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扇就皱着眉苦着脸看着躺在马车中动弹不得的古潇湘,一阵风中凌乱。
“古……古姑娘……”
古潇湘满脸羞红,但该说的话还是说得清楚:“何大哥既然带我出来,湘儿以后就是何大哥的人了,何大哥不用这么拘谨。
再说,湘儿的身子何大哥以前又不是没有见过,不用这么害羞的。”
何其善看看周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找不到别人帮忙,只能手忙脚乱的把古潇湘抱下马车,替她解开衣裙。
他手脚都是僵的,光是帮古潇湘解开衣裙就出了一身的汗,
但衣裙一敞他又傻了。
古潇湘手脚都没了,连蹲都没办法自己蹲,何其善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没有带个马桶什么的,
要帮古潇湘解决问题,便只能像抱小婴儿一样抱着她,
古潇湘无所谓,她已经被杨英这样侍弄惯了,甚至杨英还乐在其中,
但何其善不行!
何其善是个正常男人,而且是个学医的、因此稍稍有些洁癖的男人!
抱着女人小解这样的场景太颠覆他三观,也太富有冲击力了,他无论如何接受不了。
抱着古潇湘如厕,那哗哗的水声、略带腥臭的味道都太刺激了,他受不了!
甚至还有几滴温热的水液溅起来飞到了他的鞋上,何其善便止不住一阵反胃。
到最后他连古潇湘的衣裙都没有帮她穿好就胡乱把她塞上了马车。
自己忍着微微的恶心,在马车下平复了好久,才咬了咬牙对马车上的古潇湘说道:“古姑娘,从现在起咱们就以兄妹相称吧,到了前面村里,我就买个丫头来照顾你起居。”
古潇湘一呆,脸上红晕潮水般消退,她颤抖着唇,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你是嫌弃湘儿吗?”
何其善过了半天才无力的答了一句:“不是……”
言不由衷的答完,又忍不住问她:“古姑娘为什么不把你的遭遇告诉师门中的人呢?他们应该会替你撑腰,给你做主啊。”
古潇湘听他这么一问,心都凉了半截。
呐呐的回答他:“青云派上下都是杨英的人,我就是说了也不起作用,他们都只会看着我受苦,不会伸出援手的,他们要是肯帮我,我何至于落到这么悲惨的境地?”
何其善就没吭声了,过了一会儿,他爬上马车,赶着马朝前走,却不再说话了。
古潇湘那另外一半的心也冷了。
何其善问她为什么不向师门求助。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
不是没有考虑过跟师门中的人揭发杨英。
如果她揭发了,青云派的人一拥而上,制服一个杨英应该也是绰绰有余。
但揭发容易,之后呢?
那段时间她翻来覆去把青云派的人掂量了一个遍,却悲哀的发现,确实如杨英所说,那些男人,都不可靠!
所以古潇湘在锁定了何其善之后就下定了决心,要把自己营造成一个悲苦之人。
她过得越悲惨,才越能让何其善生出怜悯之心,才能绑架何其善的同情心,让他心甘情愿的照顾她一辈子,对她好一辈子。
她相信,连沈阁老都看得中、连沈家大小姐都愿意屈尊下嫁的人,肯定有一颗金子般的心,肯定不忍心看着她受苦!
她千方百计算计着何其善,终于让他成功走出了那一步,让他带着她逃了!
还以为只要踏出了这一步,何其善的命运就和她绑在了一起,再也拆分不开。
却万万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场小解,她前面所有的努力就化作了泡影。
何其善他居然就清醒了!
这之后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何其善赶着马车,专捡偏僻的路走。
到黄昏日暮的时候终于看见路边有一栋孤零零的草房子,何其善便下了马车上前敲门求助。
开门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妇,头发都已经白了大半,拄着一根拐杖,颤颤巍巍的半天才来应门。
老妇人很谨慎,只开了一个小小的门缝,带着些许警惕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
何其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无害:“老妈妈,我和妹妹上山游玩,不小心走错了路,这都天黑了还没找到路回去,能不能借妈妈这里住一晚?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那妇人眼神空洞,似乎眼睛不太好,她吃力的看了何其善,半天才犹犹豫豫的把门开开了,
说道,“进来吧,只住一晚哦。”
何其善赶紧道了谢,回身去马车里抱古潇湘出来。
古潇湘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何大哥,你不不会抛下香儿吧?”
何其善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会,这你放心!”
他会帮助这个可怜的女人,但不会与她有感情上的牵扯。
古潇湘默默的窝在他怀里,闻着这男人身上清新干净的皂角香味,眼中闪过一抹志在必得。
天下好男人不多,她能抓住这一个就得牢牢抓紧了!
何其善说只和她认做兄妹,那就暂时先认着吧!
只要他不抛弃她,还愿意照顾她,那她就还有大把的机会,天长日久水滴石穿,就不信他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老妇人把两人往屋里带,见何其善一口一个老妈妈叫着,便微笑着说道:“老婆子姓未,未亡人的未,你们就叫我未婶儿吧。”
何其善听老妇人说那句未亡人,再看看她平静表面下藏都藏不住的悲戚,禁不住心中一痛,软着嗓子叫了一声未婶儿,
未婶子就答应了一声,脸上浮出怀念来。
转过头认真的看了一眼何其善,
她眼神依旧不聚焦,目光朦胧而悲伤:“我以前也有个儿子,要是他还在的话,应该也和你差不多大了。”
何其善没想到自己勾起了老人家的伤心事,就有些愧疚。
还好,未婶马上就清醒过来,自嘲了一声:“哎,看我,素昧平生的就说这些,没吓到你吧?”
言语间很是和蔼慈祥。
何其善心中软的一塌糊涂,不由也想到了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