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和宫莫寒结束通话的同时,陆渊也将祝澜枝送了回去。
他扭头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女人,眸中闪过一抹暗芒。
下一秒,祝澜枝蓦然睁开眼睛,两人的目光刚刚好对上。她怔愣了一秒,眼珠轻轻转动两下。
“你在想什么?”祝澜枝突然发问道。
她脑海中什么也没有思考,只是出于本能的吐出这样一句话。
陆渊和她对视两秒以后,缓缓移开了视线,对于祝澜枝的回答避而不谈,只是开口道:“你到家了。”
祝澜枝此时也已经回过神来,不再几纠结于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
她自己打开车门走了出去,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陆渊看着祝澜枝的背影彻底消失,方才吩咐司机开车离开。
祝澜枝进了别墅,颓然的坐在沙发上。
李婶原本想要上来招呼,只是看见祝澜枝那一脸的疲乏和低沉之后,到底还是没有主动上前,只是默默的放好了洗澡水。
“洗澡水好了,要不要先去泡个澡?”李婶问道,充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一抹慈爱。
祝澜枝抬头看了她一眼,罕见的没有发脾气,而是默默应了一声。
她转身上楼,泡完澡后又换了一身衣服。祝澜枝坐在沙发上,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王大伟死了,那个人又一直没有回消息。
想到这儿,祝澜枝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几乎是慌乱的找寻着自己的手机。
搜寻未果,还是李婶听到楼上的动静帮祝澜枝找到了手机。
“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李婶的话都没有说话,祝澜枝已经颤抖着拨通了郊区别墅的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电话始终没有接通,直到最后传来稍后再拨的忙音。
祝澜枝的脑子都快要停止转动了,她呆呆的低头看着手机,怎么会这样?
一秒,两秒,三秒,祝澜枝忽然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没有将李婶撞倒在地。
顾不得多说话,她匆忙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扭头就冲了出去。
李婶看着来去如风的祝澜枝,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只是皱起了眉头。
另一头,祝澜枝直接开车去了郊区别墅,一路上好几个红灯,她差点没有直接闯过去。
好在最后一抹清明拉住了她脑袋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
祝澜枝抵达郊区别墅后,别提花小花和阿姨了,根本连人影子都没有一个。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大楼,一颗心不断向下沉,直到最后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挣扎。
祝澜枝身体下意识晃了一下,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连夜来紧绷的那根神经在这一刻忽然就断了。
那个孩子不在有可能是被那个人带走了,可是保姆阿姨呢?更别提她压根没有收到任何回信。
祝澜枝在地上坐了很长时间,终于找回了力气。
现在不是绝望无力的时候,如果她做的事情真的暴露出去,宫莫寒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祝澜枝想着,求生欲激发出了她挣扎的勇气。
没有任何犹豫,祝澜枝直接驱车去了祝家。
她到的时候,祝家人正聚在一起吃饭,管家看见祝澜枝的车,脸上闪过一抹讶异,显然也知道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祝澜枝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没有分给管家,她径直向着祝父的方向走去。
因为祝澜枝的突然加入,原本言笑晏晏的氛围瞬间冷了下来。
祝父坐在首位上,略微发福的脸带着一抹养尊处优的白,可是那双眸子中却没有任何情绪。
祝小夏坐在祝太太旁边,母女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都带着一股浓浓的幸灾乐观,偏偏她们又想要掩饰下去,所以表情都带着几分扭曲。
相比起来,祝潇晨却是变化最小的那一个,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模样,只自顾自的吃着盘中的牛排,仿佛没有看见祝澜枝一般。
几人的目光全部都汇聚在她一个人身上,无形的压抑与嘲笑互相倾轧,沉默的氛围几乎能够将人逼疯。
祝澜枝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在她进来之前,这几个人分明吃得很开心,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她只不过是一个误入其中的外人。
祝澜枝想着,一时之间将花小花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最后开始祝父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他将手上的筷子猛的往桌上一敲,“你给我说清楚,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祝父可谓是怒火中烧,他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祝澜枝给丢尽了。
这几天时间,她已经把自己弄进去两次了,再往后下去,是不是连杀人放火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祝澜枝闻言,抿了抿唇,眸中有泪光闪过,但是她强行忍住了。
一旁的祝小夏见祝澜枝没有接茬,她缓缓眨了眨眼睛,“爸,你别生气,姐姐年纪太小了,过不定是被人算计了,她怎么可能跟杀人这种刑事案件扯上关系。”
祝小夏轻声说道,眉头拧在一起,仿佛有多担心祝澜枝一般。
只是她这句话不仅没有让祝父对待祝澜枝的态度好点,反而起到了火上烧油的效果。
祝父顺手拿起了桌上的咖啡杯向着祝澜枝的身上砸去。
因为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所以咖啡并不烫,可是这种狼狈对于祝澜枝来说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毛衣,此刻染满了咖啡的污渍。这些咖啡还不及滴落到地上,已经被她身上的毛衣吸收了。
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郊区别墅时祝澜枝没有觉得冷,开车几公里来到祝家撞破了他们那副父慈子孝的画面时她没有觉得冷,没有一句关心开口就是斥责时她没有觉得冷。
可是就在这一刻,咖啡透过毛衣,渗进她的皮肤,她素净面容一身脏污,祝小夏妆容精致,眼角眉梢写满了得意。
祝澜枝忽然感觉到一股透彻心扉的寒意,好像被扒光了衣服丢在冰天雪地之中,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只有浓浓的无穷无尽的嘲笑。
祝潇晨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捏了捏手中的筷子,正准备说话,就祝澜枝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