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楚邢的院落就在她隔壁,她让轻烟去打探打探情况,看看他在做些什么。
过了会儿轻烟打探情报回来了,“太子还在卧案研究灾情,此时怕是没空。”
听闻,桓幸的怒意一下就浇灭了。
知晓他是在为百姓操劳,她才愤愤然的坐回床榻,晃荡着双腿别过头哼哼,“看在他认真处理灾情的面子上就算了。”
这夜,桓幸入睡后说得梦话都是骂骂咧咧的。
轻烟依稀听到几句。
“他一点都不关心我,怎么配得上做我夫君。”
“瞧他那副德行,我下半辈子怕是要被虐待得面黄肌瘦了。”
“谁能来救救我,我不想嫁给他。”
次日清晨,桓幸院子门口便放着一个小箩筐,轻烟上前一看,竟然是几条鲫鱼。
她兴奋的跑回院子和小姐分享好消息,“小姐小姐,你今天能吃顿好的了!”
还在睡梦中的桓幸被轻烟吵醒,心情不悦的揉揉睡意惺忪的双眼,不明情况的问:“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轻烟没点惊扰人好梦的直觉,继续吵吵嚷嚷的分享好消息,“刚才有人在门口放了几条鲤鱼,每一条都是一顶一的肥美。有了这几条鱼,秋云一定能做出让小姐满意的菜肴。”
秋云的手艺很好,只要提供她足够的食材,她定然不会让人失望。
这会儿桓幸终于反应了过来,眉眼立马亮堂起来,迸射出闪闪亮光。
“真的吗?好心人出现了。”
桓幸甩开被子套上鞋,哐嘡哐嘡的往外冲,仿佛这辈子没见过鲫鱼似的。
在灾区看到活生生的鱼,着实不能和往日相比。
桓幸兴奋的比吃颗糖还高兴。
她连忙去把秋云找来,和她絮絮叨叨商量午膳加餐,她伸出食指在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要怎么吃鲫鱼。
“煎鱼吧。”
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不不不,煎太浪费这鱼了,要不红烧吧。”
秋云得令正要去忙碌,又听闻小姐转变主意,“还是醋溜吧,醋溜的好吃。”
“好好好。”秋云急忙应是,小姐可别再变卦了。
桓幸美滋滋地躺在院子的长椅上,双手交叉叠在脑后,晒着上午温暖的阳光。
外头的灾情与她无关。
若是能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不过只是换个地方过日子罢了。只可惜,这里的条件着实太艰苦了一些。
晚膳时间到,桓萧思定点过来蹭晚饭。
他发现了,幸儿这边的膳食要比他那里好,太子紧着好的给她送去,反正她一个人吃不完也是浪费。
两人坐在偌大的桌案前,桓幸夹起一大块醋溜鱼放进哥哥碗里,态度是难得的晴空高照,一双灵动的眼睛笑弯了,“哥哥辛苦了,多吃点。”
她要是不那么热套,桓萧思还会吃得开心,她这么热络的招呼,他反倒是惴惴不安起来。
难道里头有诈?
他顿时堆起满脸笑容,讨好的冲桓幸笑着:“你看你有这么多菜一个人也吃不完,哥哥和你一桌吃也不影响你啊。”
桓幸肯定的点点头,只要他以后继续捕鱼给她吃就好。
虽说这不是她最想要的食材,但有总比没有好。
她也知道桓萧思如今深受太子重用,日理万机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偶尔给她抽空去捕鱼就行了。
桓萧思拿着碗筷的手,又重新放下,这嘴他是张不开了,怎么都觉得奇怪。
“幸儿啊,要不哥哥吃完这顿就不来蹭饭了好不好?你不要这个样子。”桓萧思沉默的闭了闭眼,最后投降向桓幸低头。
桓幸茫然的看着哥哥,今天他很奇怪,说一些有的没的。
给他夹菜犒劳他捕鱼,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他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桓幸无语的看着哥哥,唇齿微启,“你辛辛苦苦在百忙之中抽空给我去捕鱼,我给你夹个菜至于你慌张成这样吗?”
闻言,桓萧思愣怔了,什么捕鱼?
他的目光转移向桌前的醋溜鱼,眸色溜溜一转,心中有些明了为甚今日太子殿下来河坝边督导的时候,裤脚是湿漉漉的了。
原来是去给桓幸捕鱼加餐了。
他唇角咧起一抹弧度,眉眼瞥了下桓幸,招呼她吃饭,“吃菜吃菜,说话的功夫菜都要凉了。”
桓幸狐疑的看了桓萧思几眼,百思不得其解他的奇怪反应,罢了罢了,他本来就是个奇怪的人。
一顿餐后,桓萧思又着急忙着和太子复盘今日河坝进度,便匆匆离开。
桓幸望着他奔波的身影,心里头升腾起怜惜之意,原来这些日子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狼吞虎咽的仿佛应付似的吃完饭,还不等口中食物咀嚼吞咽,便飞也似的又去商议灾情了。
相比之下,桓幸觉得自己整日好吃懒做,还吃着上等吃食着实不应该。
她转头看向在旁伺候的轻烟,问:“听说太子的吃食都没我吃的好?”
轻烟轻轻颔首,据她听闻是这样的。
桓幸面色臊红,饶是如此她还挑三拣四,着实有些不应该了。
听闻周边的灾情是控制住了,但洪灾冲垮了许多庄稼农舍,许多百姓流离失所被迫离家,行乞讨度日,日子苦不堪言。
都是和老天爷讨口饭吃的,如今遭遇洪灾,便是没了衣食父母。
桓幸心里头沉甸甸的,寻思着自己能为百姓做些什么。
几个月的桓幸不会想到,几个月后的她,居然会设身处地的为百姓思考,想着凭自己的力量为百姓做事。
太子、哥哥以及在灾区的所有官员,都在竭尽全力的抗洪救灾,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次日清晨,天麻麻亮,桓幸便穿戴整齐和轻烟一起奔赴河坝边。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先去哥哥那边看看,瞧瞧有什么是她能够做的。
她平生第一次脱下绣鞋,穿上漆黑的套鞋走在泥坑之中,一脚下去拔出来都显得艰难,桓幸才刚刚离院没几步路。
桓幸秀气的眉头微微一蹙,用力艰难的拔起深陷泥潭的套鞋,继续往前走,一步一步跟爬山一般艰辛。
原来太子每天都是走这样的泥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