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看着云景尘从灵境里离开的背影,那些回忆如颗粒,一点一点地在她脑海里聚集。
若她记得不错的话,云景尘这一去,当真出了事。
他们两个的决裂,也自此开始。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蹙着眉,跟了上去……
太微殿内。
云景尘刚刚跪地行礼,就听到头顶传来自家师父不容拒绝的声音:“杀了月素素!”
他忍不住抬头,眼眸里俱是遮掩不住的惊愕:“为什么?!”
云荒一甩长袖,脸色不虞,透着股逼人的寒气:“她是魔教妖女,人人得而诛之!”
云景尘争辩道:“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她已经脱离魔宫,再不是魔宫的人了。之前新马庄闹瘟疫,不也是她研制出了时疫方,救了整个村子的人吗?”
除了新马庄的瘟疫,她还免费给穷人义诊,这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之前师父他老人家不正也是因为这些,才终于肯松口让她踏进凌霄派吗?如今又为何会突然反悔了?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起来,云荒更是怒火中烧:“你自己去问她,到底干了些什么好事!”
云景尘一脸的迷茫。
一旁的玉清长老站出来,摇了摇头,小声地对他道:“景尘啊,我们之前也以为,那新马庄的瘟疫是月素素治好的,也真当她是改邪归正了,看在你的苦苦哀求上,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可是她根本就是做戏给你看的啊!”
“做戏?”云景尘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慌忙地握住玉清的手臂,“玉清师叔,你说的做戏,到底怎么回事?”
玉清解释道:“神医谷那边已经派人来告诉我们了。时疫方是他们神医谷为了新马庄日夜研究,才终于研究出来的解药,却在送药的途中,被魔宫的人给偷走了!”
魔宫的人偷走了药,而月素素拿着拿药救了新马庄的人,这难道还不能够说明问题吗?
她不仅没有跟魔宫的人脱离干系,还在背地里抢药救人欺骗他们,这种表里不一、蛇蝎心肠的女人,如何能留?
云景尘却摇着头,并不相信:“她不会的,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云荒掌门听到这话,长长叹气,恨铁不成钢:“你!你简直冥顽不化,为了一个女人,连师门道义都不顾了!”
云景尘深深地给自家师父行了个礼:“师父,你且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去问清楚怎么回事的,我相信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说罢,正要转身离开。
云荒掌门却冷冷地道:“不用去了,我知你狠不下心了结那个妖女,所以师父替你做了决断。日后你就好好留在山上修炼,日后依旧是我凌霄派最有前途的弟子。”
替他,做了决断?!
云景尘眸孔一缩,只觉得喉咙口像是被什么遏制住,快要窒息一般。
“不,不要……”
他急匆匆地往外跑,玉清长老却早就有所准备,几枚玉针从手掌间飞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没入云景尘的身体之中。
云景尘手脚一软,直接往前,扑倒在地。
可他却仍旧没有妥协,想要爬出去。
玉清长老都看不过去了:“景尘,你这又是何苦?”
云景尘却只目光坚毅地吐出三个字:“我信她。”
云荒掌门的声音,越发地怒不可遏,直冲天际:“来人,把他给我关起来,关到他死心为止!”
云景尘被关进了思过崖,那是只有犯了八大戒的弟子才会被送去待的地方。
云荒铁了心想要磨去他的锐气,不给他吃,不给他喝,只要他松口说一句软话,便又可以成为光风霁月的凌霄派七师兄。
可是他却无论受着怎样的折磨,哪怕被日复一日地消磨去斗志,依旧没有服软一句。
宋轻看着眼前已经不成人形的云景尘,呐呐地张大嘴,身形隐隐抽动。
她想伸出手去摸一下她,可是虚幻的影子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云景尘……云景尘……你是笨蛋吗你?”
就不会先服句软,先出去再说吗?
他宁愿在这里受着这样的苦,依旧选择相信她……
而她呢?
当年他们两个分开之后,她左等右等,迟迟不见云景尘回来。
后面她实在等不及了,想冲过来找人的时候,云荒却找到了她,告诉她,他为云景尘跟神医谷谷主千金保了大媒,他答应了。
她自然不信,直到,云荒拿出了她送给云景尘的玉梳。
“他叫我将此物还给你。”
这玉梳是她送给他的定情信物,意义非凡,他从不离身。
而今,却交给云荒,还到了她的手上。
她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脑海,两眼一黑,直接吐出血来!
“把她带远一点动手,别留下痕迹了。”
“是,掌门。”
她当时浑浑噩噩,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欲望。
云景尘啊云景尘,这是怕我挡了你的大好姻缘,所以连她的命也要一并要吗?
好,你要,就拿去。
她说过,他若要她的命,她就给他……
只是她到底没死成,魔宫的人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她的消息,顿时冲过来,把她救了回去……
……
宋轻看着过去的记忆,也隐隐地觉得不对劲起来。
她上一世时,因为这事,积郁成疾,功行逆施,竟直养了许久才终于好起来,期间她再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云景尘的消息,众人也全都瞒着她。
可是直到后来,她却听人跟她回禀,云景尘跟神医谷的谷主千金,迟迟没有成亲。
她心里竟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相信他必然是有什么苦衷的。
只要找到机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可是没想到,他们的再次遇见,会是你死我活的刀剑相向。
以至于他们竟从凌霄派一别之后,就再没有好好地坐下来谈过了,那些真相便如泥沙沉入了海底。
而今她才明白,云景尘根本没有答应跟那神医谷的谷主千金成亲,也没有派人追杀她,更没有将那玉梳还给她!
就当她以为他已经抛弃自己,另觅新欢的时候,他还被铁链锁在那思过崖上,日日受着煎熬!