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您现在打算怎么办?”
段嬷嬷揣摩着她的神色。
赫连姒将字条在指尖一转,轻放在跳跃的烛火上,看着它在火苗中缓缓燃烧。
“我们在魏国举目无亲,单打独斗明显不太实际,不如就和天朝合作,反正国已不成国,家已不成家,痛快一把又很妨。”
烛火映照着赫连姒浅茶色的眼眸,逐渐明亮。
天朝。
李柯翰府上。
在被关了半个月紧闭的李府再度敞开,李尚书从疯癫中清醒过来,不愿再出门丢人现眼,正好皇上又给他下了禁足令,这段时间他无需再去上朝,不用面对同僚们或探究或嘲笑的眼神,他求之不得,更不会主动邀约同僚前来。
而一般过来打探消息,或者想要落井下石的人也都被他请吃了闭门羹。
一向门庭若市的尚书府顿时门可罗雀。
李柯翰在这片短暂的宁静中并没有同样恢复宁静,他是越想越气,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李玉瑶和余祜的身上。
更别提平日里还有李玉芮在一旁煽风点火,李柯翰把自己所有羞愧和恼怒的情绪都加注在对李玉瑶的怨恨中了。
李玉芮对自己的嫡姐想法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李柯翰这么一闹,几乎是把李玉芮的姻缘给断了个遍,京城内没有人会想要和李柯翰这样的疯子结亲,他们可不想一睁开眼头就没了。
这是李柯翰的错,但是李玉芮不可能怪罪自己的父亲,就把这一切都盖在了李玉瑶的头上。
但是李玉瑶丝毫也没有感受到这两人的怨恨,她和余祜在遥远的别院过的逍遥快活,受到影响的只有李柯翰和李玉芮两人而已。
但李府今日有些不太寻常,一向冷清的大厅中央竟然端坐着一个青灰色的身影。
还是个清秀的小伙子,举止间都显出一种风度,看来是有受过礼教熏陶的。
李柯翰也一反常态,不再唉声叹气,或者将东西摔在地上大声咒骂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是满脸笑容的递茶给那男子。
声音也是十分温柔,“孙公子,你怎么有空驾临寒舍?”
孙书简轻抿一口茶,四下打量尚书府,一阵冷风吹过,卷着淡黄色的枯叶旋转着落到地上。
孙书简看着此情此景,忍不住轻笑一声,摇摇头,“李尚书啊,你这里现在可真是寒舍了。”
李柯翰听着心里自然不舒服,却又不敢发作,毕竟是自己唯一的盟友了,原先他的势力还算盘根错节,可自从上次失策以来愿意和他联系的同僚就大幅消减,更别提之前谈好的几门亲家,现在是个个反悔,唯一还愿意上门,而且不是对家的也只有孙书简了。
但这也不代表李柯翰就愿意被他说风凉话,他微微沉下脸,嘴边还是意思意思地干笑几声。
“孙公子前来究竟所为何意?如果是为了说李某几句,那大可不必。”
孙书简听出李柯翰的话外之音。
你若是过来落井下石的就走吧。
孙书简赶紧打了个圆场。
“李尚书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就是见这风景太萧瑟了,忍不住感叹几声罢了。”
“呵呵。”
李柯翰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
孙书简也不想再继续寒暄下去了,免得直接被扫地出门,他摊开画像,直抒来意。
“李尚书,你可认识这位姑娘吗?”
李柯翰看都没看画像一眼,只拿眼睛瞅他。
“孙公子找人怎么会找到我的府上?莫不是来问玉芮的?似乎听说孙公子你还尚未有婚配?”
孙书简的茶哽在喉头,剧烈咳嗽几声。
怎么扯到自己头上了?!
李柯翰本意就是想捉弄他一下,见他如此吃瘪,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孙书简匆忙地摆摆手,“不是,李尚书你不是刑部的吗?在和户部接手前,户籍方面一直都是归你们管的,我对一个人有疑问,所以特来问问你,想着你大概会认识。”
李柯翰挑眉,起了点兴趣,探出一点眼神去看,整个人愣住,眼睛瞪的很大。
孙书简见他反应这么大,心里也有些慌张,“李尚书?怎么了吗?这个女子你可认识?”
李柯翰眯起眼睛,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随后从嘴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浊气,猛地站起身来将画扫落在地,神色看起来十分恼怒。
孙书简不明所以,连忙将地上的画像拾起,还小心翼翼地拍着上面的灰尘,他不满地对李柯翰斥道:“李尚书,你这是何意?”
李柯翰气到整个人都在抖,他反斥孙书简,“孙公子,你问这人做什么?!”
孙书简发觉他的不对劲,不敢说实话,随便扯了个由头糊弄过去。
“就是有人对她有疑,来问我,我不晓得才来问你的。”
李柯翰却是久久的沉默,表情倒是越来越狰狞。
孙书简误会了他的表现,收起画就打算走,倒是李柯翰一把拉住他。
“孙公子,你去哪?”
“我以为觉得你可能不认识,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了。”
李柯翰笑了,只是这笑容多少有些可怖。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孙公子,你有朋友想要查她也是理所应当,此女啊……啧啧。”
孙书简就奇怪了,被当面骂自己的心上人,谁听了都会不舒服,他紧紧皱起了眉头,“李尚书,你有话直说就行了,何必阴阳怪气。”
李柯翰笑了,道:“孙公子,你是不了解此人,我要是和你说了,你怕是也无法心平气和。”
“请说,孙某自当洗耳恭听。”
孙书简气笑了,直接坐到椅子上,挑衅地看着李柯翰,眼神里写满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说些什么”的样子。
李柯翰的第一句话就将他惊到了。
“她姓苏名若,是暹罗的公主,百里寒将军的夫人。”
“什么?!她就是苏若?”
孙书简站起身,颤抖着打开画卷,满满的不可置信。
“百里寒的夫人?”
李柯翰点头,言语中带上一点揶揄。
“怎么,孙公子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