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要一个时辰,轻烟就做好了撤的准备。
岂料桓幸就这样坐在了交椅上,让公公给她倒杯茶,她要在这等太子回来。
轻烟有点茫然,小声提醒桓幸:“小姐,太子要一个时辰才能回来呢,不如我们先回菡萏院,到时候再回来。”
桓幸抬手止住她的话,示意她不要再说。
“不,我就要在这等他。我一刻都等不了让拿回那个香囊,那简直是对我的公开凌辱。”
她眉眼中迸射出的火光,似是能将一切燃烧殆尽。
这该死的太子,居然这样戏耍她!
桓幸在心里将他咒骂千万遍,好不容易上升的好感再次回降,这人一点都没品!还得理不饶人。
等到楚邢和皇上商讨完政事,回来的路上姜汀才将桓幸在院中等他的消息告知。
他的眉眼一眯,透出一丝狐狸般的狡黠,稍后他出言问道:“她来干嘛?”
姜汀低头禀告:“桓小姐没说来意,但她已经等了太子足足一个时辰了。”
“是吗?”
楚邢不自觉的加快脚步,没想到她竟等了这么久,她居然有这耐心等他?
听闻有沉稳的脚步声靠近,桓幸猛然转过头去,对上楚邢那一双幽深的双眸,汇聚于脸庞的不耐飞速散去,出口便是直截了当:“把香囊还给我!”
说着,目光便朝着楚邢腰间看去,果不其然,那简陋的‘香囊’便安然的悬挂在那。
桓幸心里明明有预料到,却还是被气到掐人中。
“我道你是个有品位的人,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了你。”
桓幸作势就要上前去抢楚邢腰间的香囊,楚邢身形悄然一动,恰好错过桓幸的手,让她扑了个空。
他面上不露异色,淡淡回应:“送给孤的东西就是孤的了,岂有讨回的道理?”
桓幸抬眸恶狠狠的看着他,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从衣袖中甩出那只绣了三天三夜的香囊。
楚邢本能的伸手接住香囊,低头一瞧,居然是一个平安符的香囊。
听过求平安符的,见过各式各样的香囊,就没有见过两者融合于一身的。
他的唇角不自觉一勾,话语不知是赞赏还是讽刺:“你还真有创新精神。”
这话别人一听或许还需要品一品,但桓幸一听便觉得这是在损她,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
她气急败坏:“要你管!”
作势要进行第二次攻击,目标‘香囊’。
还以为这一次一定可以拿到手了,一物换一物公平的很,而且这一次的香囊是她确实花了大心思在里面的。
桓幸出手,必是精品。
可太子仍是巧妙躲避,桓幸再一次扑了空。
此刻桓幸彻底是恼了,一张脸胀得通红,觉得自己被太子戏谑玩弄,面子里子都过不去。
她抬眸与楚邢对视,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桓幸的眼神凶狠的能吃下一头牛。
“还给我!”
楚邢深邃的眼眸看着她,里头有星星点点的光亮涌动,只是再好看的眼睛都不能打动桓幸,因为这个人张口就让人讨厌,“不给。”
桓幸整个人都要气炸了,杏眸怒瞪,恨不得将太子千刀万剐。
小河豚又生气了,太子在心中暗想。
他再次有了笑意,压制住嘴角的笑意一如往常:“多谢桓小姐的好意,那孤就收下了。”
对于他腰上的那只香囊,他缄口不言。
他脚步一绕略过桓幸往里走,没再理她的意思。
桓幸顿时急了,她来这儿的目的可不是为了送香囊,讨回原来那只才是要紧的。
心头一急,眼圈便泛了红。
“你怎这般厚颜无耻!”
听着心中情绪剧烈起伏,温婉悦耳的嗓音也多了分颤抖,听着惹人怜惜。
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楚邢走动的脚步一顿,回过头转向她。见她低垂着头,情绪很是失落的样子,心生愧疚之意。
是他太过了吗?
把小河豚搞生气了。
他走上前想要伸手去拍拍她毛茸茸的脑袋,却愣在半空中,片刻后还是收回了手。
他紧抿嘴唇声线带着紧绷之意,第一次尝试安慰小姑娘:“别生气。”
这般生硬牵强的安慰,谁听了都不会被安慰到。
桓幸眼眶中的泪水直打转,她还未受过这般委屈。从小被捧在手心中长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欺负了去。
小姑娘仍是低垂着脑袋,赌气般的不肯抬头看他,楚邢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未见过如此脾气鲜活的小姑娘,他没有应对经验。
他的理智告诉他,离开是最简单高效的办法,他不会再受之干扰。
但他着实于心不忍。
心中思忖片刻,决定再次尝试安慰小姑娘,她到底是他以后的太子妃,两人闹得太僵不合适。
他狭长冷漠的眉眼中比往常多一丝温柔,刻意缓和的语气可以听出几分罕见的耐心,他站在桓幸跟前,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肩膀的小姑娘,更是觉得她柔软娇小,他为何要闹她。
“不要生孤的气好不好?孤不愿给你这香囊是因为,这是你花了心思娟绣的,孤觉得它很好值得被妥善保存。”
他仍然说不出别人那般的长篇大论,如此长的一段话已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桓幸完全没想到楚邢能说出这番人话,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眼,透着一层迷蒙的水雾望向他。
他正目光定定的望着她,他能清晰的在她漂亮的瞳孔中看到自己,别说是她,他都觉得自己面部表情太过冷漠了些。
别无他法,他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模样。
桓幸吸了吸红红的鼻子,出口的软糯嗓音哽咽着,可怜兮兮的:“可是我已经把花费更多心思的香囊给了你,这是我接连做了三天三夜赶出来的,就算是交换也是你赚了。”
想到她连夜赶工的疲惫,那困倦中无意扎到的指尖,一片好心被辜负了个彻底,她越想越委屈,泪水簌簌的顺着脸颊滑落,坠落在衣衫上晕开一圈水迹。
楚邢过往十七年,应对的皆是师者长者,身边女孩子寥寥,桓幸已经算是接触最多的了。
饶是如此,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懂事后的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