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杳兮在楼下看到了许曾和赶到,她是掐着时间出现的。
她走过来,举止娴雅,朝许曾和颔首,阐述事实,“张单偷走了我的镯子。”
倒不是白杳兮有心帮警方,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镯子。
许曾和之前并不知道此事,不过见到白三小姐,可以趁机把话说清楚。
“白三小姐,张单因为车祸伤的颇重,醒过来也有些不清醒。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找到镯子。如果到最后真的找不到,还请白三小姐开个价格。”
当着警察的面,他也真敢说。
“两位警官也请放心,许某人不是要与你们为敌,只是张单现在情况真的不好,所以能否暂时让他留在医院养伤?”
老鹰头清楚,这是许曾和的缓兵之计,当然不能答应。
但若是白三小姐作为受害者同意,可不妙啊!
白杳兮看到了老鹰头朝自己使眼色,她还是那副温婉的模样,“许先生对张单如此看重,恕我冒昧,不知他跟许家有什么关系?”
靠墙站的许湛已经收起手机,他也好奇此事。
白安放立在他身侧,清清嗓子,直截了当,“恐怕我三姐不会答应,她特别在意那个镯子。”
哪怕镯子最后找回来,她也不会轻易罢休的。
所以许叔叔的面子,三姐可能不会给。
许湛侧目深深地看了眼白安放,拧眉问道:“你三姐看起来挺好说话的啊。”
“那是你无知。”
在白安放心里,家中那么多人,除了奶奶之外,三姐其实是脾气最不好的人,只是她看起来“岁月静好”而已。
殊不知,有多少次父亲被三姐气到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
许曾和在过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措辞,解释道:“实不相瞒,里面的张单算是我故人的孩子。张树,过去是一跃法务部的负责人,更是……”
他故意停顿的,“更是我姐一手提拔的人,后来因为车祸意外去世,只留下张单这个孩子。”
说地多么情深义重,许曾和估计都要被自己感动。
老鹰头完全没想到眼前人厚颜无耻到了如此境界,不停的掐着手指的第二个关节让自己冷静。
白杳兮所有所思地点头,但没有开口。
许曾和还在说,这次指了指那边的亲儿子,“我因为忙于公司的事情,只好让小湛过来亲自盯着。当然,我了解到张单不知因为什么受到不小的刺激,为了安抚他的情绪,还专门安排人来扮演他的父母。”
瞧瞧,多么的用心良苦。
听完这些话,老鹰头真是恨不得脱下自己的鞋打烂许曾和的嘴。
偏偏这个时候,帮初中生开完家长会的夫妻回来,看到病房前围了这么多人,还以为病人出了什么意外。
“张单怎么了?”开口的是女人。
白杳兮转身,眉眼弯弯,善意地询问,“请问你们是被请来扮演病人家属的吗?”
夫妻两人互相看了看,这次是男人开口的,他也没隐瞒,“是,有人找到我们,说张单是个可怜孩子,父母早逝,又受了刺激,所以才找我们扮演他的家人。”
中年男人实话实说,他也没有扯谎的必要。
如此一来,就对上了,全对了。
许曾和口中的张树的确是张单的父亲,多少年前也是一跃的律师,得许若器重也对。
方才主治医生跟警方解释过,病人虽然已经醒来,但精神状态不对。
现在又有演员父母,还真是面面俱到。
白杳兮往前走了两步,腔调轻缓,“那么请问,你们作为家属,有人交给你们一个镯子吗?”
在赶来医院的路上,她已经让人查清楚张单车祸的事情。
在案发现场没有发现镯子,或许东西在张单的身上,人被推进抢救室后,镯子肯定会给交给家属。
男人摇头又点头,他把卫生纸包的东西放进了媳妇背包里。
他拿出来递给白杳兮看,“您找的是这个吗?”
镯子碎了,碎的彻底!
虽然白杳兮面上毫无波澜,但白安放见情况不对连忙挤过来扶住她的手臂,担忧地喊了声,“三姐。”
她手忍不住颤抖,伸出去又收回来,动作里尽是怯意。
这是外婆留给自己最后的东西,是白杳兮心底最沉重的念想。
中年男人赶紧解释起来,“这东西是把张单送到医院的路人给我的,可、可不是我摔碎的。”
白安放伸手接过镯子,低头又喊了声“三姐”。
白杳兮红了眼眶,她的手落在弟弟的胳膊上,用力咬紧后槽牙。
张单怎么敢的,他怎么敢把自己的镯子摔碎!
闭上眼睛的瞬间,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大约过去一分钟,才缓缓转身,睁眼,对山许曾和的视线。
“许先生,恕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白杳兮在抖,她克制不住。
“张单他活该!”这话颇有几分赌气的成分。
柱子见受害者发话,站出来言道:“许先生,警方不阻止你对友人的孩子尽心尽力的照顾,但是张单的确偷窃,还请你配合。”
许曾和还想再争取一下,“警官,白三小姐,他……”
“许先生,你是想因为一个张单与我白家为敌吗?”
白杳兮没有开玩笑,她想做的事情谁也不想阻止。当然,她也料定许曾和不敢不答应。
张单还是被警方带走了,大家陆续离开后,许湛蹙眉走到父亲身侧,咳嗽声,宽慰他,“爸你也算是仁至义尽,足够了。”
许曾和猛然抬头看着住在“象牙塔”里的儿子,气不一出来。
可许湛的确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憋着火气也无处发泄。
况且,他现在懒得计较,最要紧的是张单被警方带走,一旦人醒来,多年前的那场车祸就会再次浮出水面。
“玩你的游戏吧!”
许曾和出去后发现白家人还没走,似乎是在刻意等自己。
白杳兮已经上车,负责传话的是白安放。
他调整自己的嗓音,等许叔叔走近些后开口道:“许叔叔,我三姐还有几句话。”
许曾和往车内看,白杳兮露出来的侧脸没有任何的情绪。
“说来听听。”
纵使这位白三小姐美名在外,也不意味着一个晚辈可以三番五次在他面前颐指气使。
“许先生,张单一事虽然是我白家私事,但请您清楚,跟此事有关的终究是我白杳兮,不管您存了什么心思,都不要去打扰白家其他人。否则……”
白安放捏捏嗓子,学着方才三姐的腔调姿态。
“以后谁也不想安宁。”
许曾和脸色变得难看,白安放露出抱歉的笑容,“许叔叔,我三姐真的特别那个镯子,所以还请你不要再插手了。”
他没想到白三小姐心思通透,没错,方才在电梯里,自己确实想到要去白家拜访。
纵使白三小姐再有本事,也不过是白家的女儿罢了。
若是能说服白家老太太将此事掀篇,自己的困局或将迎刃而解。
但没想到,自己这条路被白杳兮堵住。
待白安放上车后,三姐又有一句话让他转达。
“许先生,如果您不信,大可以试试!”
虽然在海城许家的综合实力要远胜白家,但白杳兮知道许曾和的秘密。
她是实实在在的白家三小姐,但他却并非许家亲生,坐在一跃的位子上多少有名不正言不顺的嫌疑。
听说近日一跃内部不太平,有董事已经有倒墙头的准备。
“三姐?”白安放已经喊了她好几声。
回过神的白杳兮眨眨眼,扭头看过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