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宁心里打了一个哆嗦,再没有心情细看了,当即拍板把泗水街的宅子定了下来。
“好的,姑娘一如既往的爽快,一套八十两,咱们这就上县衙办手续去。”孟牙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卖这么一套宅子,他能挣着二两银子,可比卖奴卖仆强多了。
“等等,青儿,这么大几十两了,咱们也不说进去仔细看看?”苏大海很委婉的提醒着。
其实他们从宅子的正大门一直往里面穿行,三进院落都已经看过了,就是很普通的宅子,不新也不旧,实在没有什么多余的看头了。
他不过是在暗示苏青宁不要这么冲动罢了。
苏青宁看看四周,她恍然看到隔壁也有一个牙人带着人在看宅子,她捏了捏手里的一千两银票咬咬牙道:“孟先生,你刚刚说你手上还有几套跟这差不多的现成的宅院?”
孟牙人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实道:“地段和大小跟这差不多的还有一套,就在旁边你刚刚路过的那里。另外还有一套在东北边柳河街,靠着湘楚河。”
“那价钱呢?”苏青宁急切地问道。
“靠河的风景好,价格稍贵。”孟牙人知道她一向精明,可不敢胡乱给她推房源。
“哦,有多贵?”苏青宁这回却偏偏来了兴致。
“那得这个数!”孟牙人伸了两根指头。
“一百二十两,没得少吗,那边的宅子可不靠街边开不成铺子。”苏青宁皱眉。
这个时代又不像现代,买间靠河的院子置些桌椅板凳搭个棚子,买几桌机麻就能开家茶馆让人休闲。
这里的人为了生计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除了大冷的冬天谁有空玩耍?再说了等到天冷了,谁还有闲情逸致到河边坐着玩儿。
所以苏青宁怎么看那沿河的宅子都不可能卖得起价。
“哎,姑娘有所不知,那边的宅子地段自是没有这边靠街边的好,但是架不住那里的宅子大呀,一间间三进四进的,里头还修着小花园,搭了大戏台子,先前多是讲究人住的。”所以房价就贵。
苏青宁想了想要是以后苏大海和于氏老了,给他们买一间来养老也不错,便要求跟着去看房。
看过之后,苏青宁觉得比想象中还要好,房子很新,布局合理,摆设低调得体,看得出来这宅院的前主人很是爱惜这儿,打整很干净整洁,适合居住。
苏青宁盘算了一下,定了。
接着又马不停蹄的连看了三家,苏青宁选了状元街上的两家挨着的两进院落,因为地段好,宅子不够大也花了八十文。
这样一趟下来就是四座宅子到手了,一共花费三百六十文。
看到一整张千两的银票被花出去,瞬间就变成了好几张小银票被换回来,苏青宁的心隐隐痛了一下。
但想到这一千两银票只是她用一小块镜子换回来的,她很快就释怀了。
而且她之所以要买这么多宅子的原因是便于苏大海和于氏养老。
这年头其实跟现代差不多,囤房囤田地是最值钱最合适的买卖。
但田地不好买,在孟牙人这里挂了这么久都没有寻到一处合适的田地,苏青宁就只好砸钱买宅院。
等到苏大海和于氏老了,干不动了,就靠着庄子和出租这几家宅院来赚钱,不说大富大贵也能落个安稳。
所以尽管苏大海一直都在用咳嗽示意她不要买,可她仍然坚持买了下来。
端着装了四处宅院房契的匣子,苏大海心里既欢喜又心疼。
欢喜自然是他竟然又多了四处房产,心疼的是这都是白花花的银两换来的。三百六十两呀,以往便是穷尽他一生都不可能赚到的钱,就这样花出去了。
苏青宁看他忍不住难过便想劝劝他,但碍着孟牙人在这里,她忍了忍,孟牙人精明得很,一看这架势,拿着自己得到的十两中人费忙不迭地告辞而去。
