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来他们家经历那番满是勾心斗角的修罗场,还不如让她在家里躺着。
冷月做事想来是有分寸的,她既然敢拍着胸脯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保证,便说明她对此的确是有把握。
把这件事也敲定了,冷月便没有耽搁,风风火火地就去办了。
詹轻雁之事暂时还不急,现在最当务之急,乃是查清楚杜氏究竟是怎么察觉到了牧元恒的心思。
这事对冷月来说并不难查。
她打听了一番,很容易就查到了杜氏在牧元恒刚刚去了书院的第二日便去了他的院子。
而一直在她身边点头哈腰的人,正是牧元恒身边一个叫文竹的小厮。
冷月当即就把怀疑的目标放在了这个叫文竹的小厮身上。
又是一番顺藤摸瓜,她便将文竹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
这名小厮,虽然是牧元恒的小厮,但他一开始就是被杜氏安排到牧元恒身边的。
如此一来,这件事大概就已经找到源头了。
文竹这小厮借着职务之便,无意中发现了牧元恒对苏樱雪的思慕之心。
而这次牧元恒十分坚决地将杜家的亲事回绝掉,这让杜氏心中起了疑,这才将文竹唤去询问情况。
文竹本就是杜氏的人,他自然不会替牧元恒遮掩,便顺理成章地告密了,那日杜氏到牧元恒的院子里去,应当就是去寻找证据的。
后来杜氏突然爆发,并且对苏樱雪一口一个狐狸精,显而易见,杜氏找到了证据。
正是因为她找到的那些证据深深地刺激了她,她才会想出那样丧心病狂的手段,意图毁掉苏樱雪。
冷月不多时就又把自己调查出的结果回禀给了牧晚秋。
牧晚秋听到事情的经过是如此这般,心中顿时恍悟。
同时,她也生出了松了一口气的释然,因为这件事果然跟牧念初无关。
“姑娘,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这件事,需要告诉大少爷吗?”
牧晚秋闻言,不觉多了几分迟疑。
牧元恒爱慕苏樱雪,却也只对她发乎情止乎礼,迄今为止都没有仗着自己的所谓爱慕做些什么。
但他自己虽然什么都没做,却也间接害了她,让她成为自己母亲和妹妹的算计对象。
如果牧晚秋心狠一点,大可以直接把这件事捅到牧元恒那里,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究竟是怎样的人,也让他知道,自己对苏樱雪的这份爱慕,非但不会为她带来任何好结果,反而还会给她带来灾祸。
他既然还没有能力保护她,那就不要招惹她,就此放手,或许才是对她最好的交代。
但是,她这么做,势必会给牧元恒带来巨大的打击,也会让他的心境发生难以想象的波澜起伏。
若他因此春闱失利……
这是牧晚秋并不想看到的。
她固然厌恶杜氏,对牧元恒的印象却并不坏。
她微微叹了口气,只能暗道自己还是太过善良。
她摇头,“罢了,先不要打扰他吧,这件事,我能处理。”
他就算知道了,回来了,除了影响自己备考的心态,又能做什么呢?
他难道还能为了苏樱雪跟自己母亲反目?
就算他真的愿意这么做,苏樱雪也未必愿意,毕竟,苏樱雪对他的心意还一无所知,她从头到尾才是最无辜之人。
女子的名声是很脆弱的,苏樱雪已经有过那么一场糟糕的经历,现在若是再闹出牧元恒为她忤逆不孝之事,这对她来说,非但不是什么好事,反而会是一个灾难。
别人不会称颂他们之间的爱情多么坚贞不屈,只会指责她狐媚,勾得牧元恒那么一个有大好前途的青年才俊背上不孝的名声,毁掉大好的前程。
原本牧晚秋还暗暗期待,如若牧元恒与苏樱雪当真修成正果,也是好事一桩。
但现在,她半点期待都没有了。
并非牧元恒的为人品性有瑕疵,他错就错在有这么一个恶毒的母亲和总喜欢算计人的妹妹。
苏樱雪若真的进了门,要伺候这样的婆母,应付这样一个小姑,何苦来哉?
