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幸飞快埋首,轻颤的睫羽泄露了她的情绪。
之后皇后娘娘和她说什么,她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敷衍应口几句,满脑子都是孩子的问题。
一只手横过来拢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瞧我们的大宝宝,被逗得羞狠了,直接茶水喝饱都吃不下饭了。”
桓幸想降低存在感,楚邢并不放过她。
强行让她成为焦点。
桓幸只得把首埋得更低,真过分,难道她不要面子的吗?
‘大宝宝’这称呼,又酥又麻。
桓幸心跳就跟擂鼓似的,脸上微生赧意,浑身因娇羞而升温。
这是干嘛啊。
当着大家的面一而再,再而三的逗弄她,这合适吗?
楚邢唇角微动,目光含笑。
在场的另一人——皇后娘娘,夸张的倒吸一口气,放下箸拢拢双臂,故作不知情的和身后而立的魏嬷嬷道:“怎么突然鸡皮疙瘩都蹬起来了。”
本来打趣到这就停止了,偏生魏嬷嬷还接茬了,笑吟吟的跟了句:“可能是被甜到了吧。”
桓幸:……
求求了,放过她吧。
桓幸就像只鸵鸟似的,把头埋得更低了。
她和鸵鸟的区别便是,她的脸颊比鸵鸟红润得多。
初十眨巴着那双葡萄般的大眼睛,在他们几人之间来回转悠,她有一点能听懂他们的对话了。
她将口中的饭菜咀嚼吞咽后,骄傲的挺直肉呼呼的小胸膛,拍了拍,扬着下巴自称:“宝贝!”
如意姑姑经常这么叫她,这题她会。
听到软糯的话语,桓幸一阵头皮发麻,现在就连初十都来打趣她了。
楚邢含笑点头,眉宇间是罕见的温柔,他伸手指了指初十,“小宝贝。”
又指着桓幸叫:“大宝贝。”
初十茫然的眼眨呀眨,正在接受新事物,她略带疑惑和茫然的跟着念叨:“大宝贝。”
桓幸只想原地消失。
好初十在一阵吃饱喝足之后,眼睛不自觉的开始打架。
她手中还拿着调羹,脑袋已经开始敲钟了。
桓幸见状让如意将她抱起来,初十现在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不用再继续吃。
如意刚将调羹拿走,初十猛得一下挺直佝着的身形,震然醒神,紧握住调羹不让她拿走。
她又在跟前的蛋羹舀了一勺,送到嘴里,坚持要继续吃下去。
桓幸又无奈又好笑,怎么就这么喜欢进食。
她轻柔的揉揉初十的脑袋,劝说她:“吃饱了就不用吃了,吃撑了肚肚也会难受的。”
初十非常倔强的仍坚持要拿着调羹,面色一凛,可还不过几秒钟,她又开始小鸡啄米。
桓幸不由亲自上前,将初十从饭桌前抱起,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安稳入睡。
躺在娘亲的怀中,初十哼哼唧唧一阵后,不太闹腾地睡了过去。
如意不由咋舌,“到底是在娘亲跟前不一样,在我这就没那么乖入睡的时候。”
桓幸闻言,不由傲娇挺起胸膛,和初十方才的模样如出一辙。
如意不由失笑。
如意见初十睡过去,便将她抱了过去。
此时桓幸的胳膊已经开始发麻,她不由小声嘀咕一句,“现在初十长得也太敦实了吧。”
“谁说不是呢?”皇后听闻‘亲’娘吐槽,不由发笑。
积极加入到吐槽的队伍之中。
每次想和初十亲热一会儿,抱不了她多久,就倍感吃力。
“看来带孩子还是件体力活。”皇后摇头晃脑的感慨着,心中想着,她得好好锻炼锻炼,以后还得抱太子和桓幸的孩子呢。
一听到‘体力’二字,桓幸浑身僵直,马上就想到了练武那段时日,双腿不由发软。
果不其然,楚邢微微侧眸,手中捏着箸,冲着桓幸挑眉一脸深意。
桓幸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突然无言以对。
她假装什么都不懂,这一顿饭吃的也太吃力了。
吃饱喝足之后,他们就回太子东宫了。
一路上,楚邢脚步轻快,脸庞线条放松,心情大好。
就连桓幸陪着初十回偏殿,他都没哼哼唧唧的争宠。
他目光桓幸的身影消失在廊檐尽头,才堪堪收回视线,抬步踏入主殿。
风影心中感叹:爱情真奇妙。
如意将初十放在拔步床内,替她掖好被角后,便悄声退了出去。
桓幸满脸柔情的望着躺在拔步床上的初十,看着她那肉呼呼的脸蛋,怎么看怎么喜欢。
要是她以后的小孩也有初十那么可爱就好了。
初十就是她梦想中小孩的模样,乖巧又机灵,能勇敢表达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礼貌得体,活泼阳光,初十符合她对孩子的所有期望。
最重要的还是,长得漂亮。
不过她的孩子,不会丑到哪里去。
这点自信桓幸还是有的。
初十这时嘟囔着,粉嫩的小嘴一张一合开始说梦话,软软的声音有些焦灼,还有带着几分哭腔,“弟弟,弟弟。”
起初桓幸有些没听清,凑近些屏神细听才听清楚,初十是在叫弟弟。
这是说的什么梦话。
桓幸睫羽微颤,轻轻拍打初十的胳膊,安抚她睡觉。
不知是不是他们饭桌上的话传入了初十耳中,所以她做梦也在嚷着弟弟。
她是不是觉得她的宠爱会被弟弟全部掠夺,桓幸吹下眼睑,心里不觉有些心疼。
初十算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倘若她再带另一个孩子,初十一定会觉得她的宠爱被分走了。
桓幸突然有些酸楚和疼痛,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攥住一样,呼吸都带着丝丝同意。
她不想让初十伤心,可这是她一定会品尝到的滋味。
桓幸身为太子妃,不可能不为皇家绵延子嗣,她只能尽可能地将她的爱给予初十。
她相信,她足够的爱与陪伴能够抵偿初十。
人生之路上,初十总有一天得学会。
娘亲不是只有她,她只是娘亲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娘亲还会有兴趣爱好,还有职责使命,她并不是娘亲的全部。
桓幸捋清思绪后,出门准备回府。
离行前,她叮嘱如意几句,两人站在廊下鼻息间是金桂飘香。
她们这边偏院并无金桂,芬芳桂香是从临近的院落随风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