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孙不二走远后,苏青宁才从灌木丛里走出来,与陶华宁一起回到后院,她四处查看,见花儿并没有回来,身边都是自己人这才道:
“他哪里像个官吏,简直就是一个土匪牛氓。”说话行事没点子章法,完全是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受一点控制。
“我早就觉得他不对劲,已经让陶甲去查他,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查到他的底细。我倒要看看他这样一个尊上官,目无王法到底是怎么在此做县丞做了这么多年之久。”
这一点不仅陶华宁好奇,就连苏青宁都忍不住悄悄寻思。
她以前在现代小说电视剧看得多,路子野,想得多,悄悄地给出了好几个可能。
“会不会他压根就不是真正的孙不二,是个冒牌货,山贼,土匪,杀掉了孙不二,扮成他的样子做官……
要么他就是在朝中有大关系,所以这个样子都能在此做官这么多年。”
苏青宁的说法实在太过玄幻,让人不敢相信。
“大梁天下,朗朗乾坤,杀人夺身份,只为做一个小小的县丞不至于吧。他若朝中真有关系,那也不必只做一个没有品级的小吏,便是六部也进得。”
苏青宁的猜想一一被陶华宁否定,苏青宁也没再往心里去,其实她就是随口一说,根本也没真个思考。
只是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其实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的玄幻,越是看着不可能的,越是真实发生过的。
不过两个人一致觉得花儿可能会是他们破案的关键人物。
陶华宁吩咐下去说只要等她回来就把她拎进来好生盘问一番。
“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苏青宁有些担心,她是觉得孙不二为人实在是太凶悍了,还是等到前去调查蓬莱仙阁之事的陶十一回来后再行此事会更好。
要是现在就跟孙不二撕破脸,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们人生地不熟,到时候被人算计了,简直就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就跟前面三任县令一般白白枉送了性命。
两人正商量着,陶甲来报说是毛主簿和孙县丞一起来了。
苏青宁和陶华宁对视一眼,两人心里同时掠过无数的想法。
但没有一个是好的。他们都认为两人此行恐怕不安好心。
“给陶大人请安。”迟迟得不到允许入内的命令,毛文大声行礼。
陶华宁将两人请进来,冷声问道他们想做什么。
孙不二张口就道:“陶大人,今日下午下官错了,不该大小不分顶撞陶大人,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下官一回。”
“大人,孙县丞为人没有什么,就是脾气急,脾气上头了,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服管教,但这回他做错了,得了大人的教训,他以后定会好生改正错误。”毛文恭敬有加地陈述事实。
孙不二则跟在他身后行礼道歉。
陶华宁见此情况,淡淡地挥了挥手,说他没有责怪孙不二,然后便赶他们离开。
直到事情落下帷幕苏青宁一句话不曾说。
她实在是很好奇,这位毛文在此事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当她跟陶华宁提及的时候却听他分析道:“毛文跟孙不二是完全不同之人,但他能在此地任职多年,想必不是没有本事的,不过他可比孙不二那个武夫好相处多了。”至少把今日下午在青宁面前丢掉的面子给他找补回来了。
他很难对毛文产生恶感。
而此时在出院子的路上,毛文正在细细叮嘱孙不二:“那可是县令大人,你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对大人无礼,你是下级,不能越矩,以后这样类似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孙不二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但奇异的是他居然没有顶嘴。
路过的三丫把在院子里看到的事情回来在陶华宁和苏青宁面前一学,苏青宁一脸深思。
看着凶神恶煞,穷凶极恶的孙不二在毛文一个小小折主簿面前居然那么听话,凭什么?
