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对话交流或者暗示，阿尔弗雷德和布鲁斯·韦恩就能大概感受到对方在想什么。
这是长久以来的默契。
沉默，是今晚的古怪哥谭。
哪怕明知道那个突兀而令人静默的猜测不可能正确，通讯频道还是沉默下来。
最重要的是，布鲁斯·韦恩回哥谭之前，在世界各地寻找师父学习技能，经历过的事情很多，差点被人打死过、差点打死别人、差点被送进警/局、成功把别人送进去，以及，被人迷晕。
时间太紧，阿尔弗雷德还没有查到爱丽丝究竟是从哪块地方出来的，但是已经查到在中东了。
中东地区鱼龙混杂，又涉及人体方面的研究，基地主人的来头一定不小。
很巧，和布鲁斯·韦恩打过交道的坏蛋也不少。
起码符合可以在中东建立基地、研究人体的故人，已经不是个位数了，这里面不仅包括曾经敌人，还包括曾经教过他各种技能的师父。
爱丽丝没有阿尔弗雷德和蝙蝠侠之间的默契，只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和之前蝙蝠侠刚落下来，周围仿佛充斥着要鲨猫的氛围相比，现在的氛围温和了许多。
她戳了戳系统：“计划很顺利吧？”
系统：[……]
系统现在已经彻底不信任爱丽丝了，在她楚楚可怜地哄走猫女，还特别正经地对她说要断后，结果转脸就在猫女走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明明最先伸出手的是你，明明大胆热情地表达友好态度的也是你，把人勾搭到手蹭蹭抱抱贴贴的也是你，转眼见到更心动的，就把上一任踹了的也是你！
但还好，不得不说，爱丽丝这样，倒是让系统松了一口气。
人类的情感是错综复杂的，不只是爱情，还有其他各种难以辨认的感情，像爱丽丝这种转眼踹人，把上一任尽快送走的，系统扫描核对了一下，精准扫描到了类似的相处模式。
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而是高傲猫类傲慢地挑选饲主。
仔细想想，爱丽丝的确蛮傲慢的。
蝙蝠侠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
如果爱丽丝是犹如丧家之犬、夹着尾巴逃出来的，哪怕跑的再远，她也应该小心行事，以免势力强大的敌人察觉到她的行踪、过来把她带回去。
相反，在哥谭的时候，她简直高傲到像是孔雀开屏。
当然，被爱丽丝当街殴打、劫持的托马斯不一定同意这个比喻。
爱丽丝的眼睛闪了闪，她低头，湿漉漉的头发把她的脖颈勾勒出一条线，黑色的发、白色的皮肤，黑白分明。
她幽幽道：“有人救了我。”
这个语气……蝙蝠侠继续听下去。
“我每天每夜都待在那处人间地狱，不停地被研究实验，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突然出现……他救了我。”爱丽丝道，留下恰到好处的空白后，她又仰起头，把自己精心调整好的眼神露出来。
蝙蝠侠：“他是谁？”
爱丽丝回答：“托尼·斯塔克。”
她无奈微笑：“不过在那间基地……他可能根本不记得我。”
系统：[……]
他不记得你，不是因为他有多荒唐多花心，而是他根本没有见过你。
为什么你凭空甩锅的技术会这么熟练啊？这真的不是天赋本性吗？为什么有的人连悠哉撒谎甩锅也能传承下去？
这不科学。
一个女人，在什么时候会露出这么复杂的眼神，会用这种复杂的语气，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去说另一个男人呢？
蝙蝠侠或许不了解这事，但是布鲁斯·韦恩一定深刻了解。
“想要征服一个男人，不仅要让他看到自己的美，更重要的是，要让他有竞争危机感。”爱丽丝对系统道。
系统回复：[请问你是在哪里学的？]
请务必说出来，它回头就上报清理！
“《猫和老鼠》里，无论图多盖洛多么不屑汤姆，汤姆都对她热情似火，就是因为她的魅力和众多追求者。”爱丽丝道。
图多盖洛是指那只被汤姆追求了很多集的白猫。
说完，爱丽丝陡转话锋：“当然，如果非要比喻的话，我是伊丽莎白，美貌和气质就足以打破蝙蝠侠的傲慢。”
傲慢的是蝙蝠侠吗？你才不是伊丽莎白，你是达西。
系统扫描了一下关于各生物马甲保护条约，凝噎闭麦。
阿尔弗雷德调出刚刚查到的一部分资料，确认道：“托尼·斯塔克……几个月前，他在中东地区被绑架，前几天刚回到纽约，不过现在，他不在纽约，而是又回到了中东地区。。”
前几天，如果算上爱丽丝从中东地区神采飞扬、嚣张跋扈地横行到哥谭的时间，那么托尼·斯塔克的脱困时间和她的脱困时间的确对得上。
