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姨没读过多少书,更看不懂叶筝的计谋。
她只知道身上挨了几下钻心的疼,身后有叶筝在追赶,拼命的跑,生怕自己被打出好歹。
因为惧意,娟姨甚至忘记身份和规矩,进了主楼的院子喊的更大声,“夫人,救命啊……救命啊!”
等她冲进去的时候,已经听到动静的骆芬匆匆迎出来,脸色难看,“娟姨,你大呼小叫什么!”
到底是上了年纪,跑那段路让娟姨上气不接下气。
看着她狼狈的模样,骆芬眼底闪过嫌弃,“不是让你去玺院请辞哥儿,他人呢!”
娟姨拍着胸口往自己身后指,断断续续的言道:“夫人……叶、叶小姐要、要打我,她、她……”
骆芬把娟姨推开,呵斥她,“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不是啊,夫人,叶小姐她、她……”
“跑?你有本事继续跑啊!”叶筝到底是占了身体素质好的便宜。
她鞋子都没顾上换,直接冲进来再次抓住娟姨,在骆芬要上前的时候装作不小心的抬起手肘撞过去。
趁着骆芬捂着肚子往旁边退时,叶筝拽着人往客厅的方向走。
“你竟然敢骂我未婚夫,我倒要看看谁给你的本事!”
从玄关到客厅需要拐过段路,在旁人看不到的视角里,叶筝不客气的又给了娟姨几下,让她乖乖的闭上嘴。
骆芬着急要追,但已经来不及。
客厅里,顾老先生已经听到吵嚷,在叶筝拽着娟姨走进来时,不悦的皱起眉,“这是怎么回事?”
二老先生也疑惑,目光在叶筝和娟姨身上徘徊,“是啊,小叶,你这是?”
叶筝只盯着客厅里的客人看,也就是那位顾老先生。
她用力把娟姨推出去,挺直腰板质问道:“请问这位客人,您到底跟我未婚夫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发烧生着病也非要见他啊!”
看在对方白发苍苍的份上,叶筝有礼貌称呼一声“您”。
当然,她是故意“找茬”的,毕竟自己算是“不知者无罪”,还能稳住对傅北辞专情的人设。
顾老先生打量过叶筝后,听着她的话有些不悦,“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骆芬走过来拽叶筝的手,有意阻止她“胡言乱语”,还“贴心”解释,“这位是顾家老先生,来跟辞哥儿商量事情的。”
叶筝用巧劲甩开骆芬,装出副被她对老人的介绍有所顾忌的模样,但依旧愤愤不平。
她话还是对顾老先生说的,“好,既然您算是长辈,但总能体谅一下我未婚夫吧。他本来身体就不好,昨晚发高烧现在还没退,你为什么要让人去玺院为难他?”
最后一句话叶筝是吼出来的,她挤出来眼泪,看起来有些怕,但仿佛又有某种力量支撑着她无所畏惧。
彻底坐不住的顾老先生站起来,横眉冷竖。
什么叫“既然您算是长辈”?
还有,谁安排人去为难傅北辞了!
瞧瞧这女孩子不修边幅,衣服头发都凌乱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谁打了一架才如此狼狈。
打了一架?
