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故突然道：“师父，你不会不甘心吗？”
曹阚一愣，笑道：“为什么不甘心？”
看不到这一切……
曹故没有接着说，他多想与曹阚一同看这壮美的场景，一同感受繁华热闹的气氛。
可是，只要没了师父，那这一切也没有了意义。
曹阚摸了摸曹故的头：“看不看得见又如何，我耳朵还能听到锣鼓弦乐声，鼻子能嗅到炮竹燃放的气味，这便足以在我眼前呈现一副画面。”
曹故看着曹阚，眸光有些湿润，他还记得之前跟师父讲述他所见景色的模样，只是现在他不再去讲述了，他长大了些，逐渐也明白，哪怕他说出了那些景物的模样，师父也看不见。
这确实是曹故自己想多了，一个真正失明的人或许会因为自己永远不能看见光明而难过，但曹阚并不会呀，对他来说这个失明的时间有个界限，他也知道自己完成任务后会复明，所以他并不担心。
曹故想得是，如果师父能复明又如何？
这想法一出现就如同一根刺扎了根在他的心底。
新年一过，大街小巷又开始恢复往常的日子，曹阚在一个地方完成所有任务后又开始去下一个地方开始做新的任务。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等曹阚细细算起的时候，发现已经过了四个春秋了。
曹故的身高跟竹子一样蹭蹭得往上长，身板还是少年人的纤细，却也越发的挺拔，如一柄还未出鞘的宝剑一般夺目。
曹阚打量着小徒弟的黑影，隐隐有种自豪感。
曹故被曹阚盯得有点不自然，面上染了一丝薄红，俊秀的脸更是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曹故现在的心有些发虚，因为刚刚他脖子上挂着的的玉石，又裂了一次……
没错，就是又。
脖子上的玉石早在三年前已经碎过了，但当时的他毫无办法，又怕被曹阚发现，听从了那个魔物的说法，在身体里引导煞气，把那块玉石重新黏合回去。
过了一年后，玉石又崩碎了，曹故第二次使用煞气。
到了第二年用了几次煞气修补玉石，到了第三年，他玉石基本上一个月就会碎一次，他就得经常的去修。
煞气神奇的地方在于，他可以完整的把整块玉石修好至无裂缝状态。
但修补玉石并不是他第一次使用煞气，他第一次使用煞气是在三年前。
三年前一次斩杀恶妖的行动中，那个恶妖的来路挺大，是妖界某大将，事实上曹阚也没有想到在人间触发的支线任务从菜鸟级一下子就升级到了困难级别，他忘了系统坑人的尿性。
等对上对面那个三米多高，肌肉大得可怕的妖界大将的时候……
［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任务目标已锁定玩家，玩家处于被攻击范围内］
曹阚后悔刚刚隔空打出一掌灵力，把刚吃完鸡的妖大将给打摔在地上。
问题不是这个，而是……妖大将扑的地方正是鸡刚刚被大将吓得失禁拉出来的鸡屎地，扑的还奇准无比是他那张疙瘩脸。
“你竟然让我去扑鸡屎？”妖界大将说话也是直来直去，他不说自己扑的是鸡屎，曹阚这个瞎子当然也看不出他扑了鸡屎，他这么一说曹阚就知道了。
但他总不能和一个妖怪说他是无意的吧，这样显得他很好欺负的样子，因此他亮出灵剑。
曹阚做任务基本上用不着挂机，有了丰富经验的他也会那么一招两式，一招两式也足以打退很多妖了。
曹阚原本想着这个妖大将说不定外强中干就想自己先试试，第一式被妖大将挡住了，第二式直接被破，外加腹部被那蒲扇大的拳头给重击了。
［生命值：98%］
第一次被击飞的曹阚脑里还在想，幸好他开了战斗伤害免疼服务，然后他果断开启了挂机。
第一次见师父落下风的曹故急的眼睛都红了然后下一秒就看到曹阚如有神助一般弹跳而起，剑光如影地朝妖大将攻去。
妖大将也不是吃素的，多年战斗经验的他很快的接住了招，并且与曹阚缠斗起来。
原本他们这种级别的打架凡人基本连一个影子都很难看到，但是曹故偏偏看到了，还看得很清楚。
［主人，您师父受伤了呢。］尖细的声音又出现在了曹故的脑海里。
曹故知道魔物是什么意思，但他看到师父又被一拳给击中，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师父？］
阴冷的声音得到他的许可，哧哧笑道［我来帮助主人——］