托尼·斯塔克，又是一个大名鼎鼎的名字，如果是他的话，爱丽丝此时的幽幽语气爱你不是，相反，她居然放弃托尼·斯塔克，不去纽约，而是来哥谭，才是最奇怪的事情。
蝙蝠侠的手指动了动，在聊天频道里回复阿尔弗雷德：她在撒谎。
在哥谭生活久了的唯一好处是，锻炼人的辨别能力。
听惯了小丑的疯狂笑语、谜语人的意味不明、猫女的反复横跳，蝙蝠侠的辨别谎言能力已经到了大师级。
需要特别感谢小丑。
恰巧的是，多疑的爱丽丝对怀疑这种情绪很擅长，她楚楚可怜地问道：“你不相信我吗？”
一阵晚风吹来，浑身湿漉漉的爱丽丝打了个颤，她露出失落的眼神，没等再接再厉，就听到蝙蝠侠干脆利落地回答她：“是的，我不信任你。”
他问：“猫女在哪里？”
爱丽丝：“……”
“我放心了，我需要对付的只有蝙蝠侠，没有蝙蝠侠的女朋头。”爱丽丝对系统道，“他绝对没有女朋友！”
表面上，这朵无辜的蓝裙美人露出受伤的神情，不过还是低声回答：“她已经走了，带着宝石离开啦。”
话尾没控制住，带上了欢快的语气。
因为猫女在美色当前，还保留本能收起来的宝石，根本不是她们两个心心念念的‘蓝色潘多拉’，而是一块冰。
如果猫女拿走的是那块宝石，她现在应该站在窗边、对着月光欣赏，说不定还会和别人来一支浪漫的舞。
但是她拿走的只是一块冰，所以她只能摊开手掌，眼睁睁地看着晶莹剔透的冰块化成嘲笑的水迹。
当然，如果她和爱丽丝相处的时间再久一点，注视爱丽丝绿色眼睛的时间再长一点，那也也许会轻吻那些水，把它当成一枝娇艳的玫瑰。
蝙蝠侠盯着爱丽丝。
爱丽丝觉得他像一只可爱的猫咪，不过她才不会说出来，说出来的话，可能会挨蝙蝠侠的揍，或者被系统来回扫描脑子。
都怪那双猫耳的错。
“我可能是猫咪控。”她严肃地对系统道，“你看，我的第一任情人有一双猫耳，我的第二任情人也有一双猫耳。”
系统：[……]
无论是你的第一任情人，还是你的第二任情人，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是你的情人吧。
爱丽丝的第二任情人伸出手，揽住爱丽丝的腰，把她从水中抱起来。
无数的水珠顺着她的黑发、裙摆和大/腿滑下来，落在水面上、又弹了一些水花上来，因为姿势，蝙蝠侠的披风尾巴探进水里，和爱丽丝的裙摆贴贴。
爱丽丝顺手勾住蝙蝠侠的脖子，抬头、近距离窥视了一下他的猫耳，怕伸手去摸被打，于是放弃。
她把蝙蝠侠当挂钩，用腿勾住对方的腰侧，理所当然地用眼尾瞥对方一眼，轻声道：“我好冷。”
“你的体温只有23°6，比水温还低。”蝙蝠侠道。
游泳池的水温一般在27°左右，而爱丽丝的体温只有23°，所以她泡在水里，不应该冻得瑟瑟发抖。
爱丽丝语塞一秒，她像是猫咪，近距离吸一下蝙蝠侠身上的猫薄荷，本来有点恼羞成怒的表情逐渐温和下来。
“因为哥谭的夜晚太冷了，这里的人也很冷……你的体温也很冷。”她温温柔柔地回答，“是因为失血过多吗？”
这种奇怪的姿势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不知道蝙蝠侠怎么做到的，爱丽丝只觉得他晃了一下，就轻而易举地甩开了爱丽丝，还没有让她的退到泳池里。
被口头上的温柔刀捅了一下，蝙蝠侠不怎么在意，他身上的血腥味的确很浓。
他之所以在猫女偷了宝石、还把美人偷到手后才赶到，是因为缄默当时也在场，把缄默收拾起来才迅速赶过去，恰巧踩着猫女离开的时间看到她们。
不过提到这一点，蝙蝠侠问道：“你有住处吗？”
话音刚落，爱丽丝就淡淡斜蝙蝠侠一眼，脸颊再次红晕起来，整个人仿佛在寒风中摇曳的花朵，她道：“没有。”
她柔柔弱弱、羞羞涩涩。
哪怕再没有常识的人也懂得，一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问一个女人这种问题，是因为什么呢？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爱丽丝的猫尾瞬间摇摆起来，哪怕她的表情依旧柔弱娇羞，但是随便拎一个人过来，也能看透她身后，仿佛具现化的嚣张猫尾。
猫尾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地面，嚣张跋扈极了。
系统：[……]
蝙蝠侠：“那刚好。”
＊
[你之前在想什么？]系统问，[未成年保护系统不允许。]
爱丽丝抱膝坐在床上，盯着面前的虚空，缓缓道：“我以为，他是个男人。”
[当前位置：阿卡姆精神病院·特殊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