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现在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若说他已经接受了自己要死的事实,似乎也不是特别像那么回事。
他如果没有接受,又怎么会这样平静?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由不得她再多想了,只能按照原定计划,她这两天就该“撒手人寰”了。
隔了一天,柳无名再进宫,假装给慕容惜羽送解药,其实跟她商议好,让她在临终之前向萧漠辰要求将她葬在何处,到时候他去把她的“尸体”挖出来。
他要给慕容惜羽服下一种让她假死的药,可以让她在十二个时辰当中不用呼吸。
如果超过十二个时辰,慕容惜羽又真的被埋葬了的话,那就危险了。
“解药已经好了吗?”萧漠辰见到柳无名,立刻急切地问道。
这几天一直没有柳无名的消息,他其实已经不怎么抱希望了。
他因为过度的辛劳,又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饭也吃得极少,人消瘦的不成样子,嗓子沙哑的厉害,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柳无名神情凝重地说:“皇上恕罪,草民知道昭仪娘娘快要支撑不住了,先调配了几种解药来给娘娘试试。草民不保证这解药会起效,草民说句难听的话,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不妨事,你且试试吧。”萧漠辰眼中的神采迅速退了下去,并没有生气。
大夫都这么说,估计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
他也不会迁怒大夫,人家已经尽了全力,太医院的那些御医们因为怕担责任,连试一试的胆量都没有,他还能强求什么呢?
“是,皇上。”柳无名看到萧漠辰这个样子,其实也吃惊不小。
几天前萧漠辰还没这么糟糕的,现在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再这样下去,他的身心可能会受到一些不可逆转的伤害,看来他真的不能失去师妹啊。
可师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他们只是要回到本该回去的地方而已,他并没有错。
这样安慰了自己几句之后,他心里才好受了些,把解药喂给了慕容惜羽。
这解药是不可能见效的,只会让慕容惜羽露出类似于回光返照的样子,很快她就会“香消玉殒”。
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及时掌控情况,等她吃下药,只是看起来没有了呼吸,像是死了一样。
其实她只是不能动,不能说话,不呼吸,听力还在,大脑还在正常运转。
在下葬之前,如果有什么威胁到她性命的情况出现,她就会启动上帝之手,让自己瞬间清醒过来。
慕容惜羽吃下解药之后,过了一会儿,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但她的眼中却是一片死灰色,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也并没有变得很强,把解药无用体现的足够明显,根本不用柳无名再多说什么。
“阿羽,你醒了?没事的,放心吧,朕会一直陪着你。”萧漠辰看到她这个样子,心中的痛苦无法言喻。
阿羽终究还是不行了!
但他表面却依然平静,微笑着过去,轻轻扶起她,抱在怀里说:“不要害怕,朕说过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就一定不会食言。”
“皇上……别这样,臣妾终究是没有福分陪伴在皇上身边,以后皇上一定要好好的。”慕容惜羽偎依在他怀里,轻声说。
柳无名虽然心生不忍,转身出去。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该他做的他也都做完了,接下来就留给萧漠辰和慕容惜羽做最后的告别,他只要出去接应就好了。
“放心吧,朕知道该怎么做,不要害怕,朕会一直陪着你。”萧漠辰此时眼中只有慕容惜羽,并无心其他。
慕容惜羽该说的也都说了,看到萧漠辰这个样子,她除了难受痛苦,也不想再多说。
药效作用之下,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已经停止,安静的仿佛睡了过去。
萧漠辰越发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碎了装进自己身体中一样。
感觉到她没有了气息,身子慢慢变得僵硬,他并没有嗯嚎啕大哭,没有发作,就一直抱着她,安静的有些反常。
吕公公总送走柳无名,进来看到这情景,眼泪哗哗而下,始终不忍心说出那句“昭仪娘娘薨”。
“父皇!”萧安澜忽然从外面闯进来,“儿臣方才看到那位神医,昭仪娘娘是不是没事了?”
这些日子他同样不好过,一直不能接受慕容惜羽就要死去的事实。
他一天要去太医院十几趟,问他们有没有办法救慕容惜羽,得到的答复却从来不会让他惊喜。
这几天萧漠辰虽然按时上朝,批阅奏折,但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现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谁都劝不动。
昨天萧漠辰更是将萧安澜叫进去,和他说了很多为人为君之道,要他一定要努力做一个好皇上。
萧安澜甚至听说,萧漠辰已经拟好了传位昭书,要将皇位传给他。
此时看到父皇这个样子,再想想父皇之前跟他说的各方面,父皇那分明是在交代遗言!
父皇要跟昭仪同生共死!
他不想昭仪死,更不想父皇死,他还完全没有做好当大魏皇帝的准备,他绝对不想同时失去父皇和昭仪两个待他最好的人!
萧漠辰没有动,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就只抱着慕容惜羽,轻轻摇晃着,仿佛在哄睡一个摇篮中的婴儿。
“父皇,昭仪娘娘她……”萧安澜慢慢往前走了两步,终究没有勇气到跟前仔细看,他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还没觉得怎样,眼泪就汹涌而下。
“太子殿下,昭仪娘娘……”吕公公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哑着嗓子说。
“不可能!不可能!本宫不相信,不可能!”萧安澜哇哇大哭起来,狠狠的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泪,“昭仪娘娘不可能死的,她很厉害的,她连瑞兽都打得过,她什么都做得到,她医术很高明,没有她治不了的病,也没有她解不了的毒,她一定不会有事的,本宫不相信!”
他每说一句,吕公公就哭得更加厉害,根本没有办法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