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仙君近来可好？”曹阚把曹故放到地下，向前走去。
“无事不登三宝殿，雾道仙君此番前来想必不只是问候罢？”女子轻撩秀发，直勾勾的看着曹阚，似笑非笑。
曹阚倒也不尴尬，笑笑道：“久未见你，确是想念了。顺便我这新收的徒儿，也带来给你瞧瞧。”
女子“噗嗤”一笑，勾起嫣红的唇角，看着他道：“是吗？”
随后她招了招手，“好了，快进来吧，让我瞧瞧你这徒儿。”
“故儿，跟上。”
曹阚前行的步伐停住，微微侧过脸。
曹故见雾道仙君驻足等他，于是快步朝他走去，生怕被丢下般。
进了门后，褚玉仙君让他们坐在藤蔓编制的椅子上，倒了仙果茶给他们。
她直白地道：“你徒儿怎么了？”
“他……在修行仙术上无甚天赋，这可有办法改善？”
曹阚语罢，褚玉仙君走到曹故面前，美目打量着他，然后一股乳白色的气体从她掌中而出，从他的天灵盖处涌入，然而一瞬间，她却受到一种更为强大邪恶的力量与她的灵气相抗，甚至有吞噬她的灵气的趋势。
“这是什么？！”极快的抽回手，褚玉仙君面色凝重。
刚才邪恶气息太奇怪，她仔细的思索着典籍里记载过的案例，但对于一个没有修行任何仙术，体内却有如此邪恶强大的气息的孩子，最可能是他本身体质的问题。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
她将目光移至雾道仙君的脸上，他浓密的眉毛微蹙，带着几分紧张。
她忽然明白了。
“雾道仙君。”女子嗓音低低地唤了声，见他脸色更绷紧了些后，启唇道：“这孩子是天煞之体，你把他带到仙界，收他为徒，甚至带到我跟前来，是想要干什么？”
“我正是纠结于此，这孩子命格坎坷，既然让我遇见，何不助这孩子一把。毕竟，他还什么都不懂。”
“天煞之体为何，你还能不清楚吗？若是他往后落为魔尊，难道仙魔妖三界又要一场大战来终结？”
“褚玉仙君此言太过，他不过是个孩子，只要压制他体内煞气，定能防止他日后沦为魔尊。”
褚玉仙君静静的看着他，他的双目黝黑，宛如不见底的深潭，如果他没有任何动作的话，更像是在沉思什么，而不是一个看不见的瞎子，他手里握着一个瓷白杯子，声音低沉浑厚却异常打动人心，让人不自觉信服。
她强制拉回理智，这件事影响太大，她凝重摇摇头道：“他不该来到这世上。”
咚——
白瓷杯滚落在木质地板上，仙果茶撒湿了地板，对话的两人都被这动静惊扰，褚玉仙君看向那个面上有几分惊惶的孩子。
曹阚起身，走到他身旁，俯下了身哄道：“别怕，师父在。”
曹故分辨不出此刻的心绪，原本直面过死亡的恐惧在刚刚转为了一种将被抛弃的难受，又在雾道仙君轻哄下顿时消散。他愣愣的看着雾道仙君的脸庞，难道......这也是仙术吗？
“褚玉仙君，你看，他只是个孩子，从未杀过人，他的手，甚至都拿不起刀。”曹阚的抓起他一只小手，“如若你还有顾及，他现在也还尚小，根本造不成危害，何不给他一些时间，观察他，反正他在仙界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再者，他要真有不好的苗头，我定亲自把他交给仙刑司。”
他一字一句的讲述着，褚玉仙君看着他们，心里动摇了许久，才开口道：“也不是不行，我也有些办法。既是如此大事，我需要索取一些东西。”
曹阚感受到手里的小手突然抓紧了下，以为曹故紧张又害怕，于是安抚的笑了笑，回道：“你有何要求尽管提。”
“你过来。”褚玉仙君脸上难得出现几分不自然的神色。
曹阚起身的时候感觉那小手用力的抓着他，他抽出了手，走到褚玉仙君旁，又等了她踌躇了好一会，才别过脸，在他耳边留下一句话。
听完后的曹阚：……
褚玉仙君对他说的是：“雾道仙君，我要你做我的仙侣。”
曹阚立马求助系统：［系统……我是gay啊，这让我怎么办。］
系统：［没事，这个世界的仙侣的意思不是男女发生关系的合欢双修，而是一同修行同种功法，这个世界多得是修行相匹的男女共修仙术成为仙侣，只是另一种提升修为的手段。］
