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连叶起了个大早，起床时发现乔瑾儿还没睡醒，想着这会儿离上课时间还早就没有把人叫醒。等她拾掇好了之后，方才看到乔瑾儿慢悠悠地从床上爬下来，刚想打个招呼，却敏锐地发现乔瑾儿脸色似乎不太好，迟疑了半秒，问好的声音才缓缓出口。
乔瑾儿循声看向连叶，回应了一声，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躲闪开来，越过连叶去了阳台。
连叶忪怔片刻，隐约觉得乔瑾儿似乎不太对劲，该不会是昨晚没睡好吧？
事实也确实如连叶所想，乔瑾儿昨晚并没有睡好。
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夜她居然梦见连叶和卓盈在一起了，两人甜甜蜜蜜的，连叶对待她也冷淡了下来，美其名曰是要与自己避嫌，不能让卓盈多想。
梦醒后，乔瑾儿知道这不是真的，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头冒出酸酸涩涩的感觉。
那种感觉太过陌生，让她不知所措，更不知要怎么对面连叶。
乔瑾儿吐出浊气，鞠了一把冷水泼在脸上。
冷水拂面，她被冻得瑟缩了一下，心里头酸涩的感觉也被冷意强硬压了下去。
梳洗完，乔瑾儿返回寝室看到已经穿戴完毕，坐在椅子上显然是在等待自己的连叶时微微一愣，她抿唇，还没有说什么，对面的连叶便已经开口了。
“不冷吗？”
“什么？”乔瑾儿略微迷茫。
连叶指了指乔瑾儿被水淋湿的领口，后者顺势看去，这才注意到，她摸了摸领口，笑了笑，没说什么，拿起今天要穿的衣服去了浴室。
在她转身后，连叶愣住了，心中的怪异更甚。
“连叶你别理她，我刚刚可是看见了，直接拿冷水泼脸呢，怎么会怕冷？”涂小小的床铺离阳台近，刚下床就看到了乔瑾儿那么猛的操作，仿佛自己也被冻住了，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不想连叶皱了皱眉，她没有应涂小小的话，反而是若有所思。
今天的乔瑾儿，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啊。
乔瑾儿把自己拾掇完，寝室里只剩下她与连叶了，还未走回自己的位置，只听连叶这般道：“好了吗？一起去食堂吃早饭？”
乔瑾儿点点头，收拾了一下等会儿上课要用的东西，背起书包跟着连叶一道出了门。
两人并肩而行，期间连叶侧眸细细地打量乔瑾儿，许是太过认真，乔瑾儿若有所觉，侧眸过去，正好对上连叶打量的视线，两人都愣了一下。
“你……”
“你……”
两人齐齐出声，过了半秒，又听二人异口同声。
“你先说。”
“你先说。”
阻滞的气氛“啵”地破开，两人脸上都下意识染上了一丝笑意。
“你先吧。”乔瑾儿微微弯着眉眼，不见清早起来时的沉闷。
“你昨晚没睡好吗？看你的精神似乎不太好。”
“唔，做了个梦，没睡好。”
“噩梦？”
乔瑾儿目光游弋，含糊地道：“算是吧。”
梦见连叶和卓盈在一起，对自己冷淡了，在某一方面来说也算是个噩梦吧？
“原来是这样，今晚睡前要不要喝杯热牛奶，这样应该会睡得好一些。”说完，连叶注意到乔瑾儿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忍不住又问道：“怎么了？”
“昨晚我喝了热牛奶的。”
连叶：“……”
“好吧，当我没说。”连叶摸了摸鼻子。
乔瑾儿鲜少看到她吃瘪的模样，心下一乐，因为梦而不开心的心情好了许多。
“你呢？想要和我说什么来着？”
这下连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总不能直白地问人是不是喜欢张煜恺？
太直白了，不行不行，得迂回一些。
“昨晚看你睡得挺早的，是工作累了吗？”
乔瑾儿“唔”了一声，算是应下了连叶的问题。
“诶，圣诞节还这么累，到期末的时候怎么办啊？”连叶心思一下偏了，开始担心乔瑾儿期末要是也去兼职，还有时间复习吗？
“这个啊，别担心，不会耽误复习的，到时候若楠姐会给我们放假的。”
“真的？”见乔瑾儿确切地点了点头，不由得感叹杨若楠真真是人美心善。
因着时间还早，两人慢悠悠地走到了食堂，期间连叶采取了迂回政策，不着痕迹地询问起了张煜恺的事情。
这次乔瑾儿没有上次那样被困意干扰，敏锐地发现了连叶似乎对张煜恺好像很感兴趣，很直白地发出了灵魂拷问：“我发现你这几天都有在问张煜恺的事情，你该不会……是对他有意思吧？”
所以连叶不喜欢卓盈，喜欢的是张煜恺？
乔瑾儿有些不敢相信，且清晨被冷意压下的酸涩隐隐有复苏的迹象。
连叶听了，差点脚一崴，她真是败给乔瑾儿了，明明，明明是人张煜恺对她有意思啊！怎么可能是自己对张煜恺有意思呢？
