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泽安声音暗哑,显然还心潮起伏不能平静,但语气仍然坚定。
沈筝曾经说过,小草小时候在庄子上过得很苦,寒冬腊月还得下鱼塘挖淤泥,去河边洗衣服被褥,寒气侵体,受孕的机会很小。
如今她怀了身孕,如果贸然打胎,她身子定然承受不了。
为了她身体健康着想,厉泽安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他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也没有见过女人怀孕,所以根本不清楚肚子与肚子之间究竟有什么区别,见到大肚子的,就只以为怀上了!
“生下来,我把他当成亲生的养。”
“你…你说什么?”
沈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厉泽安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看她惊讶怀疑的眼神,厉泽安简直有些想哭。
自己一颗真心都捧到她面前了,她居然还要怀疑!
她还怀疑什么?!
热血上冲心口一热,厉泽安一步上前,大手伸出,一把将沈草抓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入手的第一感觉——
她又轻了!
就叹息着低头去叼她的唇。
他双唇滚烫,火一般灼人,颤栗着渴求她的救赎和回应。
小草,我愿意的,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的!
愿意接纳一个非亲生的孩子,
愿意接纳你被污辱的过往,
哪怕背上混淆皇家血脉的罪名,
哪怕被天下人嘲笑戴了绿帽,我也愿意的!
他的这份心意如此强烈又真实,饱满又鲜活,赤裸裸热辣辣,无比真诚的捧到了沈草面前来。
沈草心弦剧震。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厉泽安的真心。
就连他为什么通缉她,她也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一愣神,面前的人已经吻了下来,唇齿间铺天盖地全是他的气息。
柔和雅馥的龙涎香气味充盈鼻间,间或夹杂着一丝她自己身上的怪味道。
那是汗臭味、血腥味、腐烂的稻草上滚过的气味……各种不好闻的气味掺杂在一起的那种怪味道。
沈草一瞬间清醒过来。
龙涎香,那是太子殿下的。
怪味道,是她自己身上的。
这样的一个男人,这样的一份纯稚真切的感情,
她不配!
沈草猛的伸手推开了他,退到一边靠着墙大口喘气。
看着厉泽安,她眼底蒙上了一层泪水。
她没办法接受他的感情。
她没有这个资格!
他是九天之上翱翔的真龙,而她只是地面上普普通通的一棵杂草。
不要说身份天差地别,就连经历……
她嫁过人的!
她骗不了自己!
她至今还很抗拒男人的接近和碰触,
而厉泽安,他那份世界上最稀有最真挚的情感应该给更值得的人!
厉泽安怀里一空,再看沈草满身抗拒,只能深深叹一口气。
终于能平静下来,看了看周围。
这儿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走上前去,不管她的挣扎把她抱了起来。
“我带你离开这儿,你需要好好养一养。”
厉泽安态度坚决,沈草也只能一声不吭任由他抱着。
“等等!”
走到牢房门口,沈草突然出声。
厉泽安停下,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又怎么了?!”
他忍耐着威胁她:“不听话,就把你的那些鸟子鸟孙统统都斩了!”
沈草白了他一眼,慢吞吞的伸手下去,从自己衣服里把那个假肚子拖了出来。
抓着那件衣服对厉泽安道:“这里的衣服全是我的鸟儿叼来给我的,麻烦你让你手下人去还了吧。”
厉泽安看了看手臂里的姑娘,目光缓缓下移,落到她平坦的肚子上。
再移回来移到她脸上。
他发誓,他在这姑娘一本正经的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别的东西。
厉泽安突然觉得那种他无比熟悉的、牙痒痒的感觉又回来了!
“谁要帮你还?谁弄来的自己还去!”
厉泽安严辞拒绝,一张俊脸绷得铁青。
捉弄他是吧?骗他着急好玩是吧?
看他痛苦纠结很好玩是吧?
越想越呕,想想自己刚才真情流露,不禁恼羞成怒,手一松就把就把沈草丢在了地上。
沈草猝不及防,被他扔下,差点就摔倒了。
厉泽安又不得不伸手扶了她一下让她站稳。
伸了手又迅速收回,假装刚才情急之下的那一扶不是自己干的。
哼了一声甩袖子就走了。
走了两步发现那姑娘并没有跟上来,就气得怒发冲冠。
这是什么好地方么?还想继续待在这儿?真是使小性子也不看看时候!
一跺脚还是得回去找她。
小姑娘再可恶再使小性子那也是自己的心尖尖,还能把她扔了不成?!
转回去却见那姑娘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神情很痛苦的样子。
还骗他?
还没玩够呢?
厉泽安气得胸膛起伏,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忍了半天,决定拿出他太子殿下的威仪来。
老虎不发威,当自己那个啥是吧?
便蹲下来恶狠狠咬牙切齿的道:“……该走了啦!”
侯勇在牢房外目睹全程,还以为他们太子殿下会暴跳如雷的训斥沈大小姐一顿,却万万没想到,等来等去,会是这一声比猫咪叫还软糯的“……该走了啦…”
差点一头栽倒。
沈草不是不想走,她是肚子疼。
像有几百把钢刀同时在肚子里搅动一样的疼痛。
这一回的疼痛格外厉害些,让她疼得手脚都没有力气,
厉泽安也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更柔软的问道:“怎么啦?”
沈草疼得满头虚汗,声音都细弱了:“疼。”
厉泽安就顿时什么都忘了,也忘了他应该还在生气,赶紧问:“哪儿疼?!”
“肚子疼……”
厉泽安看她额头细细密密全是冷汗,这个可装不出来,只吓得魂飞天外:“别怕啊,我们马上出去找大夫啊。”
赶紧把她抱起来就朝外走。
沈草来不及反对,就已经被他抱了起来。
只觉身下一阵热流涌出,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叫什么事儿?!
厉泽安感觉到手上的温热黏湿,不由停下了脚步,眼神复杂的看向怀里已经羞得无地自容的姑娘。
托了那两只鸽子的福,厉泽安好歹恶补过一段时间的医学常识,此刻稍稍想一下也就知道这姑娘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抱着她大步朝前走,越想越好笑,闷笑得胸膛震动。
沈草恼羞成怒,默默伸出手去,掐住他胳膊上一点点肉,使劲一掐。
笑笑笑,咋不笑死你?!
这一掐没把厉泽安掐疼,倒把自己掐傻了。
在她记忆里,她还从来没有对哪个男人做这么亲密的举动。
尴尬的收回了手。
再也不敢做小动作,无比乖顺的任由厉泽安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