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子恺的态度强硬,不容置疑,刁宝成就算心中再怎么惴惴不安,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别的不说,单单是齐王这个身份压下来,自己就根本无法阻止。
他们的地牢里的确没有出过人命,但齐王殿下如果真的要借题发挥,还怕没有由头?
他莫名有一种直觉,这位齐王殿下是冲着别的什么去的。
他的预感果然没有出错,萧子恺就是冲着别的事情去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会是冲着萧锐去的。
直到事情揭开,刁宝成才懊悔不已,早知道萧锐竟是蜀郡王世子,他断断不可能把萧锐关在地牢里。
后来,刁宝成才从地牢打手的口中得知,萧锐曾经大喊过自己的身份,只是那些莽夫根本没当一回事,更没有把这事回禀到他这儿,这才让他生生错过了这个讯息,酿成了后来的恶果。
只是,那时再后悔,一切也已经来不及了。
眼下,他只能认命地给萧子恺开路,把他领到了他们的地牢。
萧子恺刚进了地牢,眉头便一下蹙了起来。
这里光线昏暗,鼻尖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耳边还能听到一阵阵痛苦的呻吟。
这里的一切,都让萧子恺感到极其不适。
如果不是为了他的功劳,他才不会踏足这样的地方。
不过话说回来,老五竟然私下置办这样的产业?
都说咬人的狗不叫,看来果然如此。
以前老五在人前表现得那么温文儒雅,与世无争,如果不是后来自己得了高人指点,他只怕现在都还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不管萧锐究竟在不在这里,今天,他都要把这个赌坊一窝端掉。
老五还想继续靠这个赌坊敛财,做梦!
萧子恺心中这般想着,心情也不觉好了几分。
萧子恺的目光在牢中人的身上扫过,看到的都是一张张麻木的脸,他们的身上,大多都带着伤。
牢房中间有一块硕大的空地,那里摆着各种各样的刑具,不少刑具上都还有未干的血。
萧子恺语气微冷,“你们这地牢里花样可真不少啊。”
刁宝成当即开口,“齐王殿下,我们这地牢里关着的,都是一些常年惯赌之人,他们赌得倾家荡产,甚至为此卖妻卖女,他们根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这些刑具看着吓人,但我们很有分寸,绝对不会弄出人命。”
他极力贬低那些人,试图把他关押这些赌徒的行为合理化。
但萧子恺的神色依旧不见半分缓和,冷冷地扫向他。
“这里到处都血淋淋的,你说没弄出过人命,本王如何能信?”
刁宝成伸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正要解释,“齐王殿下,这……”
他的话才刚起了个头,另外一道声音就传来,带着一股激动与兴奋。
“齐王殿下?你是齐王殿下?”
萧子恺当即转头,朝那人看去。
那人身上只穿着一件中衣,原本雪白的中衣,早已经染上一片脏污。
他的脸上脏兮兮,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
只是现在,他的眼睛闪烁着一股灼灼的亮光,望着萧子恺的眼神亮得灼人,像是在看自己的再生父母。
萧子恺也在看他,虽然他的面容有些脏,但大致的容貌却还是能看得清。
看到这张脸,萧子恺心中便大定了下来。
没错,是他!
萧子恺的目光也一下亮起了灼灼的光,那炽热的程度,丝毫不比萧锐看到他的时候轻。
萧锐将他视作自己的救命稻草,但萧子恺却将萧锐视作送上门的大功劳。
他“阴差阳错”之下撞破了蜀郡王世子无诏回京,还拆穿识破了蜀郡王的不臣之心,这不就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大功劳吗?
父皇定然会给自己记上漂漂亮亮的一笔。
到那时,他就更成了父皇最看重的储君人选了。
萧子恺心中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他抬步便朝萧锐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萧锐眼巴巴地望着他,这一刻,他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他是齐王殿下?那岂不是就是他的表兄?
萧锐感动得热泪盈眶,哽咽着道:“齐王殿下,救我,救救我!”
萧子恺假作没有认出他的身份,上下打量他。
“你是何人?”
“我是……”
萧锐的话到了嘴边,最后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不,不能说。
他是齐王,自己要是说出了自己的身份,立马就会被他揪住无诏回京的把柄。
萧锐好容易理智一回,但没想到,隔壁牢房却传来一道嘲讽的声音。
“他是堂堂蜀郡王世子。”
这些天,他经常在地牢里大喊自己是蜀郡王世子,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大家都不信,只觉得他是想出去想疯了,这才故意编了这个身份。
那蜀郡王远在汾阳,蜀郡王世子长什么样也没人知道,说不定这赌坊的人一个脑抽,真的就信了,把他放出去了呢?
他喊得多了,大家从一开始的心生怀疑,到后来习以为常,最后就只当一个乐子在看。
他们在这里待得已经麻木了,难得有这么一个乐子可以看。
眼下听到有人喊了那么一嗓子,其余人听了,也都哄笑起来。
“对,他是蜀郡王世子。”
“如假包换的世子爷!”
萧锐的面色僵住。
他此时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会那样毫不遮掩地喊出自己的身份了。
他想从这里出去没错,但却不想一出去就立马又多一个抗旨之罪啊!
刁宝成闻言,面色也是骤然一变。
蜀郡王世子?
怎么没人告诉自己这件事?
如果这小子真的是蜀郡王世子,那……
难道,齐王殿下就是冲着蜀郡王世子来的?
刁宝成一想到这个可能,额上顿时禁不住冒出一阵阵细密的冷汗。
刁宝成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萧锐急急否认,“不不不,齐王殿下,你别听他们胡说,我,我不是,我不是……”
刁宝成闻言,一颗心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
他是这赌庄的管事,处理了各种各样的大事小情,比那些打手们敏锐多了。
在某些事情上,他有着非同一般的预感——这件事只怕没那么容易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