嗨呀，真想打开这包子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养鱼了。
“……你想多了。”
“难道不是吗？”乔瑾儿目露迷茫，若不是这样，连叶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自己张煜恺的事情，而且还都是很隐晦地问，要是她再迟钝一点可能就意识不到了。
“……不是，真不是。”
“那……”
“真不是。”眼见乔瑾儿还是不相信，连叶蔫了，只能直白地说：“我是觉得张煜恺对你有意思！”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乔瑾儿白嫩的双颊浮现了浅浅的红，水润的杏眼儿还瞪了连叶一眼，她羞赧的女孩家姿态让连叶心头浮现一抹可能。
难道，乔瑾儿真喜欢上张煜恺了？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养的水灵灵的大白菜被猪拱了。
“别胡说，才几天张煜恺怎么会对我有意思？”
乔瑾儿只觉得张煜恺人热情了一点，而且话还很多，是个话痨属性的男孩子。
“真的？”连叶不信，“那你呢，有没有对人家……？”
话没有说完，乔瑾儿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的浅红消退了不少，“没有没有！才几天，怎么可能就那啥了？你别乱想！”
“那就是说会日久生情咯？”
这次，乔瑾儿没有那么确切地回应连叶了。
日久生情吗？乔瑾儿不知道，她从来没有体会过情感的感觉，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对张煜恺日久生情。
她的沉默在连叶看来就像是默认，心头顿时沉甸甸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窒闷得让她透不过气。
“那就是会了？”连叶语调上扬，透了丝她不曾发觉的阴阳怪气。
“我也不知道，都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呢。”乔瑾儿摇摇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然而又想到连叶好像很关心自己的感情生活，忍不住问了一嘴，“你好像对我的感情生活很感兴趣？”
咯噔一声，连叶心中有一丝丝的慌乱破土而出。
是么？她很关心乔瑾儿的感情生活吗？
连叶回想了一下当初何隽柔和周行之暧昧那会儿，她好像并没有那么关心何隽柔来着……
不不不，不一样，周行之自小跟她们一块长大，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且两人情投意合，彼此喜欢，她的关心显然多余。乔瑾儿就不一样了，她性格绵软又胆小自卑的，要是被人骗了，被欺负了肯定会闷声不坑的，她说了要陪着她学会勇敢，学会自信的，怎么能让人欺负了去？
连叶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那一丝丝冒出的异样被她忽略到了天边。
“那不是怕你被人骗了？”连叶摸了摸鼻子，道。
乔瑾儿顿觉这话很耳熟，好像若楠姐他们都这么跟自己说过，不由得哭笑不得。
所以在他们眼里，自己是那么容易被人欺骗的人吗？
她不知道的是，她心中所想的，也无意识地说了出来，而后得到连叶的肯定，更加无奈了，还犹带委屈地睨着连叶。
“哎呀，我只是实话实说嘛。而且……”连叶顿了顿，语调也带了点委屈，“也怕你有了对象就不要我这个朋友了。”
这一点竟然与乔瑾儿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乔瑾儿的心跳“砰砰砰”地加快了速度，她努力压下，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反常，“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是那种人？”
“当真？”
“当真，你会一直是我的朋友。”乔瑾儿盈盈一笑，完全没有发觉连叶的眸光顿了顿，看着她的笑脸失神了。
“嗯，我记着了。”
“那你呢？会不会有了对象就不要我了？”乔瑾儿也顺势发问。
“我不会，你也会一直是我的朋友。”连叶的神情带了丝认真。
“嗯，我也记着了。”有了连叶的保证，乔瑾儿一直压着的郁气消弭了，脸上的笑容深了些许。
连叶见了，脸上也显露出笑容。
两人心情大好，连早餐都多吃了一些，去上课时还差点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