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曼妮不理解,为什么杜氏作为牧家的当家主母,竟然还会怕牧晚秋这么一个小辈。
明明,这次出事的人不止她一个啊,牧倾语也出事了啊,难道杜氏不想为自己女儿讨回公道吗?
杜氏当然想为自己女儿讨回公道,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要把自己的底细都抖出来!
这个蠢货!
“姑母,明明……”
杜氏再次出声呵斥,“闭嘴!”
她简直都快被这个蠢货气死了!
就算她今日没有发生这样一桩变故,没有丢了清白,杜氏也不会再愿意聘她为妇,因为,实在是太蠢了!
杜氏正打算开口将杜曼妮说过的混账话圆回来,外面就传来一道满含怒意的声音。
“方才她说的都是真的?”
那道咆哮声过,房门处就冲进来一个人,那人赫然就是牧志飞。
此时他的脸涨得通红,整个人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暴怒,这股子气势,竟是直接将屋中几人都镇住了。
除了牧晚秋。
方才在外面,乔峥嵘在暗处给了她提示,她便知道,她爹很快就会到了。
所以,牧晚秋才会进了屋,跟情绪激动的杜曼妮对质,又引她说出了方才那番话。
她估算的时间没有出错,牧志飞一赶到,就将杜曼妮那番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牧志飞就算是读书人,这个时候,也完全没了半点读书人该有的冷静理智。
他现在只想杀人!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现在,他定然已经是杀人凶手了!
杜曼妮先是被杜氏怒斥,紧接着又被牧志飞怒吼,面上终于露出了一抹难以控制的惊慌。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里是牧家,不是杜家,她方才,或许并不该那般冲动。
牧志飞怒瞪着杜曼妮,杜曼妮半个字都不敢说了。
此时,杜氏的面色更是十分难看。
她了解牧志飞的性情,他有时候简直轴得让人无言以对。
以前他与牧晚秋父女关系恶劣,其实也能归功于他这太过轴的脾气。
现在,他们父女关系好转了,他要护起牧晚秋来,也能霸道强势到让人难以招架。
杜氏张口就想要解释,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牧晚秋就将她的话头抢了过去。
她走到牧志飞身旁,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望着她,眸中泪意盈盈。
“爹,女儿没想到,大伯母竟然这般误会女儿!
可方才她们说的那件事,女儿完全一无所知啊!
我与樱雪是好友没错,但我却从未替樱雪与大哥牵过线,而且我从与樱雪的交往中也能看得出来,樱雪对大哥根本就全无儿女之情!
大伯母为了这么一件子虚乌有的事,竟然就想要用这样的手段毁掉我和樱雪,我的心里实在是……实在是太难受了!
呜呜呜,爹,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牧晚秋一边说着,眼泪便一边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她原本就长得娇艳,此时哭起来,更是让人觉得楚楚可怜,那一声声宛若泣血般的控诉,叫人听了,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彻底软得一塌糊涂。
牧志飞见此,整颗心顿时禁不住一阵阵抽痛。
他当即伸手轻揽住牧晚秋的肩,一下下轻拍着,语气也前所未有的柔和。
“晚晚别怕,爹一定会为你做主!”
杜氏听到牧晚秋的那些控诉,她禁不住恨恨咬牙,简直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将这个装模作样的小贱人的脸给撕了。
牧志飞安慰了牧晚秋,再看向杜氏时,面上便蒙上了一层森严的冷意。
“大嫂,这件事你要如何解释?
原本大嫂极力坚持要为晚晚大办这场生辰宴,我心中还觉得很是高兴,却没想到,原来大嫂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
我家晚晚就算不是你的亲女儿,但好歹也是你侄女,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你的心怎么就能这么狠?”
杜氏当然不肯承认。
她当即就断然否认,“二弟,这件事就是一个误会,你刚来或许不了解情况,这件事真正的受害者是我家语儿和我的娘家侄女啊!
这件事若真的是我做的,我难道会害自己的亲女儿和亲侄女吗?”
牧晚秋当即在旁边适时开口,“方才当着众宾客的面,大伯母直接冲到我面前要打我,说是我害了五妹妹和杜家表妹……”
牧志飞闻言,脸色立马又变得十分难看。
“大嫂,你当真恶人先告状,还险些对晚晚动手?”
