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沉默了许久，陆梦离才缓缓开口，可是话语的下半部分她却没有勇气说出口。
是的，这里的一切都是一堆数据，可是他们又真实得可怕，不像是虚拟世界的人和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有情有感，她又怎么能冷漠对待？
看出了她的犹豫与纠结，陈之南只是轻叹一口气，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道：“陆梦离，现在剧本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你要是再不赶紧完成你的任务就真的回不去了。”
“你现在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值得留恋与怀念的，但是你想象一下，就是因为你今天的妇人之仁，你就要在这个空间里反复徘徊，不同的重复一个故事与场景，你还会觉得美好吗？”
陆梦离皱眉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开始耳鸣，传入耳中的话语都是空灵且遥远，甚至还有几分机械。
“你在说什么？”她的头忽然开始疼痛，开始眼前发花看不见东西。陆梦离开始紧张起来，又提高了音量，道，“陈之南？你在说些什么啊！”
“啊？你怎么了？”看着眼前忽然有些疯癫的女子，陈之南一脸茫然同时又很是担忧。她站起身上前查看，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脑子好乱……疼……”陆梦离的十指伸进发丝里，抓住了发根用力撕扯着，不多时便满头细汗。
“来人啊！快来人啊！”陈之南十分不知所措，最后只能叫来援手。
“侧妃娘娘，王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啊？”田园儿率先跑了过来，瞧见陆梦离的样子立马就加快了脚步，眉头紧蹙。
玉婵则是上前扶住陈之南，担忧的上下打量着她，而后问道：“王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不要在这里说废话了！快点去请大夫瞧病！”陈之南眉头紧蹙，只觉得这样问着缘由的人十分聒噪。
她顿时甩开玉婵的双手，随意指了个方向道：“有着寻问的功夫倒是不如快些去将林远山请过来。”
“不要解释，不要开口，快些去！”不等玉婵开口，陈之南便一连三句将她的委屈都堵在了喉咙间。
她无话可说，便只能转身小跑着去请大夫了。
田园儿焦急间朝着陈之南行了礼，道：“侧妃娘娘，奴婢就先送王妃娘娘回翠云阁了。”
“不要耽误功夫了。”说着，她便拎起裙摆跟了上去，道，“此处离本郡主的翠玉阁近一些，先送去本郡主的院子休息。”
“谢侧妃娘娘。”田园儿红着眼眶，而后便扶着陆梦离往翠玉阁走。
素心便是这个时候赶过来的。她回到下房后如何都不能安睡，便又折回了长青楼，想看看有没有需要自己帮衬的地方。
不曾想一到了那处便得知了王妃娘娘已经苏醒过来的好消息，而后又知晓了两人去了后花园散步，便寻了过来。
瞧见田园儿身影的时候素心的眼中划过一抹喜悦，而后立马上前。正欲开口，却瞧见了又意识昏沉，口中还在念念有词的陆梦离。
她顿时收起了笑，甚至忘记了要给陈之南行礼的事情，只是担忧的问道：“园儿姐姐，王妃娘娘这是又怎么了？莫非是受凉了？”
田园儿这般情况下只能摇头——她什么都不知晓，只是没有陪在身边片刻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陈之南在一旁表情有些歉疚，几度想要开口最后都是抿唇消言了。虽然陆梦离可能是受了自己的言语刺激，但是和这两个小丫头说了她们也是不能明白的。
这一路上她都沉默着跟在三人的身后——看着两人对陆梦离的照料呵护，她好像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对一堆数据动感情了。
或许她原本留恋的就不是虚无的爱情，而是这里人与人之间的真情。
将陆梦离放置在床榻上后，陈之南就坐到了一边，床边只留下了田园儿与素心照料。她们特地打来了一盆热水为她擦拭热敷，事无巨细，细致入微。
陈之南不禁轻笑，垂下了眸子——是啊，这些不都是活生生的人吗？莫非是自己太过冷血了吗？
陆梦离并未昏迷，但就是闭着眸子，口中满是呓语，像是陷入了梦魇。她眉头紧皱，像是在与谁斗争。
“我不是！我不是！”她的情绪越发激动起来，可是当有人与她搭话之后又是一旁沉寂。
轩辕烬是跟着林远山一同前来的。
一站进厢房他便是冷着一张脸，阴沉的脸色让人不敢靠近。陈之南打量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他到底在生谁的气。
“如何？”林远山一收回手，轩辕烬就立即开口寻问。
“回王爷的话，王妃娘娘的脉象十分紊乱，体内似乎有两股真气相冲，今夜或许是一道大关。”林远山皱起眉头，觉得这病症很是不寻常。
“如何会有这样的病症？王妃又不是习武之人，如何会如此？”轩辕烬皱起眉头，看着陆梦离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疑惑的情绪。
“属下不知，但是脉象所表现的确实如此……”林远山的声音轻了下去，有些不敢继续说下去。
轩辕烬捏紧了拳头，又看向了陈之南，道：“你们怎么会遇到一起？”
“她都知道了。”她并未隐瞒，尽数说了出来，“也是在交谈中忽然变成这副模样的。虽然妾身当时就在一旁，但是还是不明白为何忽然就变成了这般。”
可轩辕烬根本听不清后面的话，满脑子都是“她都知道了”。
“为何会知晓？你是如何答应本王的？”他向她靠近了几步，眼底尽是怒意，还有几分泛红。
陈之南只是冷笑一声：“或许这就是纸包不住火吧。”
玉婵见自家主子如此顶撞王爷，嗓子眼不禁提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轩辕烬的表情。
他自然是不能说什么，只是收起怒意走到床榻边握起陆梦离的手。他虽是一言不发，却将担忧都写在了脸上。
陈之南理了理裙角，一侧眸就瞧见了徘徊在连廊的泽霖。
她不禁低头轻笑，眼眶不知为何就泛起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