一直被他无视的煞气在被动用的时候就如同活物一般高涨，一下子整个天都暗沉了下来。
煞气如同极其锋锐的杀气，妖大将敏感的朝曹故方向望去，只见少年青丝无风自动，原本墨色的眼瞳如泣血一般可怕，化为了浓烈的红，让他看起来极为的妖异。
妖大将并不是小妖的级别，他活了很久，少年的变化他只稍想便想到了万年前黑色的庞然大物，猩红着眼睛的魔。
它张了张口，只吐出个魔字，就被紧攻之下的曹阚打断，因为那一刹那的分神，曹阚的剑刺入他的手臂。
痛楚传入它的神经，它仰天嘶吼一声，龇牙疯狂的朝曹阚撕裂而去，在妖大将疯狂似得攻击下曹阚身体也接连受伤。
［生命值：89%］
［生命值：87%］
曹阚咬牙趁妖大将扑向他倒地的那一刹，抓住它粗壮的手臂，整个人挂于妖大将的脖子上，然后举起灵剑，朝妖大将的心脏口一捅。
就在灵剑末入皮肤的那一刻，那漫天的煞气化为一道极其尖锐的线，顺着灵剑，直接洞穿妖大将的心脏。
［人间支线任务（奖励点数）：这个残暴嗜血的妖界恶魔总算死了。］
曹阚看到倒下的妖大将尸体还有点回不过神，毕竟他刚在在刺入妖大将皮肤时明显感觉到肌肉如铁一般的阻力，可是在下一秒，又化为了刀切豆腐般的轻松刺穿。
［师父，你怎么样了？］曹故猩红色的眼睛慢慢变为墨色，他急匆匆跑到曹阚身边。
曹阚的挂机因对方死亡而取消了，猛地一站起来，就有些站不住，曹故赶紧扶着他。
脱离战斗后，虽然开了免疼服务，但是该眩晕的还是真实的眩晕。
［玩家处于负面状态，推荐购买仙人百分百疗伤解除一切负面状态药剂。］
曹阚刚得了一大笔点数，就买了，喝下去后明显感觉到脑子不晕了。
曹故看着他本来狼狈虚弱的样子一下子变得生龙活虎的……
不管怎么说，他用了煞气辅助师父杀了妖怪，这次动用煞气的后果导致了他的玉石碎了。
他对自己说：除了保护师父和修补玉石，我不会再动用煞气。
煞气对他来说是一条未知的、危险的道路，他在这条路走的越远，便与师父的距离越大。
当然后来他真的就除了修复玉石没有再动用体内的煞气，曹阚也看透的系统的尿性，每次接任务都会再仔细的看看介绍，以免杀妖不成被反杀。
所以，日子一天天平稳的过去，曹故长到十六岁了。
［曹故的好感度为92%］
曹阚感觉离攻略完成应该不会太远了，想到这里，又产生了些舍不得，离开了这里就代表要离开他亲爱的徒儿了。
所以他对曹故越发的好，不像小时候还要限制他甜的东西不能吃太多，会蛀牙，不能喝烈酒……
现在甜的零嘴他确实不限制曹故吃了，只是会对监督他好好簌口，但是酒还是坚决不让他多喝，当然小徒弟还是很乖的没有表示自己长大了一定要喝酒呀什么的，也没有少年人的叛逆期，还是很乖很贴心的小可爱，就是他的小棉袄。
也得亏曹故不知道曹阚的心理，不然一口老血都得喷出来。
锦喜楼是建平城最大的客栈，曹阚与曹故做完任务后就住这个客栈，他们一直都是订一间房，今晚亦是如此。
晚上，两人洗漱后就躺在了床上，曹阚今天抓妖奔波得有点累，于是很快的的睡着了。
现在正是仲夏，天气炎热，曹故闭着眼睛躺了好一会都没睡着，只听到旁边师父喊了声：“蒋琛……”
他一下子就激灵了，睁开了眼睛看着曹阚。
曹阚平常睡觉极少说梦话，曹故之前也听他说过梦话，他总是听到一个人名，可前几次都没听清那两个字叫什么，唯独这次，听得清楚。
前几次模糊的呼喊在此刻都变成了清晰了两个音节。
蒋琛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师父每次梦中都在叫他，师父和他的感情很深吗？
一想到师父每天睡梦中梦见的都是另一个人的样子，曹故眼底的冷光就越盛。
不行，师父只能是他的。
这种念头一直植根在他脑海里，即便没有刻意但他已经默认师父是他的了，而他自然也是师父的，他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个叫蒋琛的人还活着吗？曹故想着，眼瞳慢慢变红，如果还活着，那他绝不让那个叫蒋琛的人来分散师父的感情。
至于要怎么让师父完全属于自己……
曹故眼底杀意一显，猩红色的眼瞳又慢慢变回黑色，他闭上眼睛，让自己沉睡，第二天要养好精神，那样他还是师父最喜欢的那个乖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