风发,居高临下的看着尹依和席城俞。
主持人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席氏总裁,席城俞,以及他的妻子,尹依!”
席城俞站都没站,只抬了抬手,十足的高傲。
他没动,尹依夫唱妇随,也没有动,只是抿唇一笑。
响起的咔嚓声却比刚才还要急促,此起彼伏,亮起的闪光灯如白炽。
席安泽脸上完美无缺的笑容,被硬生生地撕开了一条裂缝,阴冷的目光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席城俞抬眸,迎上他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迸出火花,周遭的空气好像突然凝固,气氛紧张得剑拔弩张。
旁边的人都察觉到了这一变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原本大都对准台上的摄像机,也默默地转向了他们。
主持人已经念到了后面的人,被念到名字的人都是站起几秒,等旁边的记者拍完了照,又坐下,只有席安泽一个人一直站着,很是突兀。
很多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席安泽不介意被打量,但也不想当个傻大个。
他坐了下来,扭过头,对尹依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说着,腻滑如蛇的视线,放肆的游走在她露在外的肌肤上。
尹依猛地想起了那个满是灰尘的仓库,肢体瞬间一僵。
“我和你换个位置。”席城俞突然开口。
尹依求之不得,立马跟他换了位置,坐在席安泽旁边,她渗得慌。
看着席城俞站起来,迈开腿,再坐下,席安泽的眸光剧烈的闪了闪。
随后,他说,“一个残废,就算站起来了,也掩盖不了他曾经是个残废的事实。”
席安泽眸中的恶意浓烈,语气里带着嘲讽。
尹依闻言,立马抬头看向他,神色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