她想把此猜测说给陶华宁听,却见他很满意地点头,说作为一个主簿,毛文所行之事才是理所应当的,而不是像孙不二那般,太过蛮横,也太过不讲道理。
苏青宁生怕自己的判断影响陶华宁做事,便强此将此咽了回去。
只悄悄让三丫以后多多注意毛文的行踪。
只是两个人从下午等到黄昏,再到天黑,却一直都没能等到小丫环花儿回来。
派人去找却被告知花儿自知罪孽深重,离开了。
“她怎么可能离开呢,她不是县衙里买来的奴婢吗?”陶华宁不解。
苏青宁却道她让李大丫去查过县衙后院的奴婢的卖身契,独花儿是不在此内的。
“看来咱们错过了查询此事的最佳时机,也同时错过了一个最好的当事人或者知情人。”陶华宁有些失望地捶着桌案,满脸抑郁。
苏青宁倒是还算镇定,其实当时在看到孙不二的眼神时,她就已经预料到了。
他们两个人在做那事之时,因为太过畅快所以说出来的事儿还不少,他们应该也能想象得到,若是花儿落在他们手上,那必定会被审问,所以一去不复返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知道此事无望后,陶华宁也不多想了,看向苏青宁,眼神渐渐变得温柔,他又想要旧话重提。
苏青宁一见连忙以天色已黑为由转身跑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她走后不久,陶华宁准备好了一个檀木盒子,本想去寻一寻苏青宁,他从京城带着的礼物一直未曾送出去,而且还有话一直未曾说出来,此时觉得很有必要说一说,只是刚刚拉开门就来迎来了毛文。
“陶大人。”毛文一如既往地知礼谦逊。
“毛主簿不必多礼,夜深至此,所为何事?”陶华宁有些疑惑,紧了紧手中的檀木盒子。
“下官夤夜至此,确实有要事禀报。”毛文严肃地道。
陶华宁下意识直起了身子,回身坐下。
他从见到毛文起就对他印象还不错,觉得他这人看着虽然长相普通,但一双眼睛还算正直,应当是可信之人,他也有意拉拢他好一起对付可恶的孙不二。
故而对他的来访还是很重视,这边招呼着他坐下,那边还赶紧让陶甲上茶。
“大人,我此行是为孙县丞而来,他今日实在是太过分了,而且我还发现了一桩事情想要急于跟大人汇报。”毛文小心地看了一眼房间里,瞧见没有外人才道。
陶华宁心里紧了紧,他现在正是关心孙不二消息的时候,当下催促道:“请说。”
“孙不二竟然跟前前仁县令大人留下的通房丫头花儿有染,听说今日竟然在花园子里野和,实在是太过分,太肆无忌惮了。”毛文义正言辞地指责孙不二的恶劣行径。
又说起他今日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拿揪住他的小辫子说事才勉强把他劝来道歉的。
他说的那叫一个真诚,陶华宁没多想就认同了他的话,不知不觉地顺着他的嘴说起了今日下午他听到的事,然后问起前面三任县令猝死之事。
“最先是一位秦大人,他是去鄂州府叙职时因为喝多了酒掉进明湖里被淹死了。后来是一位姓苏的大人,他来自京城,连续考了两次会试都没中,只得了个举人的身份找人活动了一下分派到了这里。
也是没过多久就没了,说是马上风,哎,这个下官也不大清楚。得问他留下的那位通房丫环花儿。
哎,这就是与孙县丞厮混的那个女人。这其中的事情谁说得准是什么样的。”
“那第三位呢?我听说他是刚到县衙,屁股还没坐热就没了。”
“没错,半年前东山闹土匪,他想要立此大功,就带着县衙里的衙役去找土匪,这,这哪里打得过,李大人就这样没了,哎,当时我为了救李大人,这胳膊这儿还挨了一下。”
毛文说着落下了眼泪,后悔自己没能劝住李县令。
“还去外面抓土匪,我看这安定县里最大的土匪就是孙不二。”陶华宁气大了,一手拍在桌案上。
毛文惊讶地看着陶华宁,呃,他知道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当天夜里月黑风高,大家都熟睡了过去。
翌日一声惊叫响起:“啊,陶大人,陶大人不见了,快来人哪,陶大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