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北辞被白叔推出来,叶筝眼底映出他的面容,秀眉紧皱。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走过去蹲下身,刚要握他的手,却被男人故意避开。
离得近,叶筝甚至听得出傅北辞的呼吸不对劲。
所以,他这是真的病了?
方才在房间里,白叔已经告诉傅北辞,叶筝过来了。
因为三叔突然安排中医给他问诊,安全起见,他只能用药维持病态。
不想让叶筝担心,所以他和白叔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可她还是赶过来了,所以傅北辞现在根本不敢让她碰自己,因为他……
叶筝愈发觉得不对劲,反正她背对着客厅里的几人,表情再强硬也不会被看到。
将男人的手抓紧,她稍稍用力,睫毛微颤。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傅北辞不敢与她对视,尝试想把手抽回来,但被她握得更紧。
气氛僵住,在他不轻不重地咳嗽声后,白叔开腔道:“叶小姐,可能是海城变冷了,大少的身体多少受到影响。”
叶筝抬头看向白叔,后者却立马扭头看向别处。
摆明就是心虚!
旁人在场,她暂且不追问。
“那就让孟医生帮你好好看看。”
叶筝起身走到轮椅后面,取代白叔的位置,将傅北辞推进客厅里。
孟医生望闻问切,半个小时后,写下调整的单子,叮嘱白叔,“按时去我店里抓药,多注意休息,少动气。”
他收拾自己东西的时候多看两眼傅大少的腿,没有多言。
出生在中医世家,孟医生更是从长辈里最有本事的小叔手里接过衣钵,加上肯努力上进,他自然也不会差。
虽然他不知道傅大少是如何做到的,但以自己的本事,还是发现这人的腿并无大碍。
至少,不会影响到正常的行走。
可来之前就听说过,傅大少五年前就开始与轮椅为伴。
啧,估计又是豪门恩怨。
难怪傅平生会专门请他过来查看傅大少的腿,原来是早有“预谋”。
幸亏叶筝出现的及时,否则自己可能就要酿成大祸。
傅平生在方才孟医生拿着小锤子对傅北辞的腿敲敲打打时,他就开始紧张起来。
“孟医生,辞哥儿的身体真无大碍吗?”他故作担心。
“需要多修养,切忌操劳。”
孟医生想到婚礼的事情,又找补了句,“不过吃几副药,婚礼还是可以举行的。”
过会,傅平生带着人离开。
叶筝接到九奶奶的电话,她走到院子里接通。
一墙之隔,外面,傅平生正在问话。
“他的腿如何?”
孟医生抬手按按额角,“多年的病症,恢复的可能性不高。”
“辛苦,我让人送你回去!”
傅北辞废了,五年前就被医生告知有极大的可能余生都在轮椅上度过。
傅平生到此时才算是彻底松口气,自从那天看到那抹身影,他总是思绪难安。
离开前,他回头又多看两眼玺院。
终究不过是一个残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丫头,事情顺利吗?”九奶奶在电话那边追问。
叶筝回过神,手按在墙上,指腹压到变形。
“嗯,解决了。不过北辞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奶奶,我今天就不回去陪你了。”
“情况不好?”九奶奶喃喃重复句,“丫头啊,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白叔将大少推回房间休息,他出来送四老先生。
叶筝就站在旁边看自己,纹丝未动。
实在是她的目光过于凌厉,他保持着距离,搓了搓掌心,“叶小姐,你……”
担心隔墙有耳,叶筝用力咬了下后槽牙,抬脚往里面走。
“进来说。”
刚才白叔有注意到自从叶小姐出现,孟医生多少有点不对劲,莫给两人是旧相识?
可就算对方发现端倪,两人也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白叔捂着心脏,他低头看了眼,有点慌。
客厅里,叶筝把傅平生的杯子扔进垃圾桶,又扯了张纸巾细细擦着指尖。
等白叔走过来后,她拿起旁边的水果刀和苹果,边削边问。
“他偷偷在用什么药?”
白叔的心往下一沉,叶小姐终究还是知道了。
不过,他想着孟医生肯定是来不及说什么,打算“垂死挣扎”。
“之前的中医给的药效果是有些差,但人是可以信任的,他是老先生资助过的人。”
静静地听白叔扯完,叶筝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重复那句话。
“他偷偷在用什么药?”
水果刀虽然不是叶筝经常用的,但她常年摸匕首,倒也很快将苹果削了一半。
不想浪费时间,她举举手里的苹果。
“白叔,希望等我给他削完苹果,你可以跟我说实话。”
明明叶小姐削的是苹果,但白叔觉得自己后脑勺发凉。
“大少他……今天是无奈之举,叶小姐,你也知道,三爷不会存了好心请中医给大少调整身体。为了以防万一,不得不用药瞒天过海。”
若是没接到九奶奶的电话,叶筝真的会信这番说辞。
苹果已经削好,她放进旁边的盘子里,“时间到!”
将水果刀擦干净,不着急放回刀鞘。
“白叔,听说之前是你找几位教过我的武打师傅了解情况的?”
这是翻旧账的节奏!
“我……”白叔开始不安。
“你还有什么理由?”叶筝弹了下水果刀,突然抬头,眸光又凶又狠,“在白桃村,九奶奶帮他诊过脉。”
她语调缓缓,却迸发出无形的压力。
“他的身体用药并非一日之功,至于今天,恐怕更是加大药量了吧。”
宾果,全对!
白叔擦掉额角流下来的冷汗,余光注意到那抹身影,识趣地低头闭嘴。
傅北辞的身体的确难受,感觉五脏六腑有把火在烧,面色苍白。
“叶筝,是我吩咐的。”
男人转动轮椅走过来,不过短短的距离,他已经气喘吁吁。
叶筝盯着手里的水果刀,刻意不去看他。
“五年前,我的身体出事,每况愈下,后来秦陌回国,在他的帮助下,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才渐渐恢复。那时,三叔……”
那时的傅家已经落到傅平生手中,而傅北辞被架空,还成了又疯又丑又可怕的废人。
其实叶筝知道的,他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
为了掩人耳目,坐轮椅,带面具,敛起所有的锋芒,伏低做小。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眼眶微红,鼻子有些酸,叶筝揉两下后,到底是没忍住起身跑过去抱住了傅北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