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色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
镜子里对面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了二十二点整。
手机里,与墨靖尧的对话框她第N次的打开,没有一条信息。
他有没回家,他也没有任何留言。
香水。
精致的妆容。
所有的所有,全都在身上。
喻色熄了灯,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让自己睡去。
她现在必须睡觉,否则,这样那样的胡思乱想连她自己都快要受不了都快要崩溃了。
墨靖尧不回来就不回来,她一个人,一样可以睡得香吃得香。
她有她自己的小办法。
只要想睡,就有办法。
那是一种意念法。
只是,看起来的睡着,实则却根本睡不踏实。
喻色做梦了。
梦见墨靖尧回家了。
他打开被子一眼就看到了被子下化着精致妆容的她。
然后,一下子流了鼻血。
然后,直接就扑了过来。
只是,再也没有然后了。
喻色醒了。
醒在黎明前的一刻。
那也是黑夜里最为黑暗的一刻。
不等睁开眼睛,下意识的伸手到身边,空空如也,墨靖尧整夜未归。
她翻了个身告诉自己要继续睡觉,却发现枕头上早就濡湿一片。
她终究还是在意了。
很在意,很在意。
然后这一次,不管她怎么用意念法催眠自己睡觉,却再也睡不着了。
十分清醒的喻色拿出了手机,指纹打开锁屏。
屏幕上还是她睡着前打开的与墨靖尧的对话框。
空白一片。
喻色翻了个身,开始刷起了手机。
论坛上自己昨天的贴子下又多了很多条跟贴 ,只是,她再也无心关注了,点在删除键上,直接删除。
删了自己的贴子,正要退出论坛,猛然间发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贴子。
墨靖尧梅玉秋金童玉女即将订婚,时间地点敬请期待。
发贴人自然是墨氏集团的官方帐号。
喻色只觉得心口一滞,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喉咙口有东西在堵着一样,呼吸越来越凝滞。
也不知道发怔的看了多久,她这才点了右上角的叉叉,退出那个贴子。
他要订婚了。
比起之前的那一条条的八卦水贴,这一次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一次是墨氏集团的官方帐号发布的。
这就代表了一切。
外面的天色,还是黑的。
远处近处灯光犹在。
也把这夜染成了迷幻的色彩。
喻色起身,扯掉了身上的衣服,拿过剪刀几下就剪成了碎片。
然后再拿出其它的几件,一件一件,也都剪成了碎片。
碎片丢回袋子里,呆会下楼的时候丢掉就好了。
进了浴室,还是冲凉。
只是这一次,是要冲掉她自己化好的妆容。
素颜离开公寓的时候,身上是衬衫牛仔裤,洗白了的牛仔裤她穿了几年了,再穿在身上,其实也没什么不适的感觉。
挺好的。
她拖着行李箱,走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人行横道上只有她一个人的踽踽独行。
身后的公寓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墨靖尧送给她的所有。
所有与他有关的衣服,首饰,鞋子,一样不差,全都摆在床上。
那个盛了七件衣服碎片的袋子,被她丢进了垃圾箱。
喻色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走着走着天就亮了。
是的,没有一个黑夜不可逾越,没有一个白天不会到来。
日子总要过的。
她也终会长大的。
只是,所有的长大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喻色把行李箱寄存了。
然后一个人登上了长途大巴。
临走前,她给莫明真发送了一条短信,想要出去散散心,回来了,她还会继续在他的诊所实习的。
她喜欢实习的工作。
T市,她还会回来的。
只是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舔舐自己的心殇,只是想要平复自己紊乱的心绪。
因为,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办法与任何人面对面的沟通了。
她怕遇见每一个熟悉的人,她怕她一开口,就会流泪。
她想,她是真的爱上了墨靖尧。
爱的,那样的深。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时候,才真真正正的确定了自己是爱他的。
好在,她还没有向他真真正正的表白。
那就什么都不算数,都做不了真。
所有想发短信的人,她都发送了。
陈凡。
莫明真。
杨安安。
干妈苏木溪。
然后,她就关机了。
只想安安静静而已,别无其它。
幸好,她还没有陷的特别深,所以,她还是可以从那份深陷中悄悄剥离出来吧。
喻色睡着了。
睡在了大巴车上。
决定了一切,也便放松了。
大巴小巴,换来换去。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情达。
天葬台。
满目红色的木房子,庄严肃穆。
她来这里,就是想听诵经的声音,就是想随着这里质朴的僧人转山,再转一圈又一圈的转经桶。
不求来生,只求今生今世平安顺遂。
是的,望着大街上满目袈裟的僧人,心灵都仿佛被洗涤了一样,纯洁干净。
她到天葬台,第一次与这里的僧人一起敬畏生死。
第一次发觉,生死距离自己是这样的近,却又仿佛很遥远。
生既是死。
死既是生。
她双手合什,就想在那无数飞起的鹰翔中体会一种要升天要自由的东西。
醒着睡着,都是泪湿满襟。
醒着睡着,都是在诵经声中。
连着三天三夜,喻色就在那红色的世界里,把自己的心变成了如洗。
与来时的大巴小巴不一样,因为马上就要回去T市,她再也不用担心被谁查到,所以,喻色选择了直航的飞机。
这样,就算被查到她上了飞机,那等她下飞机的时候,也已经回到了T市。
又或者,她是生是死,她在或者不在,都已无人关注。
这世界,原本就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飞机降落。
喻色打开了手机。
六天六夜的仿如与世隔绝的日子,当她淌过后只有一个感觉,其实只要活下来,天就永远不会塌下去。
“小色……”只是还没有走出到达厅出口,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轻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