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宁在等,她等着陶华宁磨得沈昀没有办法,让他掀开车帘。
可等了半晌,只听到沈昀淡定地打发陶华宁的话。
“哦,青宁到京城了吗?我才刚从北狄回来,家都未曾回过,尚不知晓,不如我回去查探一番再与陶兄说。”
陶华宁看着沈昀,从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而且他的马车车身灰尘极大,再加上车辙的细微处的确残留着很多不属于京城的黑泥。
看起来的确像是刚刚远行回来的模样。
他将信将疑,有心想要看看他的马车里面是否有人,但想想如果青宁真的在马车上,她却不出声,说明她不方便现身。
如果他强行掀了车帘,倒是解了自己心头之惑,可是大庭广众之下,青宁该如何自处?
人言可畏!
陶华宁暗暗思忖一番压下想要掀车帘一探究竟的想法。退后一步朝沈昀拱手说既然他才刚刚回京,那么便不多打扰他了,等他歇息好了,再约他一道出来叙旧。
“告辞。”沈昀薄唇微勾,绽出一抹笑意,
苏青宁靠着车壁,手指甲紧紧抠着茶几,把好好的几案硬抠出了一道凹槽。
她悄悄侧头透过沈昀宽阔的肩膀的缝隙看向外面的陶华宁。
他显见的是被沈昀说服了,转身要走,临走时说了一声他很快便去他府上拜访,他抬脚离开。
“哎……”等到人走远了,沈昀放下车帘钻入马车苏青宁才沉沉地哀叹出声。
沈昀真是太讨厌了,这狗贼,凭什么?
“他是我朋友,你凭什么阻拦我们见面。”苏青宁心情极度不悦。
手里拿着一套青花瓷茶盏轻轻地在案几上敲击着,以此发泄自己的不满。
“你忘了你答应过那位的事情。”沈昀早就替她找好理由了,就知道她会问。
“我答应过什么,我,我就只是说替他看着铺子,可这跟我的正常交友没有关系吧。”
苏青宁一阵心累,她不知道沈昀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思,她是答应帮忙不假,可她又没把自己卖给他们,他怎么能限制她的正常社交了。
但是人都走了,苏青宁现在说再多也不可能把陶华宁说回来了。
故而此时沈昀的脾气不同寻常地好,任由苏青宁逮着他发泄她的不满,他是说不还口,骂不吭声。
这样单方面的攻击实在是没劲,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面,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苏青宁自己放弃了。
只是心里更郁闷了,同时想着赶紧把那两间破铺子给他们整治出来,好早日实现她的人身自由。
带着这个愿望苏青宁一路上都没再理会沈昀,默默地靠着想着自己的心事。
回到庄子后,苏青宁连招呼都没跟沈昀打就进去了。
正当苏青宁觉得有些解气的时候,突然听到沈昀站在马车边朝她喊:“哎,耍脾气就耍脾气,别耽误正事。”
嘿,我这爆脾气,苏青宁觉得自己都快要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了,咬咬牙跺跺脚,连头也不回,只留给沈昀一个生气的背影负气而去。
沈昀笑笑,一旁的杜三小声道:“公子,我是跟你回去还是……”
“先回去吧,你老娘这些日子都没见着你,恐怕得问你。”
马车消失之时,谁也没有看到在转角处的灌木丛里有道颀长的身影钻了出来。
他肃着面容看着马车远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抹了一把头发,整理好衣衫,远远地看了一眼庄子:小北庄,名字挺一般的。
但好歹跟他记忆中那个庄子对上号了。
这是她的庄子,她来了京城理应住在这里。
也是他一时之时脑袋犯糊涂了,居然没有想到这一层,还跑去拦着沈昀问她的行踪。
这倒罢了,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沈昀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她就在马车上,他却跟他说她不在。
陶华宁思索间整理好了衣衫,上前拉动门环。
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应门,透过窄小的门缝,陶华宁只看到一道灰色的身影,他说出来找他的主家苏青宁后,里面的人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直接打开门,而是让他稍等一下,他要进去禀告一声。
陶华宁抱着双肘靠在门框上,心里想着一会儿见到青宁,他该跟她说些什么。
离别近两月,想说的话实在太多。
他紧了紧衣袖里的信封,这里面还藏着苏大海夫妇让他捎来的信。
身后突然发出“咯吱”的声音,大门轰地从里面打开。
“宁哥儿。”苏青宁惊讶且欣喜的声音传来。
陶华宁的心立时便荡了起来,仿佛笑容如同吃了蜜糖一般甜蜜。
苏青宁朝外面看看,见四周并没有人注意这边的动静,连忙一把将陶华宁扯进院子里,“咚”地把门关上。
“你放心,我等到他走了才进来。”虽然苏青宁没有明说,但陶华宁看得出来她怕沈昀,为不让她担忧,他主动告诉她当时的情景。
“好,那就好。”苏青宁气喘吁吁。
她下了马车便一路小跑着进院子,想把她之前在路上构思出来的东西画出来。
只是刚坐下,就听门房说外面来了个姓陶的,叫陶华宁。
她一听欣喜万分,连忙迎出来。
陶华宁看苏青宁跑得不停喘气,呼吸不稳,连忙扶着她,让她小心些。
“咱们慢些走,正好你这边的庄子我还从未逛过。”
苏青宁他乡遇故知,心里早高兴得不成样子,也有意带着陶华宁逛逛这庄子。
说起来,这庄子还多亏了陶华宁当初替她把关,她才能想到把它买下来,不然换作她肯定要现银了,哪里还能想到从闵文中手里抠座庄子出来。
事实证明陶华宁的建议真是太好了,照她会所现在发展的程度,开起来,到年底就能把三五千两赚回来了。
两人到了厅堂坐下叙了好一会儿旧。
这期间,陶华宁把苏大海托他带来的信给了苏青宁。
“我爹娘他们还好吧?”苏青宁心里酸酸的,她不是粘乎的人,这次也不是穿越到这里后第一次离开苏大海夫妇两个人这么久。
只是想着天远地远的,也不像之前在宣州府和昭州,想回去三两天的就能打一个来回。
可这里远的足以浇熄她所有临时生出来的回去的心思。
之前她也跟他们有过书信往来,但相距太远,有太多想说的话,怎么说都说不尽兴,再加上前些日子会所里的生意不好,她愁得很,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跟他们写了看到的京城的一些景点,然后表达了一下她对他们的思念。
“我来之前特地去葡萄庄看过他们,很好,就是有些想你。”陶华宁道。
其实他也想念她,只是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他却只能借着他们的名义说。
什么时候他才可以像他们那样对着她说一声:“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