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几经周折终于上了一条大路,虽然大雪依然覆盖了路面,但因为沿途清晰的路标和护栏,走起来倒也容易了许多。
直到,一辆破轿车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一位裹着头巾的中年妇女,怀抱着裹着婴儿的棉被小跑着过来,枯节一般的手噼里啪啦地拍打在车门上。
“求求你们,我的车坏了,帮帮忙,有没有吃的……”妇女面色苍白,语无伦次地祈求着,杂乱的留海挡住了眼睛,但凹陷的脸颊和干破的嘴唇,能看出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艾可没想太多,刚要打开车门,就被身旁的辰曦按住了,“先别动,这人有问题。”
艾可心下一惊,“是…丧尸?…”
辰曦摇头,眼神扫了一眼前方阴暗茂密的树林,握住了腰间的枪,“是比丧尸还不如的败类。”
辰曦话音刚落,车窗外刚刚还一副可怜模样四处求助的妇女,在敲了所有车都无果后,再无忍耐之心,忽地变了脸色,扔了手中的“婴儿”,从腰后面掏出了一把枪。
辰曦按住艾可的头,加固的铁板挡住了子弹,但车窗上已被打出了七八个弹孔。
低头拽出猎枪,一边低声吩咐艾可一边递过猎枪,艾可借着打碎的车窗,猛地对着窗外就是“砰砰”几枪。
随着妇女的枪声一响,两侧的树林里顿时跑出来一大群人,辰曦低头躲过一片四射的子弹,一脚油门到底,车子轰地窜了出去。
路中央的小轿车被大力撞了出去,转了两圈滑到了路边,拦在路中央的人群被辰曦的车速吓得四散奔逃;枪林弹雨中,跟在辰曦车后一直躲在车上的村民,见状也只能铤而走险,跟着辰曦的车一路撞飞了不少人,加速逃离了此地……
一直开出了几公里,车队的速度才渐渐缓了下来。艾可抱着猎枪还有几分恍惚,可窗子上和车厢内的弹孔,都在提醒她,刚刚他们真的遭遇了劫匪。
“辰哥,你…怎么发现不对的?我仔细想想,没看出哪里有问题啊……”这个疑问已经困扰了她一路。
辰曦从怀里掏出一支木质烟嘴递给她,抬抬眼睛示意装满,艾可之前虽然见过他摩挲这东西,却没见他用过。
捏一捏烟叶塞进去,装好,把烟嘴恭恭敬敬地递到辰大爷的嘴边,再划一跟火柴,辰曦吧嗒吧嗒几口,一圈灰白色的眼圈就从他口中漂了出来……
“你再回想一下,当时是什么情形。”辰曦叼着烟嘴,神神在在地开着车,等着艾可的回答。
艾可头上升起白色的云朵泡泡——“当时,路上横着一辆轿车,这女人抱着孩子就跑了过来……哪里有问题?”
烟圈一层层扩大,迷了艾可的眼,她咳嗽两下挥散,“辰大爷,你给解解惑吧……”
辰曦摇摇头,一步一步地给她分析:
第一,如果是你开车,车子坏了一般人都会怎么做?尽量靠边停车,可刚刚那辆车正正好好地横在路中央,明显就是为了拦路。
第二条嘛,这条路上前后几公里都没有村舍,那道路两旁雪地里那么多脚印是哪里来的?也许你会说,是那女人踩的。可以,我们就当她车坏了不老实呆着车里四处乱窜找人求救,那孩子呢?
最后就是孩子。这么冷的天,女人说很饿,那么小的婴儿只裹了一张毯子,偏偏不饿不冷不吵不闹,一直安安静静,要么是假孩子,要么就是孩子早没气了。
“综上所述,这种情况绝对不能随便开门下车,一旦你下了车,就成了人家手里的人质,我们也就失去了突出重围的机会。”
辰曦看着一副恍然大悟表情的艾可,磕打磕打烟嘴揣回了怀里,慢慢把车停在了路边,“你啊,要学的太多了!以后长点心吧!”
辰曦利落地跳下车,让两个少年下车来帮忙。在刚刚的交战中窗破损严重,开出了这么几公里,辰曦的手几乎冻得僵硬,正好让大伙儿下车休息一下,借此机会把车窗简单修补一番。
走之前他们准备了很多汽车备用的配件,但眼见天色愈发暗了,辰曦只能掏出玻璃修补胶水和几卷透明胶带,让小泽阿凯配合着,将车窗上的裂纹用胶水修补,弹孔则直接用胶带封口。
阿真靠着艾可还有些惊魂未定,毕竟刚刚实在是太危险了,若不是辰曦警觉,并当机立断地冲了过去,很难想象他们会遭遇什么。
阿真不懂,世道如此艰难,为何这些人还要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早上的土匪拦路,下午的妇女骗人,这人心到底能坏到什么地步?
听着阿真在耳旁嘟囔,艾可心里也五味杂陈。
恰逢乱世,人心浮动,原本约束人类的道德和良知,都被艰难的生存环境逐渐剔除了。为了一口吃的,人们没有了底线,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做得出来。他们打得过丧尸,却挡不住险恶的人心。
她们如今能吃饱穿暖,是因为幸运地遇到了安爷爷和辰曦,不仅让她们活下来,还学会了自保。而如今的一切,都是大家拼死拼活打出来的,每一杯水每一粒米,得来的都不容易。
也许,以后还会遇到各种各样奇葩的人,但她只能告诫自己,自己强大,才不惧怕一切阴谋诡计,不管这世道如何变,有些原则绝对不可以丢,至于剩下的,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