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晚秋将药瓶举起,朝人群中大喊,“我这里有药!快让开!”
焦急的众人听到牧晚秋的话,转头朝她看来,眼中露出怀疑之色,一个个也都没动。
牧晚秋知道哮疾一旦发作,情势就会十分危急,必须要及时服药,不然很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她也顾不上跟这些小姐们解释,正打算强势地挤进去,直接给詹轻雁把药灌进去,不想,就在这时,一道男声从那头传来。
“发生了什么事?”
众位小姐们一听到这道声音,眼睛立马就是一亮,一个个也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太好了,许大夫来了!”
“快给许大夫让路,让他来给轻雁瞧瞧!”
牧晚秋听到这道声音,面色却一下冷了下来。
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疾步走了过来,他的长相儒雅斯文,一派文质彬彬的模样。
牧晚秋一眼就认出了他,许景然!
他,正是萧子骞的表兄。
许家祖籍济阳,许老爷原也只是四品小官,因为出了一个娘娘,这才举家搬至京城。
如果许妃没有难产而亡,或许许家还能沾更多光,慢慢发家,但许妃短命,许家在京城没了依靠,也越发不起眼。
即便后来萧子骞慢慢长大,许家也依旧十分不起眼。
而许景然没有参加科举,而是从医,进了太医院。
同时,他还兼任了皇家书院的大夫一职,每隔三天便到书院坐诊。
这样的差事没什么油水,因为书院是免费给学子们看诊,并不需要再给大夫付诊金。
而且,在皇家书院念书的都是各家的宝贝疙瘩,难道大夫们还敢敲诈他们不成?
这么一个别人瞧不上的职位,许景然却自请来了。
而这一切,都是经由萧子骞授意,也经由他打点安排,许景然才能顺利两头兼任。
作为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萧子骞可不会让许景然平白无故地到这儿任闲差。
在太医院,许景然的背景不够强,医术也不够拔尖,要想出头可不容易。
而皇家书院,却是一个现成的能够接触和结识各个高官后人的机会。
萧子骞现在还在书院进学,但他不可能永远在书院念书,明年他的学业就结束了。
而许景然,作为大夫,却能一直在这里,替他结交他的目标人物。
所以,在旁人看来没油水又没前途的闲差,恰好适合许景然。
经历了上辈子,牧晚秋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许景然儒雅斯文的外表下,究竟藏着怎样肮脏龌龊的心思。
他们这对表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他们的目标之一,正是詹轻雁。
詹轻雁是丞相之女,娶了她,就相当于是得到了丞相的助力,这笔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
相较于萧子骞,许景然是更适合詹轻雁的人选。
上辈子,在萧子骞的授意下,许景然开始想方设法对詹轻雁下手。
若是单单从家世背景来看,缺乏底蕴的许家便是拍马都赶不上詹家,也绝对不会是詹家理想的女婿人选。
但詹轻雁的身体不好,她身患哮疾,恐有不寿之相,亲事并不顺利,这就给了许景然可乘之机。
身为大夫,他在书院中数次施救于詹轻雁,更时不时对她付诸关怀,可谓无微不至。
一来二去之下,詹轻雁就对他动了心。
他的医术和对詹轻雁的“关怀”与“真心”,弥补了他身份上的缺陷,丞相最终答应下了这门亲事。
许景然是萧子骞的亲表兄,哪怕丞相的的确确只是出于爱女之心才同意这门亲事,最后,他还是不得不站在了萧子骞这一边,成为了他的助力。
若许景然是真心实意地对待詹轻雁也便罢了,可他,根本从来没有喜欢过詹轻雁。
在他的心里眼里,詹轻雁就是个只会看书,毫无情趣的书呆子,病秧子。
他背地里做的那些恶心事,牧晚秋一想起就觉得恶寒。
所以,这一世,不论是为了詹轻雁的幸福,还是为了断绝萧子骞拉拢丞相的可能,她都必须要阻止许景然与詹轻雁的亲事!
脑中闪过上辈子的种种,此时再见到许景然,牧晚秋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这里距离他所在的医舍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他怎么就这么巧,詹轻雁刚刚晕倒他就及时出现了?
任何巧合,都是别有用心的图谋。
牧晚秋还想到了方才忽略的一个疑点。
哮疾虽然难治,但也并非随时随地都会发作,只有受到特定环境的刺激才会突然发作。
这里四周的环境,并没有什么能刺激到詹轻雁突然发作的。
那她是不是可以怀疑,詹轻雁突然的发作,实际上是人为?
牧晚秋想到这一点,再看许景然,他的脑门上简直明晃晃地写着“别有用心”几个大字。
有众位小姐主动让路,许景然已经快步走到了詹轻雁的跟前,蹲下了身子。
牧晚秋见此顿时一急,她想挤进去,但那些小姐们为给许景然让路,全都挤到了她这边,牧晚秋更是被挤到了人群的最外围。
这时,许景然忧虑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詹小姐的哮疾发作,情势危机,我必须要立马给她施针,不然恐有性命之忧!”
施针?
那岂不是要宽衣解带?
虽说救人要紧,但詹轻雁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真的让他给她施了针,那詹轻雁岂不算是失了清白于他?
那詹轻雁岂不是非他不嫁?
牧晚秋闻言,面色立马就变了。
前世许景然是用温水煮青蛙的手段一点点将詹轻雁拿下,而不是用这样激进的手段。
因为自己的重生,今生的很多事,都已经发生了改变。
不论如何,牧晚秋都必须阻止。
众小姐们六神无主,却听到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
“不行!”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一道人影从她们的头顶飞过,再一定睛,她已然站在了詹轻雁的身边。
许景然本能抬头,就见一个明艳冷冽的女子,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她的眼神冰冷,不含半分感情。
“许大夫与詹小姐男女有别,贸然施针,实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