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顾雪芙疯了,无端端的要去怀疑自己的母亲。
而是,整个顾家,在苏凡柔这样一次次,跌破人下限的行为中,整个顾家人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好像都不正常了。
“大小姐,您觉得这件事,可信吗?”
可信。
怎么可能不可信。
如果真如罗星洲供述的那样,苏凡柔经常和童永新出入那种场合,那顾雪蓝不是顾开济亲生女儿这件事,着实也没有什么不可信的。
只是,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开口的时候,顾雪芙还是谨慎了些。
“可信不可信的,我也不好说。”
“刘叔,你交代一下下头的人,最近两天打扫卫生注意些,小心床品上沾染到的毛发。”
“到时候送去做个比对测试就知道了。”
刘管家站在顾雪芙身后,一语不发,许久之后,才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而顾雪芙是完全理解,和知道刘管家的。
他大抵是有些同情顾开济了。
其实,别说是刘管家,就是顾雪芙自己,心里完全没有触动,都是不可能的。
一时间,客厅里安静的只剩下顾雪芙的呼吸声,还女佣们放慢了动作,刻意压下的细微的脚步声。
直到,座机铃声响起。
顾雪芙下意识的扭头,先是看了一眼开口座机的方向,又扭头看刘管家,起身。
“如果是我爸,就说我已经去公司了。”
顾雪芙实在也有些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些事情告诉顾开济。
她要想想,她要在路上,好好想一想。
不知道为什么,顾雪芙明明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可偏偏,腿在发软,心好像也在发软,像是踩在软绵绵的云团上一样。
她撑着玄关的柜子,才刚刚换好鞋,就听到正在接电话的,刘管家的声音。
“现在就出院吗?”
出院?
这电话是苏凡柔打来的?
她要出院了?
顾雪芙下意识的扭头去看。
“行,那我现在安排,打扫一下房间,叫人到医院去接你们。”
刘管家低垂的眸子,很明显,是在听对方说话。
“老爷今天有事,已经提前出门了。”
“说是身上不舒服,找大夫去看看,不是去公司。”
所以,苏凡柔这是,在医院呆了几天,始终没有等到顾开济,担心家里出什么事,才急匆匆的要出院?
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该出的事,一样都没有落下,全都已经发生了。
慢悠悠的换好了鞋,刚刚好,刘管家也接完了电话。
赶在顾雪芙出门之前,又站在了她身后。
“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等DNA比对结果出来再说。”
“我爸年纪大了,之前的事情,已经叫他跟变了个人似的,你和下面的人交代交代,叫她们不要私下里多嘴议论,要是让我爸听到风声,闹出什么大事,休怪我对她们不客气。”
刘管家没有说话,只跟在顾雪芙身后,连连点头。
已经出了门了,顾雪芙却突然想起了一件要紧事。
“刘叔。”
她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串钥匙,放在刘管家已经在她面前摊开的手心里。
“你今天有时间叫一下锁匠,把我卧室的锁换成密码锁。”
“我梳妆台的第二个柜子里,放了一大摞文件,里头有几个房产证。”
“有一套是江边的别墅,说是里头放了东西,你今天抽空带几个人过去,看看都是些什么东西,给我发个列表过来。”
刘管家看着手心里的钥匙,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
“大小姐,这不好吧。”
“还是等您有时间了,我们一起去盘过,我再帮您把东西整理出来。”
顾雪芙挑眉,并没有着急说话,而是躬身坐进了车里。
她把身上的包取出来了,才慢悠悠的抬头,看刘管家。
“你去弄吧。”
“我既然已经把钥匙给你了,你就去弄吧。”
“刘叔,我不是我爸,你不用在我面前诚惶诚恐的,如果有一天,我不相信你了,会直接告诉你,然后,把这些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做的。”
刘管家愣住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坐在车里,顾雪芙透过后视镜,看着还呆呆站在原地的刘管家,不由有些心酸。
刘管家在顾家服务了一辈子,不过是叫他去列个财产单子,他还要这样谨小慎微的,担心被主人家怀疑。
顾开济,这一辈子,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干成。
妻子不忠,连下人都这样小心翼翼,
他还是再这样下去,怕是真的连一个贴心人都找不到,要成孤家寡人了。
“小七,我们先不去公司。”
顾雪芙抿着唇,收回目光。
慢悠悠的扭头看正在开车的晋小七。
她今天,还有比到公司上班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有个人,是时候见上一见了。
“对了,我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人已经找到了。”
晋小七分神,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顾雪芙。
还没开始答话,就已经皱起了眉头。
“顾总,看你精神不太好,你是……昨晚没休息好吗?”
嗯?
顾雪芙迟疑的挑眉,从随身的包里掏出粉饼,照了一下镜子。
就,还可以吧?
她明明记得,刚刚费了些时间化妆的呀,脸上的妆容也还算精致呀,怎么就……
“这么明显的吗?”
晋小七抿着唇,皱了一下鼻子,聪明的没有开口。
他颇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才继续道:“我托人,找到了当年雷家的传人,你那个图人家老人家看了半天,说你那什么地基基柱可以不要。”
“还是什么东西,我也没太听明白。”
“反正就是,老人家意思是说,想亲自见一下你。”
见她?
顾雪芙有些迟疑的抬头,望向车内的后视镜,刚刚好,和晋小七鬼鬼祟祟看过来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雷家?”
雷家?
等一下,雷家。
几乎一瞬间,顾雪芙就来了精神。
“你说的雷家,是那个,宫廷御匠,建过故宫造过王府的那个雷家吗?”
“可不就是那家吗?”
晋小七语气一变,完全一副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得金的样子,脸上满都是邀功请赏的表情。
“顾总,你是不知道,那雷家人有多难找,人家家族早已隐居,不见外客,我可是托了好几个人,才打听到老人家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