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赫尔辛基的第二个晚上,关欣如愿看见了极光。
钴蓝色的天空中,被极光染成了好几种色彩。
越靠近天边,就越是瑰丽的玫红色。
顺着最远处的玫红色逐渐铺近,一点一点的又变成了绿色。
宝石般的湖绿色蜿蜒曲折,如同一条河流一般,从天空中静静淌过。
夜深了,可关欣还是舍不得睡去。
她看着玻璃房顶上折射出的极光的色彩,一张小脸神采奕奕。
“莫寒,我这辈子好像没什么可以后悔的事了。”她突然开口说道。
一旁的宫莫寒问她:“为什么?”
轻轻叹了一口气,关欣眼神亮亮的。
“我曾经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报复你,可后来误会解除,我最想做的事情又是陪在你身边。”
“现在这个愿望也实现了,而且团子和南风也越来越大了。好像人生到这个样子,就应该满足了。”
过了好一会儿,宫莫寒才轻声应和道:“欣欣,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说完这句话扭头去看旁边的人时,宫莫寒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睡着了。
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一伸手,他就将这个女人搂进了怀里。
四天的时间,恍若一瞬。
一转眼,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回清市的那天,也是个清晨。
关欣裹着羽绒服,挽着宫莫寒的手臂坐在麋鹿车上,回望这座城市,眼里满是不舍。
她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这种时刻,和宫莫寒待在一起,不考虑工作,不考虑孩子。
电话失去联络,而世界万籁俱寂。
两个人生命之中似乎只剩下了彼此,却又好像拥有更多。
她记得每天早上睁开眼时,宫莫寒就在房间里用一个小火炉热一碗浓郁的豆子汤。
外面的雪地似乎永远不会融化,不管什么时候往窗外瞅上一眼,外头依然是白皑皑的一片。
两人一起相拥看过极光,看过黑夜里落下的雪花。
忘情的在雪地里深情拥吻,不顾一切的躺倒在一片纯洁打天地里。
从来没有那一刻,关欣会觉得时间过的这么快。
“莫寒,我有点舍不得走了。”关欣说着,眼眶就忍不住红了。
其实舍不得赫尔辛基是一方面,舍不得和宫莫寒待在这里什么都不用顾忌只用过好两人生活更是一方面。
轻轻揉了揉关欣的头发,宫莫寒说道:“以后我们每年都来一次,不带孩子,就我们两个人。”
这里的时间太美好了,美好的就像一个梦一般。
所以两人站在机场的时候,还有些恍然。
宫莫寒抬起头看着头顶的登机牌,赫尔辛基—清市,三十分钟后起飞。
来到这里时,他丢下了所有的思绪。
包括让人头疼的云锦绣手里丢失了宫氏百分之十股份的事情,包括安排李大有和周里里对簿公堂的事情。
如今要回去了,这一切又该重新面对了。
宫莫寒知道,有些事终究是要面对,该回现实了。
回去的飞机上,没有来时的轻快。
关欣轻轻靠在宫莫寒肩头,虽然没有睡着,却也不想说话。
两个人静静的看着飞机划过云层,却一句话也不曾开口说。
飞机上的时间漫长,同时也短暂。
不知道过了多久,飞机才终于在清市的机场降落了下来。
下了飞机,第一口呼吸到的,就是清市炎热的空气。
关欣和宫莫寒的手机终于能开机了。
两人各自打开手机一看,都是一堆未接电话和一堆短讯。
手机上,单是周子墨打来的电话就有几十个。
除此之外,还有王阿姨的,夏楚雪的,花昔的,甚至还有谢叔的。
其实有人挂念的感觉还不错,哪怕走的再远,也还是要回家。
关欣吸吸鼻子,清楚了脑子里的冷空气,然后就给周子墨回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一直到快挂断的时候,他才接了起来。
“欣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关欣应了一声,“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她开口问道。
思绪恍然惊醒,周子墨脑子里的酒精一下子醒了过来。
他坐直了身体,似乎想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没事。”他说的斩钉截铁。
之前刚看见那些备忘录的时候,他的确想告诉关欣,想让她替瑞拉讨回公道。
而且从备忘录里看,周里里不仅仅伤害了瑞拉,还伤害过夏楚雪和关欣。
当时夏楚雪流产的事情,以及关欣在赛场被砸的事情通通都和她有关系。
可那一天晚上,不管周子墨怎么给关欣打电话,都始终无人接听。
后来,听到动静的周里里起床,看见了正拿着她手机的周子墨。
只是一瞬间,她便从周子墨的表情里看出了端倪。
“子墨哥哥,你是不是看见了?”周里里有些慌张。
毫不否认,周子墨把手机扔到了她面前:“周里里,你都做过些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周子墨怒不可遏。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维护的妹妹,和他从小长大的妹妹,竟然是一切的元凶。
那个曾经对着他撒娇的妹妹,那个总是天真单纯的妹妹,竟然会是另外一副模样。
落差太大,只是一瞬间,周子墨甚至动了想要把她拉去警察局的冲动。
不过很快,周里里就哭了。
她冲上来抱着周子墨,边哭边说:“子墨哥哥,里里也不想的。里里只是想永远的陪在你身边,可你永远不会正眼看我,你只是把我当妹妹。”
“我没有办法啊!我实在是……太爱……太爱你了。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去做,甚至去死,我都在所不惜……”
这番话说出来,周子墨也沉默了。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可你伤害的那些人,他们是无辜的……”
瑞拉曾经和他在一起,所以周里里对瑞拉下手情有可原。
可夏楚雪呢?她肚子里的孩子多无辜。
关欣她也不曾得罪过里里,为什么她连她们都不放过呢?
“我错了,子墨哥哥,我真的错了。”周里里哭的眼睛都红了,“可是我还年轻,我不想坐牢,我不想一辈子都待在那个地方。”
“子墨哥哥,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