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何其善又去了百姓药房坐堂诊脉。
但何大夫今天坐诊的过程十分不顺,才看了没几个病人,就从外面冲进来一伙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
大汉们抬着一扇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年轻妇人。
领头的大汉直着脖子横着眼睛叫嚣着:“何其善,你个杀人犯!你给老子滚出来!”
医馆里看诊的病人和抓药的小伙计都被这伙人吓了一跳,还有的小孩直接吓得哇哇大哭。
何其善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走过去看门板上的病人,一边问:“这位大嫂怎么了?”
“怎么?你还好意思问?!昨天,我家娘子就是在你这里看的病,明明只是一个葵水不调,喝了你的药今天就直接昏迷不醒了!你说你说,你究竟给我娘子用的是什么药?你就是个杀人犯!走,跟我一起去见官!”
何其善上前翻了翻了病人眼皮,心里大概有了数,抬头对那大汉说道:“这位壮士……”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那暴怒的男人一拳打在了鼻子上。
何其善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把桌子都撞倒了,鼻腔中一热,鼻血就哗啦啦流了下来。
医馆里众人见事情闹大了,跑的跑叫的叫一哄而散都跑没了,连小伙计都躲出去了,就只留下何其善一个人面对这群凶神恶煞不讲理的男人。
何其善刚想说话,那男人上前来一把揪住了他衣领,拳头扬起来又要往下打。
何其善闭上了眼睛,心道这下完了。
看这大汉体格儿,他这一拳下来,自己还有命在么?
然而这一拳却迟迟没有打下来。
何其善疑惑的睁开眼睛,却见大汗的手腕已经被人给捏住了。
救他的,是个长相俊美的少年侠客。
侠客额头上垂下来一缕额发,俊美中又带着一丝邪魅痞帅,眉毛轻轻一挑,那股子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江湖老大气质就扑面而来。
一看就知道大汉跟他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英姿飒爽的少年侠客就是沈筝。
他轻轻松松捏着大汉的手腕子,大汉就疼得满头大汗话都说不出来了,再随意一扔,就把那大汉从药铺里摔到大街上去了。
何其善长长松了一口气。
还好,小命保住了。
赶紧扯了一截纱布出来堵住了自己鼻孔止血,二话不说先跑去看门板上的那个女人。
取了一根银针刺破女人的手指放了些血出来,看了看确定了病因,对那大汉招了招手:
“你家娘子不是因为我的药出问题的,她是接触了月桂树的枝条,有些轻微的中毒,再加上经期劳累这才病倒的。”
他把那女人手上挤出来的血印在纸上拿给壮汉看,跟他耐心解释:“月桂枝条折断的时候,会散发出轻微的毒气,接触到的人会中毒,中毒之人血液颜色呈苹果红,这个很好分辨。”
那大汉看了看何其善手中的纸,纸上血迹颜色果然比健康人的血液颜色更红艳,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人家了:
“是是,对,何大夫你医术真好,我娘子昨天就是去帮人家打理花园来的。”
沈筝在一旁冷飕飕的说道:“知道错了还不道歉?!”
那壮汉吓得一激灵,扑通一声跪下了:“求神医救我娘子一命!小人知错了!小人给神医当牛做马!”
何其善也不计较,摆摆手,“你娘子的毒不要紧。”
当即拿了一粒药丸出来给那女人吃了,又给捡了两副药让男人拿回去熬给女人吃。
壮汉被沈筝一双眼睛盯着,哆哆嗦嗦的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了,一股脑儿放在柜台上,赶紧招呼着同伴抬了妻子就走了。
一场风波平息下去,人也治疗妥当了,何其善这才走过来对着沈筝郑重道谢:“多谢大侠仗义援手,要不然何某今天就交代在这儿了。”
沈筝呵呵的笑,说道:“早就听说过何大夫大名,特意过来想找何大夫配一些跌打损伤的药丸随身携带,没想到机缘巧合还帮到了何大夫,这也算是沈某的荣幸。”
何其善听沈筝说他姓沈,便觉沈筝格外亲切:“少侠也姓沈?”
他印象中有个姑娘也是姓沈,也是大方且仗义。
沈筝听到这句问话,眼睛都笑成了一弯明月,对何其善就更加满意了。
善良、温厚、以德报怨、医术精湛、人也长得不错,简直是全大周最好的女婿人选。
最重要的是,何其善脱口而出说的那句“你也姓沈”。
这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妹子在何大夫心中有着特殊的位置啊!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他们家小草总算不是一厢情愿,这位何大夫对小草也是有感觉的。
沈筝越看何其善越满意,便着意和他相交。
刚才闹了这一场,何其善也没有心思再诊脉了,沈筝索性邀约何其善去喝两杯。
何其善也觉得和沈筝意气相投,哪有不愿意的?当下就答应了,和百姓药房掌柜的说了一声,两个人便一起出门,打算去附近的酒楼坐坐。
也是何其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不知道怎么就有那么多的事儿找上他。
刚来了一个壮汉砸医馆,这又摊上事儿了!
他和沈筝刚走到街上,就见一个胖嘟嘟的中年女人一头撞了出来,直直撞进了何其善怀里,把何其善撞了一个趔趄,差点都跌倒了,要不是沈筝及时扶了他一把,他就得当街摔个四脚朝天。
那女人撞了何其善,非但不道歉,也不躲开,居然甚是娇羞的一把搂住了何其善的腰,娇娇滴滴的叫了一声“相公”。
这一声“相公”叫得何其善五雷轰顶。
沈筝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眼睛看着何其善,也呆了。
“何,何大夫,这,这是尊夫人?”沈筝说话都结巴了。
面对彪形大汉砸场子都尚且能做到面不改色的何其善,此时面对眼前的女人却吓得手足无措,连连摆手否认:“不不不是她不是我夫人我不认识她!”
他一双手高高举起,根本不敢放下来,就怕碰触到这女人。
这女人却撒娇不依,跺着脚叫:“相公你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不认奴家呢,你好狠的心啊!”
“你说过要娶我的,奴家等了你好久你怎么都不来呢。”
何其善更吓得厉害,直叫沈筝救他。
沈筝忍着笑,向前一步把女人从何其善身上扯下来,问道:“你说何大夫是你相公?”
何其善一脱离那女人魔掌就赶紧往沈筝身后躲,连连否认:“不,我不是!”
那女人却点头不迭:“是,他就是!”
沈筝:“那你有什么证据?”
“奴家当然有证据了!”
那女人拿了一张药方出来,甩着拿给周围人看,指着上面的字迹对周围人说道:“这就是何大夫给我的,你们看看!”
“这可是白纸黑字写着呢,这个当归相思子,不就是说他喜欢我吗?还有这个红娘子,不就是说他会找红娘来提亲吗?还有这个六月雪和迎春花……”
女人拍着自己:“我啊,我就叫王春花呀!他这药方不就是说,到了六月份就会来迎娶我吗?可我等到今天他都没有来!”
她眼角含泪,嘟起嘴控诉何其善:“你个负心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