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姐一系列反应,轻烟知晓黑衣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于是撺掇小姐离开。
“小姐,我们快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人掩面遮头的定不是什么好人,小姐莫要和他沾上关系。”
她言辞恳切讲得在理,桓幸犹豫起身欲离去,刚转身走没几步就又匆匆回到黑衣人跟前,指挥轻烟和她一人一边扛起黑衣人带回去。
“我不能见死不救!”
“小姐!你这是养虎为患啊!”轻烟都快急哭了,小姐就是太善良了!
桓幸低垂着眼眸思考半瞬,随后抬眸坚定的望向她,一字一字咬字清晰,郑重而强烈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或许救了他我之后会后悔,但要是放任不管,我现在就会后悔!”
轻烟急得眼圈发红,脑袋咕噜噜的转动,想着能怎么劝小姐别冲动,“小姐不着急去求佛了吗?那可是小姐的姻缘大事啊!”
桓幸顿时被噎住,眉眼中出现了抹纠结,左右一想心一狠,咬着牙做决定,“罢了罢了,还是人命更要紧一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转而她恶狠狠的威胁黑衣人:“以后我要是嫁不好就都赖你,你要负责我下半生的吃穿用度!”
一个成年男子对于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说,着实有些困难了。
两人咬着牙一步一步挪向卧房,原先桓幸还在脑中反复思忖,倘若在路上撞见僧人如何解释,再顺手让他们帮个忙。
结果这一路,她们愣是一个僧人都没遇到,这陵雾寺是不是吃不起饭了?怎的僧人这么少。
待到两人挪回卧房,桓幸已经累得无法动弹,瘫坐在交椅上,让轻烟简单处理下黑衣人的伤口,她们能做的不多,只能帮忙止止血。
轻烟把黑衣人的身体摆正,下一步要褪去他的衣衫,这手是怎么都下不去。
她从小跟在桓幸身边,没伺候过男人,这突然的让她服侍男的,她有些生理抗拒。
她只得无奈转身,弱弱的叫了声“小姐”。
看到她害怕无法下手,桓幸只好起身上前自己来,飒飒的伸手要去脱黑衣人的衣服,在距离他胸膛几公分处猛地停下来。
她登时转头瞅向轻烟,语气中不无抱怨:“你不行的难道我就可以吗?”她都没伺候过人。
轻烟愣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这一点后,惴惴上前提议自己来。
见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桓幸有些烦闷的甩甩手,既然是她带回来的麻烦,那就她自己解决好了。
她深吸几口气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这只是在救人,别想那么多。
随后缓缓的伸手将他染血的衣物脱去半边,伤口与衣服黏连着不易拉开,桓幸仿若自己的胸口也中了刀似的,一阵抽痛。
最后狠狠心,一把将其扯开。
昏迷中的黑衣人眉头骤然一蹙,似是感受到了非人的疼痛。
鲜血兹拉渗透成片,一眼望去全是嫣红之色,铁锈味疯狂的钻入鼻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一定很痛吧。
大片的嫣红衬得黑衣人肤色愈发白皙,贴肤的体温灼烧着她的指尖,桓幸倏忽收手脸颊涨得通红,不敢再直视男人线条刚强的身体。
她羞愤的咬紧下嘴唇,眼中眸光闪闪,这着实太为难她了,她也是个尚未出阁的少女啊。
轻烟去端了一盆温水来,将手帕浸水后拧干递给桓幸。
桓幸小心翼翼的替黑衣人擦拭伤口,此刻她专心致志目不斜视,将那血迹一点点擦拭掉,开口让轻烟去拿从府中带来的金疮药。
轻烟无奈的直跺脚,救下不明来历的黑衣人她已经不作声了,为何还要给他用那么名贵的药啊!
“那是老爷从边疆带回来的珍贵药材,有价无市!”
奈何从小名贵东西应有尽有的桓幸,根本不把这放心上,低声催促她快去拿。
“我们平日小心谨慎,长居闺中哪里用得上这般药材,不如给了他还能保住一条命。”
“小姐……”轻烟还欲多说,被桓幸一个斜来的眼神堵住,无可奈何的听话拿金疮药。
桓幸毫不客气的将金疮药撒在黑衣人的伤口上,足足给用了两倍的药量,惹得轻烟一阵肉痛直呼“少点”,“多少也给自己留点吧小姐!”
拿着手里只剩下个底的药瓶,轻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眼睛瞪得老大的瞅瞅小姐,再低头看看药瓶,心痛到无法呼吸,早知道就她来处理伤口了,还能省点名药。
桓幸挥挥手让她去拿布条,别在这小气巴巴的肉痛这些身外之物。
两人一人轻微抬起黑衣人的上半身,一人将布条从他身下穿过,黑衣人口中逸出难以压制的痛苦呻.吟,浓眉紧紧蹙起,眉间皱出深深沟壑,似乎被她们牵扯到了伤口。
“我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你再忍一忍好吗?”
“我很快。”
桓幸把他当个清醒人似的,柔声细语的安慰他,傻乎乎又不乏可爱。
她手脚麻利的替黑衣人绑好布条,用力的将其打结,毫无疑问引来了他又一次的浓眉紧蹙。
桓幸不好意思的吐吐小舌头,抱歉一下没控制好力道,嘻嘻。
最后将黑衣人的衣服穿好,总算大功告成了。
两人都累得直喘气,这一天过分充实了。
桓幸坐在床沿转头看着自己的战利品,俯身凑上前轻轻拍打黑衣人的脸,低低出声:“你欠了我一条命,切莫忘记。”
此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便是拍打门板,是胡语心。
“幸儿,我方才听见你屋里进进出出的,这是做甚?”
桓幸的心一下揪起,忽的从床沿上起身,双手交握在一起紧张到呼吸不畅。
转眸扫了眼床上的男人,又转头看向因为拍打不断振动的门板,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她清清嗓子冲着外头喊:“这鬼天气实在太热,我正准备沐浴呢。”
听闻桓幸无碍只是沐浴,胡语心也放心下来,别因为陪她来陵雾寺反倒生病出了事,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天气是怪热的,那行,我一会儿再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