牧晚秋不忍心牧元恒因为这些破事影响备考,从而失去了如前世一般的大好前程。
但牧晚秋也不忍心苏樱雪被无辜地卷进这些争端之中。
最好的结果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全都终结于她的那场生辰宴之上。
她狠狠地将杜氏母女的爪子剁掉,让他们不敢再胡乱使什么阴损招式,谋害别人名声。
同时,也绝了牧元恒再想娶苏樱雪的念头。
想来,杜氏做这些事的时候,也定然是不想让自己儿子知道的。
她必然比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儿子的备考被影响,也不想让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形象被彻底败坏。
所以,牧晚秋不担心杜氏会将这件事传到牧元恒那里,她甚至会想方设法地将事情隐瞒。
牧晚秋念在兄妹之情上能做的,也就是不主动把事情告知牧元恒。
至于等到以后牧元恒知道了真相究竟会是怎么样的反应,那就不是牧晚秋要承担的了。
这件事的起因不是她,而是杜氏和牧倾语,她们既然敢这么做,就要做好承担牧元恒知道之后的后果。
牧元恒表面看着十分温和谦逊,但实际上,他骨子里却是十分有主见之人,甚至有些死倔,前世他那迟来的叛逆,便证明了这一点。
他不肯听从杜氏安排的亲事,便当真坚持到底,半点都不肯退让,反正,在牧晚秋死的时候,他都未曾娶妻。
今生,因为杜氏的实力坑娃,他的婚姻之路大概又要面临百般坎坷崎岖。
牧晚秋对他生出了几分同情,但除了这点子同情,她也什么都做不了,反正,她是不会帮忙撮合他与苏樱雪的,她这么做或许成全了牧元恒,却是害了苏樱雪。
牧晚秋的脑中闪过这诸多的思绪,最后便彻底坚定了下来。
就这样吧。
杜氏和牧倾语屡次算计她,她能不迁怒于无关之人,已经很大度了。
冷月听了牧晚秋的决定,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转而问,“那您打算将此事告诉苏小姐吗?”
牧晚秋闻言,默了默。
她有些挣扎。
苏樱雪是个很有傲骨的人,杜氏对她的那些污蔑和算计,无疑是在她的尊严上碾压。
若是知道了这件事,那就基本上等于对牧元恒宣判了死刑,或许还不止于此,她对牧元恒反而会生出排斥与厌恶。
牧晚秋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她索性摇头。
“我还没想好,暂时不说吧。”
之后,等她想好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冷月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那生辰宴之日您打算如何行事,如何反击?”
牧晚秋的眼神顿时一冷。
这个问题,她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她幽幽地反问:“上次牧嫣然想要算计我,让我被谷开阳毁掉清白,最后结果如何?”
冷月闻言,心思便是一动,“最后她非但没有得逞,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牧晚秋又反问,“牧倾语想要算计我,让我被蜜蜂蛰伤从而抢走我入书院的名额,最后结果如何了?”
冷月很积极地回答,“最后她自己被蛰成了猪头脸!”
“杜氏算计我,想把我送进庄子里……”
冷月直接抢答,“最后她自己被送进了庄子里!”
牧晚秋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所以,你知道我这次要怎么做了吗?”
冷月当即卖力点头,眼中也瞬间迸射出了兴奋的光芒。
这还不知道,那她就是猪了!当然是,将计就计,反将一军!
自家姑娘岂是那么容易算计的?
那些人胆敢算计她,当然就要做好承受这么做的后果!
她们原本打算怎样对付她,她就会用同样的手段,将这一切,原原本本地给她们还回去,让她们亲自享受自己精心谋划的这场阴谋。
杜氏和牧倾语这对母女,在自家姑娘手底下吃了那么大的亏,却还是不知道吸取教训,竟然还敢继续蹦跶。
这说明,她们吃到的教训还不够大呗。
既然如此,自然是要继续给她们多吃些教训,把她们收拾怕了,她们才会老实。
冷月整个人都瞬间激动起来。
过不了多久就要有一场好戏看了,要知道,她最喜欢看戏了。
但想到什么,冷月脸上的兴奋就消退了下去。
虽然能收拾恶人的确很爽,但姑娘的生辰宴也毁了啊。
她们在什么时候动手不好,偏偏选在那天,真是扫兴得很。
不过转念,冷月眼珠便是微微一转。
这次生辰宴毁了,再给她补一个便是。
牧府是不可能再兴师动众地补办一场生辰宴,但是,淮阳王府可以啊,届时,岂不是自家殿下好生表现的时候?
冷月这般想着,面色一下便由阴转晴,阳光明媚起来。
不过此事殿下尚不知晓,她得提前跟殿下通一通气,如此,殿下也才能早做准备。
冷月心里想着要向萧君离通风报信,只是她尚未找到机会。
当晚,牧晚秋照例到王府学易容,萧君离观她神色,一眼就看出了她似有心事。
萧君离有心询问,却又碍于脸面,最后说出口的话就变了味。
“你的心不定,若是不能收心好好学,便索性放弃,也无需浪费彼此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