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干的都是什么事儿,怎么还巴巴地领回来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尖锐刺耳的女声响起。
楚瑛皱皱眉,缓缓睁开眼睛醒来。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么句话,夹在闹哄哄的鸡鸣声中,尖锐刺耳。
她头有些晕,坐起身来的时候还有些想吐,低头看着身上的蓝色棉布衫发愣。
而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床边上放着的黑色布鞋上。
痛苦不堪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朝着她涌来,她清晰的记得自己濒临死亡时。
寒冷刺骨的感觉是什么样子?
双目失明口不能言,耳边是放大的犬吠,手臂小腿被锋利的牙齿划开,她虽然看不见,却能够听见周围的喧哗和打120的声音,以及她不是落水了吗?她能感到肺部撕裂的疼痛。……谩骂。怎么会在这里?
死亡来临前,她正感受着无边的痛苦,身体的,心灵的。
再次醒来,没想到自己还能躺在这件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正是她小时候所寄居的婶子家的房间里。
红棕色的大床有些地方已经脱了漆,看上去满是年代感,并不属于二十一世纪。
外面尖酸刻薄的声音一直没停,楚瑛抿唇摸了摸隐隐作疼的嗓子,掀开泛黄的厚重棉絮下了床,趿拉着布鞋,撩开竹席帘子出现在了门口。
楚国梁叼着旱烟蹲在台阶上,升腾而起的烟雾遮住了他浑浊的眼睛,听见动静和站在他面前的赵冬梅一起看了过来。
赵冬梅是楚国梁的老婆,尖酸刻薄斤斤计较仿佛就是她的代名词,楚瑛对她的印象并不好。
赵冬梅眼睛里的不屑不加以掩饰,直直的落在楚瑛身上。
上一世赵冬梅就看不起她,暗地里也不知在大伯楚国梁面前嚼过多少舌根,恨不得拿着村上广播室的大喇叭去吼,她家住着俩废人。
“哟,吃白饭的还知道起来啊?”
赵冬梅抱着胳膊冷嘲热讽道。
楚瑛张了张嘴,嗓子里传来阵痛,隐隐还能尝到点儿铁锈一样的味,她默默地闭上了嘴。
赵冬梅揪住这事对旁边依旧蹲着的楚国梁吼道:“看看,你看看,这话都不会说一个哑巴,你捡回来干什么?”
“你少说两句!”楚国梁瞪了赵冬梅一眼,起身来到楚瑛面前,“瑛子,觉得身体还好吗?”
楚瑛抿唇不语,半晌后点了点头,目光开始在院子里找着什么,楚国梁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却悬在了半空中。
楚瑛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脚上的布鞋有些薄,院子的地是用碎石子和泥巴铺起来的,有些硌脚。
楚国梁叹了口气,“你是在找秋子吧?”
楚国梁口中的秋子是楚秋,楚瑛八岁的弟弟,上一世楚秋来到楚国梁家后的第三年,就生了一场重病身亡,楚瑛当时只觉整个天都塌了,如今可以从来一次,她定是不会再重蹈覆辙。
楚瑛张张嘴还是发不出声音来,嗓子疼得厉害,闭上嘴不再试图说话,点了点头用嘴型问,“秋子在哪儿?”
赵冬梅见楚国梁和楚瑛都看过来,撇了撇嘴指着灶屋,不情不愿的说:“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