他现下正好凑够了四十两,赶紧去把自己早就看中的宅子拿下来。
腊月初十,苏紫宁成亲,苏青宁跟着苏大海、于氏一块儿去老宅观礼。
迎亲的队伍还没有来,苏家老宅到处都洋溢着一股喜庆的气氛,大红的喜字墙里墙外贴着。
院里院外聚集了村子里的一大群人,男女老少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
苏青宁绕过围观的群众,带着自己准备的礼物溜进了苏紫宁的闺房里。
她已经装扮上了,族里的全福人周氏在给她梳妆,吴氏红着眼睛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给递东西。
此时的苏紫宁一身大红嫁衣,头发高高盘起,唇红齿白,五官清秀,眼神清亮,娇憨中透出几分新嫁娘的羞涩。
苏青宁心生感慨,苏紫宁才十六岁了,这就要嫁人了,其实当初跟李家订亲时原本定的婚期应是明年年底,但听说李家的老祖母身子骨不行了,便来跟苏家商量把婚期提前。
一则担心老祖母万一去了李家便要守孝耽搁婚期,二则把苏紫宁迎娶回去用喜事冲冲老祖母的病症,或能治好,三则是苏紫宁的未婚夫李远山的娘身子骨也不好,苏紫宁进了门便好代替她照顾家中老祖母。
当然前面两点是李家拿到面上来说了的,为此还补了一吊钱的聘礼,第三点则是苏紫宁听到自家母亲吴氏私底下与她抱怨的。
但是亲事既然早就订了,人家要早娶,还给足了场面,他们也只能应了,不然还能把婚事退了不成?
只是苏青宁想着为苏紫宁憋屈罢了,这个时代女子的婚事自己根本做不得主,父母之命媒约之言,事关自己的头等大事,却都是别人来做决定。
但日子又得自己过,至于好还是坏只有自己承受,无人可替。
何其悲哉!
头发和妆容弄好,周氏和吴氏一干长辈先行出去,接下来是同堂的姐妹们送添妆礼的时候。
族长伯爷爷家的堂姐妹中苏绿宁送了一支银包铜的簪子,苏宜宁还小,送了一方小手帕,苏红宁则送了一个自己绣的小荷包,送完她便一脸期待的看着苏紫宁:
“二姐姐,你要送什么?”
大家早就看到她手里抱着的大包袱了,听苏红宁一说全都好奇地凑了上来。
苏青宁放到桌上掀开包袱皮,露出两套衣衫来。
“我听说这嫁衣你穿过之后还要留给下面的妹妹们穿,我便给你准备了一套红衣裳,可以在大婚第二日穿。”新婚之时怎能没一套大红衣裳了。
苏青宁又指着玫红色的厚袄裙说知道她喜欢玫红色,便也买了一套。
还把银簪子插到了她盘好的发上,苏紫宁红了眼眶,看着从族长家里借来的铜镜里的自己一下子就因为这去银簪而亮眼起来。
银子打的首饰贵,别说她了,她娘都没有一支,他们家就她奶钱氏存钱买了一支,平日里都舍不得戴,只有在特别隆重的场合才舍得拿出来插上,就像今天。
“哇,银簪子耶,青宁姐姐你可真是大方。”苏红宁满眼艳羡。
苏绿宁也是惊叹连连,她以为她送的铜簪子就已经算不错了,确实,比起其他姐妹送的帕子荷包,她的铜簪子着实要好上一些,但是跟苏青宁的银簪子一比,简直寒酸得不得了。
更不用说她居然还送了两套衣衫,全部都是细棉布棉衣。
“这,这总共得花销好几吊钱吧。”苏绿宁喃喃自语。
苏青宁淡淡地道:“也没多少,不过五吊钱罢了。”两套衣衫一吊五百钱,银簪子也就三吊五百钱。比起她前些日子刚刚买下的四栋宅子的几百两根本不算什么。
“呀,青宁妹妹,你这样太破费了,大伯父大伯母他们……”苏紫宁十分感动苏青宁对她的好,但她又忍不住担心苏青宁私下为她花这么多钱,到时候在长辈那里圆不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