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晶晶的声音都打着颤还是和胥小仙笑了出来道：“你不知道我们妖界的一个规矩吗？”
胥小仙一愣，她又不是妖精怎么能知道妖界的规矩不规矩。
方晶晶喘了口气，因为太疼了，都有些忍不住了，可是她剔妖骨这件事情不想让虚云知道，现在虚云一定睡得很香，那个安神的药虽然对天师不怎么样起效果，可是对凡人却是很有用处的。
她现在倒是很感激胥小仙能陪在她的身边，如果没有人陪着她，她此时指不定就压不住疼痛尖叫了出来。
真的，实在是太疼了，太疼了。
胥小仙紧张的看着面前浸泡在了药汤中的女人，几乎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总有种让她恐惧的东西跃跃欲试着要蹦跶出来。
方晶晶缓缓道：“你们这些凡人是不是很喜欢看戏，尤其是世俗戏？”
“咳咳，现在改叫言情剧了，”胥小仙看着方晶晶也是疼的难受不禁陪着她一起胡扯，倒是能缓解她的疼痛和注意力。
方晶晶唇角渗透出一抹苦笑：“这个你不用解释，我活了一千多年了，什么事儿没有见过？我本身就是个演戏的，戏如人生，人生如此，我比谁都看的通透。不过人类还是不了解我们妖界的规矩。”
怎么又回到了规矩上面来了，胥小仙忙点了点头不知道这个女人说的是什么妖界的规矩，她也是纳闷儿得很。
方晶晶喘了口气抬起头看着胥小仙道：“你们人类不是一直都对人和妖之间的爱恋津津乐道吗？可是剧本上的，屏幕上面的有几个是真的，你们还真的以为人和妖能顺顺当当结为夫妻走到一起啊？妖能活千年万年，人呢？只有一世的光阴而已。妖的容颜是不变的，人呢终有容颜老去，成为红粉骷髅的那一天。”
她缓缓转过脸看向了黑漆漆的屋顶，上面很简单没有装什么天花板，只是用旧报纸糊了一层。
方晶晶定定道：“妖和人在一起本来就是违背天意的事情，更提不上结婚生子，那些人和妖最后走到一起的事情，话本子上写过，说书的人说唱过，现在的小网剧也戏说过，大多是幸福的走到了一起，之后呢？为什么没人说？”
胥小仙一怔细细想起来好像真的是这样，所有人对美好的那一瞬间出奇的喜欢，但是王子和公主走到一起以后，鸡飞狗跳的婚后生活没有一出子戏码说唱过，就像是成了千古谜题一样。
方晶晶的话将胥小仙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缓缓道：“我们妖一旦和人成亲也好，结婚也罢，走到了一起后，是不能生育后代的。没有人。妖这个说法的。”
胥小仙猛地抬起头看向了方晶晶，似乎想到了她和白泽不禁脸色微微一变，心跟着狂跳了起来。
方晶晶缓缓道：“其实和人类结婚生子，对于我们妖精来说更痛苦，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老死，无能为力，也不能有自己的后代，根本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正常的生活。如果真的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必须散尽一生的修为，剔除妖骨，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这个过程很痛苦，不过，虚云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也要为他做这么多，才能心安。”
胥小仙只觉得一阵阵的耳鸣，因为紧张，因为和白泽不可知的未来。
白泽和虚云还有面前的方晶晶，他们几只妖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一根筋，但凡是认准的路就会偏执到底。
如果白泽有一天也想和她修成正果，难道也要经历这样的剔骨剥肉之痛，这是其一，还有如果白泽想要留下来陪着她生活，那么他就再不能飞升成神，到时候损失上千年的修为。
白泽损失上千年的修为，只为了她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胥小仙想到这里居然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和惊恐感。
她不想成为白泽的绊脚石，她不想成为他的劫数。
胥小仙看着面前痛苦到了极点的方晶晶，一想到有朝一日这样的痛苦落在白泽的身上，她觉得连呼吸都要凝滞了，深深的负罪感会彻底击垮她的。
她看着血水中浸泡的方晶晶，想到了现在还睡得不省人事的虚云，两个人为了走到一起，互相为对方牺牲，这一牺牲就是千年。
爱是什么，其实不是花前月下，不是你侬我侬，而是牺牲和成全。
在现代社会这样浮躁的环境下，谁都不愿意花太多的时间好好爱一个人，更别说是千年的等待和守候了。
方晶晶突然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声音更是沙哑了几分恳求的看着胥小仙道：“小仙，我喊你过来帮忙就是希望你能把锅里面的那些药汤倒在我的头上，也就是最后这一哆嗦了。我自己剔妖骨虽然勉强能来得了，可是最后这一下我办不到了。剔头骨需要从百会穴这个地方将汤药倒下来才有效，否则今儿这一晚上我也白忙乎了，还得重来一次。选择了你，就是觉得你经历过的事儿多，想必做起来也不会那么害怕。其实……”
她缓缓笑道：“我今天给白泽一星差评就是想要你恨我，然后你下手才能更狠一点。”
胥小仙现在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这个女人连这种事情都算计到了，她现在竟然恨不起来了，不过她还是按照方晶晶的吩咐走到了铁锅前，将铁锅整个端了起来。
刚接触铁锅的边缘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烫，甚至还有些冷，入骨的冷。
她不禁打了个哆嗦还是咬着牙端到了方晶晶的面前，她心头有不忍之心不愿意方晶晶的努力毁在最后一刻，然后重新设置阵法将现在经历的痛苦再经历一遍，那样的话，胥小仙都没有办法原谅她自己。
胥小仙狠狠闭了闭眼，吸了一口气，忍住了剧烈的心跳，强行让自己能平静下来。
她将铁锅高高举了起来，放置在了方晶晶的百会穴上方的位置，咬着牙道：“准备好了吗？”
方晶晶笑了出来：“谢谢你小仙！我已经准备了这么久了，早就准备好了。这一遭，我不想给家族活着，我只想给自己活一次，我想做个平凡的人，我们打算要三个孩子，然后做点儿小生意，开几家店，我还要给虚云买车，我们自驾游。其实生活在这个国家，这个时代挺好的，安逸，真的是最适合普通人生活的一个时代了。”
胥小仙猛地铁锅的边缘微微倾斜了下来，瞬间药汤朝着方晶晶的头部灌注了下去。
如你所愿，勇敢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