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幸猛然低下头,大力的摇晃着脑袋,脸颊泛起了两坨红。
心脏咚咚咚的乱跳,喧嚣到她怕楚邢都能听到。
手脚突然不知往哪里放才好,双手尴尬的搓揉几下,率先抬步朝厅堂走去,口中故作任性的抱怨着,“诶呀,我的肚子好饿啊,什么时候开饭啊?”
秋云听闻,连忙在厨房应声,“早就做好了,就等着小姐回来了。”
随后,她手脚麻利的将饭菜送上桌。
上头俨然有一条红烧鱼。
桓幸顿时开心的直鼓掌,眉眼放着亮光的看向秋云,问道:“哥哥又给我去捕鱼啦?”
秋云笑容一顿,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楚邢,见太子没甚表情,才敢开口解释:“这是太子殿下带回来的。”
桓幸‘哦’了一声,随后转头和楚邢说,“哥哥让你带回来的吗?麻烦你了。”
楚邢:?
所以以她的猪脑子,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这鱼是他捕来的了,是吗?
楚邢嘴角抽搐,突然无话可说。
反正在她心中,他怎么都落不到一个好。
风影低头看向主子的脚,只见那黑靴的色泽比以往都浓郁几分,当下便明白了。
他上前一步道,“太子殿下回去换双鞋吧。”
这样容易感冒。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目光都朝着楚邢的脚望去。
楚邢顿时觉得不适,便迈出走到桌前坐下,不回答风影的话,也没有回去换鞋的意思,“我今天在这用膳。”
闻言,秋云动作麻利的去厨房给太子殿下拿碗筷。
桓幸的目光仍若有所思的落在楚邢的脚上,心中环绕着一个想法,风影为什么要让楚邢换鞋呢?
不明所以,但桓幸相信风影。
于是她也规劝楚邢,“太子殿下去换双鞋吧,左右我等你回来再开饭就是了。”
“这样饭菜会冷。”楚邢难得一本正经的回答了桓幸的话。
桓幸却不以为意,挥挥手赶他赶紧去,只道:“你要是再磨磨唧唧,到时候饭菜就更凉了。”
难道她的木鱼脑袋终于开窍了?
楚邢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听了她的话回去换了双鞋。
秋云的手艺极好,桓幸坐在桌前闻着阵阵饭菜香,肚子愈发的饥饿,目光时不时的望向庭院门口的方向,等着那道身影快些回来。
她拿起茶盏咕噜咕噜一饮而尽,试图压制下饥肠辘辘的肚子。
好在楚邢并没让她等太久,在饭菜完全凉透前回到了桌前。
桓幸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筷子,第一下就伸向了红烧鱼。
她夹起一大块肥美的鱼肉,空中又升腾起热气,扑鼻而来的鱼香味让她忍不住喉咙上下滑动,她刚想把鱼肉送到自己嘴里,就见楚邢一直看着她。
顿时不好意思了,她好像应该等楚邢先动筷了再开吃了。
于是笑容可掬的将第一筷鱼肉放到了楚邢碗里,“太子殿下尝尝我哥的手艺,瞧这鱼肥美的哟,忙里抽空还给我去捕鱼,实在太让我感动了。”
楚邢的嘴唇紧抿着,看着桓幸的目光深邃几分,原来她还是没懂。
风影差点绷不住要替主子和桓小姐解释了,桓小姐在赈灾的事情上思路挺清晰的,现下怎么就想不明白了呢。
主子承受了太多。
他朝着主子递过去一个心疼的眼神。
饭后,卧房内桓幸正拆着头饰,虽身在灾区,但京城贵女该有的精致她强行维持着,这是她的倔强。
轻烟提及太子换鞋之事,“小姐有没有发现太子的鞋今日湿漉异常?”
桓幸眉眼顿了顿,透过铜镜看向轻烟,了然点头,只是她仍旧没有太放心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话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
轻烟一时无言,想着或许也有这个可能,毕竟太子时常在河坝边督导,难说不小心湿了鞋。
翌日天还没亮,桓幸便早早起来梳妆打扮,今日和童安和约好再商议赈灾细节,尽力做到万全。
窸窸窣窣的她似乎听到一阵脚步声,随后有人似乎打着招呼:“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桓幸寻思着他这么早过来干嘛,提起裙摆快速朝着院门口跑去。
放下一筐子鱼的楚邢一抬头,撞上桓幸诧异的目光。
桓幸看看他,又看看那熟悉的箩筐,吃惊的张大嘴难以置信。
“莫非那些鱼都是你送来的?”
桓幸想到了什么,第一时间去看楚邢的鞋,果然颜色深沉是浸了水的。
回想昨日他湿漉漉的鞋,桓幸心中明了。
只是这样也更加尴尬,她还一直念叨着哥哥的好,谁知竟是他送过来的。
他也真是的,不知道为自己辩解一下。又贯彻落实做好事不留名,那她哪能猜到堂堂太子殿下会为她做这等小事。
楚邢没料到她会起这般早,背在身后的双手攥紧,面上有一抹难掩的僵硬。
他盯着她看了一瞬,随后生硬的别开头去。
气氛一阵尴尬。
桓幸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冷不丁的来了句,“这下你总算知道对你好的是谁了?”
桓幸脸颊微微发热,回想起之前使劲夸哥哥对她好,登时臊得慌。
换个关注点,于是她低头朝着箩筐里看去。
她惊得眼睛瞪得老大,诧异的看着太子,又看看这满满当当的箩筐,惊呼道:“这么多?”
楚邢的腰板挺得更直了,面无表情的脸庞上,桓幸似乎看到了一丝骄傲?
“既然你喜欢,我就早起多为你捕点鱼。灾区能提供的食材不多,鲫鱼我还是能满足你的。”
桓幸望着楚邢眸色微动,她看着那张年轻又不失沉稳的脸庞,心中的情绪莫名翻涌,如浪潮般一下下的席卷冲刷着她。
她知道她这么盯着太子实属失礼,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楚邢被她盯得不好意思,她的视线灼热而专注,仿佛能将他看出个洞,他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
桓幸这才回过神来,垂首喃喃低语,“太子以后不用为我做这些,你当心怀天下而非被这些琐碎小事缠绕。”
她的本意是好的,不愿让太子太过操劳。
只是这话听在太子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