［……］是他孤陋寡闻了。
雾道仙君面上无甚表情，似在沉思一般，让她呼吸都紧促了几分，一颗心上上下下，眼前的这个男人，在仙界受无数仙人爱慕，即便骄傲如她，也想趁着这次的人情的机会，同他站在一起。
“师父。”曹故也察觉到了什么，紧紧盯着玄衣男子。
“也可。”曹阚低声对褚玉仙君说完，却看不到对方脸上的惊喜羞涩，他转过脸朝曹故道：“快谢谢褚玉仙君。”
曹故见他们已经达成某种协定似的，一颗心直掉入深渊，凉意席卷全身。
尔后，褚玉仙君对他的态度也亲近了不少，多少也是正眼瞧了他，但曹故还记得她方才所言，只隐隐察觉雾道仙君为他牺牲了些什么，心里宛如被巨石所压，整个人也失了魂般。
“多年前除恶妖时候，我机缘得此古玉。”褚玉仙君手中蓦地出现一块拇指大小的不规则的圆润玉石，玉石被一条黑色编绳穿过，整个玉石光滑清透，泛着点点蓝光，颇为奇特。
“这玉乃上古诸仙所落，上刻镇邪仙纹，可镇压住你这徒儿体内的煞气。”褚玉仙君伸出手，将玉绳交给曹阚。
曹故看着师父弯下腰，为他系上黑色编绳，男人贴得他极近，他可以感受到男人身上衣物所携带的清雅熏香，就如他的身份，哪怕他站在他的眼前，却还是感觉是遥不可及的。
那温热的指尖触过脖颈，就如猫儿轻轻挠过心脏一般的痒，曹故动都不敢动，衣袖下的手指蜷起，他贪恋这种温柔，甚至想要抓住这种温柔。
这种欲念划过脑海时一下子把他给震住了，他明明不是那么贪得无厌的人，本以为好好活着就是件天大的幸事，怎么现在想要的还越来越多了？
“人的心，都是贪婪的……”尖细的声音忽然响起，曹故眼皮一跳，连忙看了下师父和褚玉仙君的脸色，他们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般，还在说些什么，褚玉仙君脸色呈一抹薄薄的红，更显得她娇媚，与高大硬朗的师父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美好的神仙眷侣一般。
落寞涌上心头，就连对那尖细的声音防备都弱了许多。
“贪婪并没有错，没人能做到无欲无求，凡是有想得到的东西，人则会滋生贪欲，这不过是人的本性罢了。”尖细的声音幽幽的道。
“我已经拥有了……为何还不满足？”到底还是个孩子，他没按捺住心里的落寞，追问道。
“你拥有了？呵呵呵，告诉我，你拥有了什么？”尖细声音笑道，曹故不知他在笑什么。
“休想我告诉你。”早已把他看穿的魔，哧哧的笑开了。
“哈哈哈，他怎么会是你的？他们已是一对仙侣，未来说不定还会有孩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你什么都没有，而这个仙界，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仙侣？”他愣然的反问。
“我可全听到了，那个女仙凑在你师父耳边问他愿意做她仙侣吗，你师父为了你就答应了。”
“你怎知是为了我？”他脸色苍白起来。
“你师父若是真心喜欢，又何必在论过事后答应。”
曹故恍然想到，冷冷清清的雾道殿，一直与人保持距离的雾道仙君……
这时尖细声音又响起“自然是为了你呀，你是天煞之体，为了帮你瞒住这个身份，你师父才答应同她结为仙侣的。”
“即便有此玉也无用，你的煞气会随着身体的增长不断增加，最后什么都压住不住你……”
“住口！”曹故眼里掠过凶芒，拒绝再被这个声音迷惑。
“唉——”那个声音幽幽叹出一口气，低低道：“主人，你迟早会明白的。”
……
“故儿。”
曹阚又叫了声，才“看到”那团小黑影反应过来似的朝他走来。
曹故此刻的脸色十分苍白，褚玉仙君多看了他几眼。
“走罢。”察觉不到小孩的复杂心思，跟褚玉仙君道别后，自动寻路回了他的雾道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