顾老先生将目光落在旁边更狼狈些的娟姨身上,想明白些什么,躁动的情绪渐渐平稳。
“我是来找北辞有事情商量,但这人是你们傅家的。”
他坐下,瞪了眼二老先生。
没弄懂眼前的情况,二老先生犀利的眸光落在娟姨身上,到底她是个佣人,语气重了些,“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老先生啊,我是去玺院请大少来着……嘶……”
不小心扯到被揍过的地方,娟姨疼的呲牙咧嘴。
叶筝抓住机会开始控诉,“你那是请吗?你就差举着喇叭对北辞破口大骂,让他滚出来见你!我告诉你,他是我的男人,你要是再到他面前为非作歹,看我不把揍的连你爹妈都认不出来。”
话说完,情绪也就到了,她作势就要撸起袖子揍娟姨。
是骆芬阻止的叶筝,“叶小姐,这里是傅家主楼,不是菜市场,你放尊重点。”
叶筝动作停住,她无辜的眨眼睛,将视线落在骆芬身上。
“三婶,你如此维护这人,难道她在你授意下才如此有恃无恐不把北辞放在眼里吗?不该啊。”
有客人在,最要紧的是傅家脸面,可偏偏叶筝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脸色有些不好看的骆芬拧眉,“叶小姐,你……”
“行了!”二老先生太阳穴疼,他深深看了眼“抹泪”的叶筝,“小叶,你别哭,跟二爷爷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筝对上二老先生的视线,似乎在犹豫。
方才被无端指责的顾老先生清了清嗓子,附和道:“是该说明白,否则,我的老脸真是丢尽了。”
他们顾家再有本事的小辈都不敢到自己面前蹦跶,现在倒好,到了傅家,被傅北辞未过门的媳妇差点指着鼻子骂,他心情很不好。
“好,我说……”
于是叶筝娓娓道来,将娟姨如何去玺院不客气请人,自己气不过又跟她起冲突还动手才显得如此狼狈等等的都说完。
当然,这其中免不了有胡编乱造和添油加醋的成分。
这些年傅北辞在傅家的境遇大不如从前,但顾老先生没想到区区一个主楼的佣人都敢对他指手画脚,也是唏嘘不已。
不过眼前的丫头倒是有几分厉害,他有理由怀疑她是故意的。
“不是啊,二老先生,不是这样的……我、我没有跟……”
娟姨想要解释,但不经意瞥到叶筝阴沉沉可怕的眼神,吓到语塞,腿都在软。
恰好此时傅羽雨赶到,她进门前进行过心理建设,满脑子都是“向嫂子看齐”,所以冲进客厅直奔娟姨,抓住她的头发往后拽。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就敢欺负我大哥哥?啊,当我们傅家都是死人吗?”
傅家的家教特别好,晚辈们在小时候就请过各种老师来教导礼仪规矩,所以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可此时此刻,傅羽雨全然不顾,学到了“嫂子无赖”的精髓。
她根本不给娟姨开口辨认的机会,把人往外扯,“混蛋玩意,赶紧给我滚蛋,否则我分分钟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傅羽雨已经拽着鬼狐狼嚎的娟姨走了好几步,她好像突然才看到的二爷爷,顿时恢复乖巧。
“二爷爷,我、我只是气不过!”
将一切看在眼中的二老先生按压着手指,若有所思。
叶筝如此,雨姐儿还是如此,纵使大房跟四房的关系再好,也不该没有教养地在客人面前闹。
二老先生有意偏袒都难,何况他还不能寒了辞哥儿的心。
他扬声喊人,然后吩咐去找人。
从玺院到主楼这条道上,以叶筝和娟姨吵闹的程度,应该有不少人看到。
孰是孰非,很快便能见分晓。
骆芬想替父亲分忧,她有意要亲自解决这件事,“爸,您也别生气,我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看戏”的顾老先生端起茶杯抿了口,赞叹道:“嗯,好茶。 二老先生好福气,有如此好儿媳,持家有道啊。”
听到这话,骆芬只能收回迈出去的脚。
姜果然是老的辣,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她自惭形秽,被迫“安分守己”。
傅北辞进来的时候,他身后跟了不少“证人”。
叶筝听到轮椅滚动的声音,戏精上身,赶紧整理仪容,挎着脸色转身走过去,“你怎么过来了啊?”
她是真的着急,伸手去试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
“烧都没退,我都说了,我可以解决的,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傅羽雨一心向嫂子看齐,也赶紧演起来,“是啊,大哥哥,你高烧不退还强撑着过来,怎么可以拿身体开玩笑!你若是有任何三长两短,让我嫂子怎么办?你可是她在傅家最大的靠山,是她的希望,是她幸福的彼岸。”
叶筝背对着客厅,所以只有傅北辞能看到她脸上的恍惚。
人眨了眨眼,偷偷给男人打手势。
傅羽雨这是怎么回事?
怪得很,莫非跟王良一样,言情小说看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