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从美国飞往清市的航班上，云锦绣一直捂着嘴无声的哭泣。
她旁边坐着季律师，也是一脸严肃的表情。
季律师手里本来攥了一张卫生纸想递给云锦绣，可忍了好几次，还是放了下去。
当时听说宫莫寒飞机失事的消息的时候，季律师一度震惊到不能说话。
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而且宫莫寒和他只是上下级的关系，虽有知遇之恩，却也不至真如家人一般。
他用最快的速度确定了飞机失事的消息的确属实，然后就立刻给关欣打了电话，安排美国这边的事情，给自己买机票准备回清市。
回清市倒不是因为季律师对宫莫寒交代的事弃之不顾，而是他知道，一旦一个公司的总裁出事，接踵而至的肯定是公司财务问题和法律纠纷。
光靠关欣一个人，根本无法解决。
所以本着自己的职业和良心，他决定立刻回国帮她。
不过还没等季律师动身，他就接到了云锦绣的电话。
“您是哪位？”从来没和她打过照面，所以季律师对云锦绣并不了解。
隔着手机，云锦绣的声音似乎都在颤抖：“宫莫寒今天回国了吗？”
联想到宫莫寒飞机出事的消息，季律师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您有什么事？”不了解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所以季律师决定先按兵不动。
一向把脾气控制的极好，在人前从来不会失控的云锦绣遇到了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前几个小时，宫莫寒刚从冯家冲了出来，说自己要回中国。
后几个小时，就立刻有新闻报道从美国飞清市的飞机失事。
抑制不住的联想几乎让云锦绣崩溃，她害怕听见宫莫寒出事的消息，也不敢让人确认。
一直犹豫了好久，她才联系了季律师。
“我问你宫莫寒是不是在那架出事的飞机上？”云锦绣尖锐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响了起来，几乎划破人的耳膜。
心里的感觉似乎被印证了，打电话过来的这个女人和宫莫寒之间，定然有什么联系。
停顿了片刻，季律师才问：“您和宫总是什么关系？”
律师说话做事鳄鱼讲究谨慎和证据，如果电话那头的女人是宫氏的对头，或者是冯家的人，他就这么傻乎乎的把宫莫寒出事的消息透露出去，对宫氏没什么好处。
“我是他……他的母亲……”到了这种时候，任何的掩饰都显得毫无意义。
如果连人都不再了，那些曾经的歉疚还有什么意义。
最终季律师还是如实相告，并且在云锦绣的请求下，答应了和她一起回国。
从美国起飞开始，她就在不停的流眼泪，几乎没有一刻停止。
她的确是个很有风韵的女人，就算是流着眼泪，都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坐在云锦绣旁边，季律师只能在心里不停的叹气。
回去以后还要面对关欣，而他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安慰人。
黑暗中，不知道飞机飞行了多久，最终落地的时候，真让人有种轻松的感觉。
空难就像是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霾一样，每一次坐飞机的时候都会让人情不自禁的回想。
拉着云锦绣的行李箱陪同她一起通过安检口往机场大厅有些，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刚刚在飞机上哭肿了眼睛，所以她现在戴了一副宽大的墨镜。
墨镜遮住了小半张脸，别人看不见她的眼睛，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刚走没几步，她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的候机室里，云锦绣看见了关欣的身影。
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会有人因为宫莫寒的离开一直沉痛，除了自己大概就只有关欣。
正疑惑着云锦绣为什么停了下来，季律师说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了正坐在哪里双目空洞的关欣。
不用多猜，季律师都知道她在等宫莫寒的消息。
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走过去的时候，云锦绣却发话了：“季律师，我们先走。”
说着，她就迈开了步伐。
在机场外面，云锦绣交代季律师：“季律师，你先回公司吧。莫寒出事的消息先不要对公司声张，如果有资金困难的问题，就来找我。公司的事，就多麻烦你了。”
交代完这些，也就到了要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季律师点点头回答：“分内的事情。”
目送着云锦绣的车离开，季律师才打车回家。
凌晨的清市街头变得异常冷清，和白天热闹的模样截然不同。
季律师本想给关欣打了个电话说一下公司的事情，可点开了拨号键盘，却又觉得现在似乎不是时候。
手指停顿了一下，他还是把手机放回到了口袋里。
此时的关欣还在机场里等着，时间越久，她的心就越枯竭。
“花昔，再帮我打电话问问经理，我要知道最具体的搜救情况。”关欣每一次开口都是为了宫莫寒的事情。
“结，你把水喝了，吃一点东西，我就去帮你问情况。”花昔威胁他道。
其实他也不是真想威胁关欣，他只是心疼她，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到时候再把人累倒了，就算是宫大哥真走了，也没办法放心。
轻轻叹了一口气，关欣拧开了水，然后放在嘴边嘬了一口。
她随手打开了一个餐盒，里头是花昔让家里的厨房送过来的点心。
伸出两根手指拈起了一块点心，她张嘴咬下一小块。
味同嚼蜡，关欣却依旧一口一口的咽了下去。
看她开始吃东西了，花昔才终于松了口气，转头出去打电话。
为了宫莫寒的事情，花昔几乎动用了家里所有的人脉，甚至连熟识的几个政界的伯伯都打电话问过了。
但是真正能提供一点有用消息的，还是机场的经理。
“花先生，搜救工作还在继续。目前我能够告诉你的，就是飞机出事的原因是因为遇上了强气流天气，所以导致了飞机故障。现在我们除了找到了三具遇难者遗体和少量的飞机碎片之外，其他还没有结果。”经理叹着气，把所有的消息都告诉了花昔。
“有消息立刻打给我，谢谢。”挂断了电话，花昔轻轻吁出一口气。
目前的情况，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