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善舔了一下唇,转头看向旁边的沈草。
这女孩子有一个近乎完美的侧脸,修长的脖颈如同天鹅的颈项,被一圈兔毛包裹着,隐隐露出的肌肤光洁白皙,如同上好的白瓷。
“我说……我说……只要沈小姐一天不放弃我,我就我就愿意呆在她身边一天。”
何其善说完,带了一些紧张,看着沈草:“我这样说有没有不妥?”
他这样问就有两层意思,最最重要的一层意思还是问沈草的心意。
沈草也听明白了,笑了笑,鼓励的看着他:“可以的,很妥当。”
说完,俩人相视一笑,都感觉踏实而甜蜜。
这就算是把事情定了。
沈草看着何其善,承诺一样的说道:“我以后会做个好妻子的。”
何其善也道:“你放心。”
沈草有些不放心钱谦益——他可不要对何其善胡说八道一些什么呀。
于是开口跟何其善解释:“我跟太子殿下……”
何其善打断她:“你不用说,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姑娘。”
沈草静静看了何其善半晌,轻声道:“谢谢你。”
谢谢你的理解和包容。
她和太子爷之间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何其善解释。
毕竟那厮抱过她亲过她也救过她,这些都是事实,抹煞不掉。
何其善愿意相信她,愿意不听不看不想,这是他自己本身善良宽厚,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一定很舒服吧。
两人就天南海北扯一些话题来讲。
沈草认识何其善两辈子了,知道他的很多事情,了解他的脾气和喜好,说的话往往都合他胃口。
两人一个从小在庄子里野生野长,一个从小被拐卖飘泊无依,都是苦命的崽,都有共同话题,倒是越聊越投机。
沈草突然想到这两天两只鸽子都有一些窜稀,也不知道是天气冷了还是她喂养得不得法,便随口跟何其善提起,想跟他讨个药方。
“何大哥,”沈草主动把称呼改了。
“何大哥,这两天鸽子有点不太好,你看给它们吃点什么好呢?”
何其善眨着眼睛,他觉得这姑娘好可爱。
他的医术是医人的,可不是医治小动物的。
可既然人家姑娘问了,他就得尽量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牲畜方面的病在下不太精通,不过城西那边有个王大娘,她家就是卖鸟食儿的,我回去的时候给你问问,然后找人告诉你,可好?”
沈草震惊的看着何其善。
听他的口气,怎么竟然完全没有养过鸽子?
前几次她明明问过他鸽子怎么养,给鸽子吃什么,他都在书信里面给她做过详细的解答,怎么今天就不会了?
还有,什么叫“找人告诉你”?她们不是一直都在通信么,还需要找人传信吗?!
看着何其善纯净的眼神,沈草突然什么都明白了,她之前隐隐有过的疑惑也突然间就豁然开朗了。
那鸽子,不是何其善的!
一直跟她书信来往的人也不是何其善,是那个讨厌的厉泽安!
接下来的游玩沈草明显就有些心不在焉。
她仔细回想着自己在书信里面到底都跟厉泽安那厮讨论过什么,越想就越有些恼羞成怒。
那货,拿着她的那些表明心迹的书信还不还不知道怎么嘲笑她呢!
怪不得跟她提什么嫁不嫁的,原来是这样!
厉泽安那厮窥破了她的心思,在用这种事儿嘲笑她呢!
也幸好自己没答应,要不然还不被他笑话一辈子?!
想想到这里沈草心中慢慢就憋起了一股子火。
如果厉泽安在这里,她铁定立刻就挠他一爪子!
太可恶了,怎么能这样呢?
游玩结束,何其善已经和沈家人说说笑笑打成一片了。
沈筝拍着何其善的肩膀,笑道:“咱们家以后谁有三病两痛也不用愁了,就得靠何大夫给我们调养了。”
他一语双关道:“就都交给你了哦。”
沈草心事重重,她也没有注意到她家绵绵脸上一直挂着红晕,身上也有一些不太起眼的草屑泥土,而沈钟玉则目光炯炯一直贪婪的盯着人家。
绵绵恨恨的瞪了沈钟玉一眼。
三少爷太坏了!
好好的非要比赛什么倒退着走,结果他自己摔了跤不说,还把她给带倒了。
带倒了就算了,他还……
呸!流氓!
沈草回去之后就收到了厉泽安的飞鸽传书。
只一句话,只四个字,却是情深如斯:
“脚疼不疼?”
这一次,沈草没有感动。
她端了一盏烛台过来,在烛光下慢慢将纸条展开,细细的看着这张纸条。
这一看,才骂自己蠢。
这中间原本就有很多破绽,只是自己笨,没有发现而已。
首先是字迹。
那两个人都是劲瘦锋锐的瘦金体,字体都差不多,这也是沈草把他们弄混的原因。
但如果仔细看就有诸多不同。
何其善的字体到底是偏圆润,而厉泽安的字迹则一笔一画力透纸背,自带铁马金戈的杀伐之气。
还有就是纸条的纸质。
厉泽安用的是澄心堂纸。
澄心堂纸寸纸寸金,有个小半刀都可以给女儿家做嫁妆的,厉泽安能随随便便裁了跟她互通书信,而何其善,有了这纸多半要珍藏起来做传家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