杜氏原本的确是要指控牧晚秋,将这件事的责任推到她的身上——原本杜氏也坚信,这场阴谋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但现在,被杜曼妮那蠢货的一番搅和,又加上牧晚秋不动声色地带节奏,明明她们才是受害者一方,但杜氏却反而变得十分被动,眼下便是想要指控牧晚秋,都像是在无理取闹。
杜氏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她要继续指控这件事是牧晚秋做的,那她拿得出证据来吗?
她根本拿不出证据!
此时牧志飞正处于震怒之中,自己这时候再紧抓着牧晚秋不放,他定然会对自己不依不饶。
杜氏心中憋着一口老血,深吸了好几口气,她才终于把那股汹涌喷薄的怒意压了下去,硬是强迫自己开口。
“方才,都是误会!我只是看到语儿出事,一时情急罢了……”
牧晚秋拉着牧志飞的胳膊,用一副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屋中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告状。
“才不是,大伯母当时俨然认定了这件事就是我做的,那副神色,简直恨不得吃了我!
爹,女儿当真好生冤枉!”
杜氏听了牧晚秋的话,整张脸立马又变成了猪肝色,牧志飞瞪着她的眼神更是几乎能吃人。
牧晚秋的表演还在继续,“方才杜家表妹也对我恶语相向,好似我和樱雪没有出事便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一般……”
杜氏能告诫自己忍住,但杜曼妮却是忍不住了。
她方才被牧志飞震慑的胆怯,一下被牧晚秋有意无意地挑拨击败,她忍不住,冲着牧晚秋就又咆哮了回去。
“你和苏樱雪没出事,最后出事的反而是我和表妹,这件事不是你们做的,还能是谁?”
牧晚秋当即回嘴,语气中还带着微微的哭腔,“在场那么多小姐,也不止是我和樱雪没出事,你为什么就能认定是我们算计的?”
牧晚秋几乎是话赶话地问出了这个问题,杜曼妮便也是话赶话地做出了回答。
“因为这场局就是为你和苏樱雪准备的,又不是为别人准备的!”
牧晚秋又飞快追问,“是谁为我们准备的?”
没脑子的杜曼妮毫不犹豫地跳坑了,“当然是姑母!”
这话说完,杜曼妮自己尚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妥,杜氏和牧倾语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
杜氏都不知道第几次开口呵斥,“你住嘴!”
然而现在再住嘴,也已经来不及了。
杜曼妮不止一次道出了杜氏给牧晚秋和苏樱雪下套之事,牧志飞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还是巧合吗?
牧志飞想到上回杜氏便曾意图诬陷自己女儿染了会传染的疹子,要将她送到庄子去,只不过上次他们请来了神医,此事才作罢。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只不过,这次用在自己女儿身上的计谋,比上次更加狠毒!
牧志飞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杜氏,“你,你……你就是这么当人伯母的?”
杜氏的神色,简直像是吃了屎一般难看。
“二弟,这件事真的有误会,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说着,她狠狠瞪向杜曼妮,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意味。
“曼妮!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何时做过这样的事?你竟然屡次胡言乱语,信口开河,你这是要害死我不成?”
杜氏瞪着杜曼妮的眼神十分狠厉,杜曼妮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自己方才又说错话了。
不对,是牧晚秋那个贱人,故意说话诱导她!
杜曼妮当即改口,“不,不是姑母,我方才就是被她话赶话地带着走,一不小心说错了!”
牧晚秋又问,“那既然这场局不是姑母做的,是谁做的?”
“是……”
杜曼妮又要被她带着节奏走,话说了一半,终于回过神来,当即打住,“我不知道!你休想再套我的话!”
顿了顿,她又生怕自己的话不够有说服力,又补了一句,“反正不是姑母!”
杜氏和牧倾语亲眼见证了杜曼妮的这番表现,两人都恨不得将这人的嘴给缝上。
她这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
不大聪明的人挺多,但像她这么蠢的人却是很少!
牧晚秋和牧志飞自然都不是蠢人,杜曼妮那么一番表现在他们看来简直拙劣至极。
牧晚秋眸中依旧含着泪,看向牧志飞的眼神不自觉就含满了可怜巴巴的意味。
“爹,您都听到了,杜家表妹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的的确确有人为我和樱雪设了局,而且杜家表妹也知道那个设局之人是谁。”
杜氏根本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因为有杜曼妮在,她根本不可能好好地处理这件事,她只会被杜曼妮疯狂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